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出自編自演的好戲在蘇紫月的五萬大軍順利入城之後,這便要開始上演了。
眼看陰兵闖關的時日只差一天,田青的心裡萬分焦急,不僅擔心蘇子然陰兵鎮關的辦法可行與否,更不知他要如何實施這陣法。
翌日
蘇紫月先命士兵在兩個時辰內紮了一萬個草人,並為它們穿上戎裝,插上兵器,將它們佇立在城樓與城門內外,行成了一個士兵駐守的陣勢。然後又在每個草人士兵的身上都塗抹了黃油,其目的是便於引火燃燒。
田青一直看著蘇紫月在佈陣,草人士兵擺滿了圍城內外,看著一個個貌似真人的草兵,田青不禁疑惑的走到蘇紫月的身邊,指手道:「它們都有何用?」
蘇紫月聞聲轉身解釋道:「回將軍,這些草人是準備為陰兵附身而用。」
「陰兵附身?」田青聽了立即兩眼放光:「如何個附身法?」
「今日午時,在下會請魂入鬼府,向閻羅借一萬陰兵返陽,自然陰魂就可附在這些草人身上。」
「都尉大人居然能出入鬼府,法術果然高深。只是閻羅是陰界之王,他會借陰兵與你麼?」
「借自然會借,只不過是有代價的。這代價嘛在下暫時還不能告訴將軍,望將軍不要怪罪。」
「這倒不會,本將軍豈是那種小肚量之人?但是為何只借一萬陰兵?晟王可是帶了十萬陰兵吶!」
「將軍有所不知,晟王帶十萬陰兵闖關,陰兵陣勢著實龐大。可是在下在城門內外已經布下死門陣法,任憑他再多的陰兵也別想闖過這一關。一萬陰兵已經足矣!另外,在下還讓士兵在草人身上塗抹了黃油,這也是對付陰兵的一個辦法——火燒陰魂!勢必讓它們這次有來無回,全軍覆沒。」
「好,好啊!」聽著蘇紫月語氣如此篤定,田青對她的話已是深信不疑,讚許之中又不免多了一絲敬畏。
到了午時,蘇紫月命人在房中備好香油燭台與筆墨,又命左右副將帶兵鎮守在房門之外,不許任人來打擾,否則格殺勿論。遂後,她便獨自呆在房中『作法『。
夜幕漸漸降下,田青早已在城內佈施好了他的鐵甲軍隊,只等著去了鬼府的都尉大人借來陰兵,一切就萬無一失了。
此時離子時四刻還有兩個時辰,不算太多,卻十分的漫長。田青一面擔心一面又感到驚奇,若陰兵真的來襲,他還真想用他的鐵甲軍隊來與陰兵廝殺一番呢!
——都尉去了那麼久都還不見返回,看來閻羅著實是個不好應付的角色啊!
田青一面想著,一面望著城樓來回踱步。
當夜悄然靜下,夜色暗沉渾濁,往日的明月被厚重的墨色掩蓋,整個蒼穹顯得極不安穩。風從東南面吹進城關,帶著急驟的氣勢。夜鴰在上空孤鳴,聲聲透著淒厲。一種不詳籠罩著秦崇關,連空氣中也瀰漫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時辰在緊張中一點點流過,田青將軍急切的守候在蘇紫月的房門前,有幾次都忍不住要破門而入了,可是又怕硬闖進去驚了陣法惹來禍端,那可萬萬承受不起。
猶豫躊躇再三,田青還是迫使自己鎮定下來,繼續等待著。
「將軍,事態不妙啊!今夜黑霧瀰漫,前方的情況完全看不清楚啊。」護衛軍首領望著天色,有些擔憂的說道。
聽到身邊將領的話,田青抬頭望了望天,下一刻便滿面愁雲,不禁擔心道:「莫非今夜陰兵真的會來闖關?」
暗暗覺得事態嚴重,田青急忙命令道:「傳令下去加強各處戒備,讓前方探兵時刻警惕四周動向,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就立刻回城稟報。」
「是!末將領命!」護衛軍首領拱手領命,轉身迅速離去。
——
「報……」一個探兵一路跌跌撞撞的急奔著,神情十分的緊張,一面沒命似的奔跑一面慌措的大呼。
「將軍…來了,陰兵來了…」探兵踉蹌的摔倒在了田青的面前,面色早已被嚇得慘白,說話也吐字不清了。
「什麼?陰兵?」聽到這兩個字,田青彷彿也像見到了鬼一般,心裡一震,急急忙忙領著一干護衛軍衝上城樓想看個究竟。
視線之中依舊只有無盡的黑暗,可是,狂奔而來的雜亂馬蹄聲夾雜著風動聲猶如厲鬼的哀嚎一般傳進了田青與眾軍將的耳內。即便他們什麼也沒有看到,這樣刺激心魂的聲音卻比眼眸的直視來的更駭人一些。不可預知的危險,總讓人的心理難以承受。
心弦已經緊繃,瞬間便會斷掉似的,身體像被攝住,城樓上的所有人都驚駭的將視線定格在那黑暗與黯光的交接之處,像是等待著某種呼之欲出的怪物一般。
「將軍,都尉大人回來了。」一個士兵急匆匆的跑上城樓稟報,這一聲急呼立刻就驚回了田青的心神。田青一聽忍不住心裡一喜,急忙轉身看向城下。遠遠的只見作法的房間房門已經打開,守關的士兵也已撤走,果然已經回來了!
