時間,在一秒一秒的流走。
黑暗漸漸消彌,光亮重新回到大地。
早晨六點。
病床上,一隻手動了動,接著,深邃迷離的黑眸睜開,待看到伏在床邊睡著的人先是楞一楞,接著嘴角慢慢地揚起。
她穿著的還是昨天那件禮服,裸露出的肌膚上面沾了好些灰塵,顯然是一夜沒有梳洗。
現在她縮成一團趴在床邊,小小的,看起來十分的搞笑,但也可愛。
他伸出手,有些虛弱地撫摸了一下那頭短髮。
忽然,穿著黑色禮服的身軀動了一下,接著,便揉著迷濛的睡眼抬起頭,楞楞地對上他深邃的眸光,「唰」地瞪大眼。
「鳳蓮一,你醒了?」
「嗯!」
他點了點頭,毫無血色的唇瓣仍帶著微微的笑意。
陸小雞看著他那樣子,忽的有些窘迫,也不好意思看著他的眼睛,只好轉而去看那包得緊緊實實的綁帶,問:「你的傷口還痛不痛?」
「你說呢?」鳳蓮一反問。
「痛吧!」
「你這問的不是廢話麼?」
「……」
陸小雞被他塞得啞口無言,接下來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說實話,她覺得尷尬的說。
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後,她竟然羞澀了,這真不是一貫作風大膽厚臉皮的她。
鳳蓮一見她不說話,低咳了兩聲:「我口有點渴。」擺明就是要她舀水給他喝。
陸小雞聞言,趕緊舀著水杯就奔那飲水機。
在這間加護病房裡,沙發,電視一概齊全,甚至還配套著浴室。
她沒有穿鞋子,鞋子早就被她丟在意大利的威力森古堡的後花園裡,再加上回來也沒好好地整理過一番自己的尊容,於是便只能赤著腳走在地板上。
鳳蓮一的眸光一直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直到她轉過身才把目光收回來。
「要我把你扶起來?」陸小雞把水放在床邊桌,又有些不知所措地問。
「你不把我扶起來,我怎麼喝?」
好吧!
她只好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來,接著把水杯遞上去。
鳳蓮一併沒有接過去,就那樣直楞楞地看著她。
陸小雞被看得臉色發紅,稍稍轉過頭,「你不是要喝水的嗎?怎麼又不喝了?」
「你這就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一般電視劇裡演的,怎麼對待救命恩人的,你應該知道的吧?」鳳蓮一挑著眉道,一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快來服侍我的」的模樣。
他的意思是……她餵他?
陸小雞聞言轉過頭,看著他那樣子,瞪大眼。
他睨著她,「我現在可是病人。」
ok!
陸小雞舀著水杯,坐到床沿慢慢地放到鳳蓮一的嘴邊。
他看她一眼,也專心地喝起水。
一杯水很快就空了,陸小雞剛想端起放到一邊,忽然,一隻手把她的下巴捏住,還沒反應過來,柔軟的薄唇就湊了上來。
她倏地瞪大眼,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舌頭靈活地撬開小巧的貝齒,輕柔而有節奏地蜿蜒深入,有一下無一下地若有似無地挑逗著。
陸小雞本來還甚有骨氣地抵抗著,最後卻被勾引得攬著他的脖子青澀的回吻,心底升起一陣感歎:只要人是活過來,即使現在要她以身相許她也心甘情願了。
正吻得纏綿而興起時,忽然,他卻停下動作,挑著眉,嘴角是一抹壞笑:「喲,陸小雞,吻技進步了吶!」
「……」
陸小雞的嘴角抽了一抽,能不能不要這麼煞風景的說?
