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冷冷的吹拂著,蘇紫月身著素白的衣衫背著月光站在一棵冷杉下,高束的墨發隨風飄動著,陷入陰暗中的臉頰上一片茫然,唯有雙眸顯得那樣深幽清冷,彷彿不與塵世同道一般的傲然。
「天黑,山路可不好走。」在那片雙眸看透不穿的黑暗裡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隨後一個矮胖的身影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蘇紫月看清之後微微頷首,「多謝蛇王提醒,晚輩會小心的。」
「你這樣不辭而別,那個討債鬼可要傷心了。」蛇王緩緩的說道。
「唉……」一聲長歎掩盡所有悲歡,可誰又知她此時心有多傷?她好不容易做下的決定要與他生死相依之時,卻又換來這樣的結果,心上淌著血,她的嘴角卻要被迫上揚。
「我想我不應該讓他太為難了,隆珂萱璃這次來勢必會說服他回九塞國,而我既然不能跟他一同回去倒不如早些離開的好。」難掩的憂傷從她的語氣中流出,那樣的無奈,那樣的難過。
「既然這樣我就不再多言了。」蛇王說完拿出背在身後的手來,一個黑色的布袋,他將布袋打開,一束綠瑩瑩的光瞬間透出。他將布袋完全拿掉,裡面是一個裝滿了螢火蟲的紗袋,瑩亮的光瞬間將她周圍都照亮了。
蛇王將螢火蟲紗包交到蘇紫月的手裡,蘇紫月感激的接過,「多謝蛇王饋贈。」
驛站
「太傅大人,太傅大人……」房門前隨行士兵急促的叩門喚道,「太傅大人,丞相大人回來了。」
聞喚聲,房門迅速被打開,覃涯疾步而出匆匆的走下樓去。只見蘇紫月端坐在驛站大堂裡,臉上泛著倦容,布靴與衣袍也被露霧打濕,心想著這才清晨,莫不是昨夜連夜走下山的?
「子然!」覃涯欣喜的喚道,一臉笑意的走上前去。
「太傅大人。」蘇紫月微微頷首,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因為疲憊連身也未起。
見狀覃涯沒有多說什麼,急忙喚來驛站小二下去準備熱水與飯菜,「子然,先上樓休息一會吧!」
蘇紫月聽罷沒有拒絕,隨一名帶路的隨從上了樓去。覃涯的目光一直跟隨到蘇紫月的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才收回,她還在怨我麼?見她對他態度如此的冷淡,他忍不住心想。應該還有些怨氣吧,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立刻吩咐屬下準備行裝,整頓人馬即日便可啟程回京了。
蘇紫月在房內沐浴完驛站小二立刻送去了飯菜,剛在案前坐下覃涯便走進了房間來。蘇紫月微微看了一眼,埋頭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連夜下山一定累了吧,用完早膳你好好的休息一日,我們明日便回雁城可好?」
「我暫且不回雁城。」
「為何?」
「我要微服私訪民間幾月,你帶我向明王請旨恩准吧!」
「為何突然又作此打算?」覃涯聽完十分的詫異,突生變故總讓他感覺不妙。
蘇紫月一邊吃著飯,一邊不緊不慢的說道,「此次我聽說了不少關於各地官員剋扣糧稅,欺民斂財,中飽私囊之事,官場歪風豈能不嚴厲管制?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想必太傅大人也是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吧,為了滄溟穩固的千秋基業我想我有必要這麼做。」
「官員魚肉百姓中飽私囊之事我自會稟告明王再派官員下去查,用不著你親自去民間微訪啊。」
「我意已決你不必再勸說。」蘇紫月堅決的說道,語氣中有幾絲冷漠,似乎容不得別人多說半句。而她這麼做或許只是想讓蛇王知道她的命他沒有白救。
「好吧!」覃涯不再多說什麼,看著眼神遊離的蘇紫月,她固執起來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離行
大隊人馬行至十餘里,一輛隨隊的馬車突然從隊群中分離徑直往南而去。
蘇紫月連聲囑咐的機會也沒有留給覃涯,她之前雖然心有怨怒,可如今也淡然不少。多情自古傷離別,與其依依惜別不如痛痛快快的走開不與他道別。
從車窗中望著蘇紫月乘坐的馬車漸行漸遠,覃涯緘默了很久,雙眸中露出了淡淡的憂傷,不知道這一分別又會是何年何月再相逢。
展開手中陳舊的地圖,隨著搖擺的車身蘇紫月仔細的研究著所行路線。覃涯派給她的兩名隨從雖可供她差遣卻也是覃涯監視她行蹤的探子,她對此事倒沒有過多的計較,因為這是覃涯一貫的作風。長路漫漫,行程艱辛,眉宇間的那抹孤獨與冷傲好似深深的嵌印在了上面,讓人無法看透,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