「將軍快看,都尉大人在那裡!」身旁護衛突然指手道。順著手指的方向,田青迅速看去,只見蘇子然已經從另一道樓口走上了城樓,此時正站在城樓的另一端,緊緊的看著黑暗的盡頭。
只見她忽然轉過頭來看著田青,她的嘴角露著笑,隱隱詭異,卻沒人能透過這層暗色看清楚那抹笑。
只是片刻蘇子然便轉過了頭去,將視線轉到了城樓下的草兵陣容中。似等待,似聆聽!看著看著,她伸出手,手中拿著一隻火折子,拔了蓋吹出火苗來,手一鬆,火折子被她扔到了城樓下。
『忽……『火折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一個草兵上,抹了黃油的草兵立即被引燃,大火熊熊的燃燒起來。緊接著,一個個的草兵都被燒著,火勢一時變得不可抵擋。
「都尉大人這是在施展陣法了麼?陰兵已經附身了?」田青眾等來到蘇紫月身邊,想到闖關而來的陰兵,不禁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可看著火陣又倍感迷惑道。
「陰兵此時還未附身,不過已經快了,將軍請仔細看吧!」蘇紫月隱隱一笑,不自覺的握緊了手中的孤魂劍。
城樓下的火勢看似在無限的蔓延,仔細看來又似乎有一種順勢的規律,整個形狀像是某種圖騰,火勢如流水,順著設定好的軌跡流動而去。
「啊!」田青身邊的護衛突然不可遏制的發出了一聲低呼,眼眸雙瞪,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極度恐怖的景象。他忙不迭的湊到田青的耳旁竊語一句,田青面色霎時變得僵硬。
在熊熊烈火之中,一個『死『字赫然呈現,蘇子然說他在城門前布下死陣,應該就是指這個陣法,可是……火勢受到迎面颶風的影響,已經開始向城門燒來。田青見狀,大驚失色,慌措的看向蘇子然。「都尉大人,這是怎麼回事啊?」
蘇紫月莫名的勾唇一笑。「這是閻羅托在下送給將軍的見面禮。」
見面禮?田青聞言愣了片刻,忽然便恍悟了過來,衝著蘇紫月便是一聲大吼:「你不是杜尹梣派來的?」
兩人目光如炬,凌厲對視著,蘇紫月只是冷冷一哼。
「殺啊……」城下,突然從黑暗之中衝出了大批騎兵與士兵,每個士兵的臉上都蒙了一塊黑色的布,將口鼻遮蓋。他們一邊高聲呼喊,一邊勇猛的衝殺過來。激昂的氣勢讓人振聾發聵!
與此同時,城內也發生了巨變,蘇紫月部署在後方的五萬大軍突然嘩變,城內城外應聲相和,發出同樣響遏行雲的吼殺聲。偽裝的五萬大軍揭開面具之後,立即與城內的鐵甲軍廝殺起來。田青的鐵甲軍甚至還沒能明白過來,有的頭顱就被瞬間砍下。
趁著混亂的戰況與火勢的攻擊,秦崇關的大門輕易便被攻破。田青見到這一幕,這才明白自己中計了。
「霍……」田青與守衛軍紛紛拔出配劍,怒指著蘇紫月:「你究竟是何人?」
「將死之人,何須多問?」蘇紫月輕吐一口氣,迅速提劍,劍身一橫,破空直向田青命門刺去。田青用劍一擋,退出了幾步,身後的護衛軍立刻湧上來,令蘇紫月陷入其中。當她正想著要如何脫身對付田青時,史銘帶著士兵衝上了城樓,與田青的護衛軍打殺在一起。
硝煙瀰漫的城內外此時一片混亂,左魈與蕭然帶領著大軍馳騁在火場之中,在敵軍萬分惶恐與軍心不穩的局勢下,輕易的斬殺著一個個敵軍的頭顱。
城樓上蘇紫月也和戰甲披身的田青激烈打鬥著,田青武功不弱,要不是剛才受了打擊,恐怕蘇紫月也難敵對手。如此,兩人只能打個平手,各不佔利。
「史銘,帶著士兵快走……」火勢很快便朝著城樓上竄來,蘇紫月在火光之中大呼一聲,再不撤走,恐怕這熊熊的烈焰與煙霧也會將他們一併吞噬。
蘇紫月一招肅殺逼開田青的攻擊之後,史銘與士兵湧了上來,護著蘇紫月一同迅速的撤離了城樓。
蘇紫月剛剛衝入混亂的戰場之中,幾個鐵甲軍突然便擋住了她的去路,衝她擊殺而來。
她迅速的矮下身,下意識的一掃腿,拌倒一個鐵甲軍的同時,她手中的長劍猛然一劃,鋒利的劍刃從另一個鐵甲軍的頸上抹過,血噴湧而出。
這是她第一次用劍殺人。為了晟王,為了明王而殺的第一個人。那個鐵甲軍滿身是血的倒地時,她愣了一愣,似乎是不相信自己會親手殺人!可是很快她便清醒,明白自己所處的危險境地已經容不得她再猶豫絲毫。縱身一躍,對著襲擊而來的鐵甲軍她狠狠的劃出了第二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