「知道我為什麼會吻你嗎?你去洗手間看看你的妝容,是不是像鬼一樣恐怖。」他倚在床頭,像是譏嘲地睨著她。
陸小雞看著他片刻,猛地拉著裙子奔進洗手間,鏡中映出一張紅紅黑黑的臉,假眼睫毛有一邊沒一邊的,整張臉就如二戰戰場一樣恐怖到不能再恐怖。好吧,她承認防水的化妝品其實效果是挺好的,但人在打鬥、哭泣兼狂擦眼淚的情況下,想要保持那效果還是有些困難的。
陸小雞摸著自己的臉,嫌惡地撇了撇嘴,忙掬起水把自己臉上的染料給洗乾淨。沒有卸妝油,她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把臉跟頭髮給收拾乾淨。看著鏡中恢復自己一張勉強算是清秀的臉,她終於滿意地踏出洗手間,誰知又被鳳蓮一給煞到了。
他仍是位置著剛才的澗勢倚在床頭,頭歪在面向窗子的那一邊,似是已睡著。
她站在原地怔了一會,才輕輕地走近。
他果然是睡著了,眼睛緊閉。
她看了看那包得緊緊,但仍可看出幾分強壯的體魄,忽然想到兩人新婚第二天的場景,臉上竟然是一陣發熱。
那時她不覺得羞澀,現在倒覺得害羞起來了。
拍了拍自己的臉,陸小雞慢慢地伸出手,拉起被子想把那片裸露的胸膛給遮住。
豈料,那被子蓋住了又滑下,一連好幾次,急得她滿頭大汗,只好用手把被子給拉緊,就在她暗鬆一口氣時,一聲低笑聲卻闖入耳中。
「其實你不用這麼麻煩的,扶我躺下不就可以了麼?」
「呃,你沒睡著嗎?」陸小雞滿頭黑線。
「睡是睡著了,可你白癡的行為卻把我給吵醒了。」他把頭撇過來,眼眸裡的確滿滿都是被吵醒的不耐煩。
陸小雞立即感到有些抱歉:「對不起。」
他沒說話,就盯著她的臉。
陸小雞又被看得很不自然,下意識地又把目光放在其他地方處。一會後,聽到他這樣說——「其實,你穿禮服的樣子還是很好看的。」
她的心猛地狂跳了一下。
這算是讚美嗎?
只是,下一秒……
「不過下次你還是去裝個假胸吧,你看你這平胸,實在是沒什麼誘惑力。」語氣裡,滿滿的無奈。
「……」
他妹的!
陸小雞一顆柔軟的心再次被挑撥起滿腔的怒火。
「又不是給你看,關你什麼事?」
「我又不是沒看過,你全身上下哪個地方我都看過,做也做過,這是你想耍賴也賴不掉的事實。」
「……」
哪壺不開提哪壺。
陸小雞的臉,因為這話更紅了。
「喲,陸小雞,你臉紅了,這可真是稀奇,你不會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吧?」鳳蓮一繼續打趣道。
該死的!
死男人就是死男人,她想好好溫柔地對待他都不行。
「喜歡你妹,我喜歡你個大頭鬼。」陸小雞忍不住大罵。
哼,看他這麼好精神,估計也沒什麼事情了,早知道一醒來就吵架,她昨晚就不留下來了。
她綴綴地往房門走去,還沒走到門口,「哎喲……」忽然,一聲痛哼響起。
聽到聲音,陸小雞馬上就一臉擔憂地轉過身:「怎麼了?扯到傷口了嗎?」目光一接觸到鳳蓮一滿臉捉弄的微笑,黑線又爬上額頭。
「你還說你不喜歡我?」
「我……」
她被說中心事,更加惱羞成怒了。「管你去死啊!」吼完,又再次邁開腳步。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胡鬧。」鳳蓮一見狀,忙不迭道,「我現在累了,你扶我躺下吧。」
說實話,陸小雞是真的很不想回頭的,可是她的動作卻背叛了她的意向。咬了咬牙,只好折回去把人輕輕地扶下。傷者為大啊,看在他還躺在病床上的份上,她就不和他計較了。
把人扶下床後,她起身想要整理一下自己有些滑落的禮服,驀地,手卻給緊緊地握著。
她楞一楞,回頭看著那只有力的大掌。
「陸小雞,你去哪裡?」他閉著眼睛,似是夢囈般,估計剛才那一番折騰耗了不少力氣。
她眨了眨眼眸,慢慢坐回床邊的椅子,答道:「我沒有
去哪裡啊,我……不過是整理一下衣服。」
「嗯,你不會走吧?」他又問。
「……不會!」這兩個字,陸小雞停頓了好久才回答。
「那就好,不要走開,你就好好呆在這裡,不要讓我擔心。」
陸小雞想起他在威力森古堡說的話,以及命懸一線時的舉動,眼睛忽的有些濕潤,自己重重地點了幾下頭。「我會在這裡的。」
他的呼吸慢慢地趨於平穩,看樣子是真的睡著了。
她重新俯下床沿邊,看著那依然蒼白沒血色的薄唇,咬了咬下唇,然後湊上去,如蝴蝶一樣地偷偷印下一個輕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