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蘇紫月如約去了丹臣劍鋪,後又隨他跋涉了半個時辰的山路,來到了他所說的那個地方。
那是一片一望無垠的紫竹林,站在山間彷彿置身於一片紫色的**之中,瑰麗景色十分壯觀。而林間時不時還會有奇異的飛禽走獸出現,花香幽靜,隱隱神秘,卻讓人感覺很舒心。
竹林深處有石亭,有可供歇息的石座,是個避暑練劍的好地方。
丹臣說這個地方是他無意發現的,也看得出這是個人際罕至的地方,他特意為之取名為丹青澗。
蘇紫月不明寓意,卻也沒有多問。兩人步入石亭之中,都將手中的劍放在了石案上。
丹臣一看到蘇紫月的劍,立刻就被吸引住了目光,好奇的拿在手裡端看起來。
「借蘇公子的劍一用。」說罷,丹臣握著孤魂縱身一躍,飛身出亭,落定在空地上。山林中風大,吹得竹葉肆意飄飛,衣發凌亂。丹臣提起丹田之氣,拔出孤魂,一道銀光破鞘而出,人劍一合,霸氣已然側漏。
手一揮,孤魂隨著丹臣飄逸的身形,完美的劍式,變化出一道道美麗的弧形,看他盡情飛躍於林間,身姿灑脫不羈,瀟然愜意,每一招每一式都被他幻化的淋漓盡致。
眼前一閃而過的每一個招式畫面,蘇紫月都飛快的用腦子記上一遍,不知不覺就已經記住了許多招式。心裡不禁暗暗佩服這個看似溫文爾雅的公子竟有著這麼高的武藝,看他舞得如此盡興,蘇紫月也有些心動了。她拿起丹臣的劍,踏步出亭,附和著他的招式,跟隨其身後學練了起來。兩柄劍一前一後,盡情的穿梭在空中,這一白一墨的身形漸漸也配合默契起來。
「丹臣公子真是好劍法!」
結束之後,蘇紫月握著劍柄,對丹臣拱手讚揚道。
丹臣笑著雙手呈上孤魂,「這要多虧了蘇公子這把上等的古劍啊!」
「呵呵,這也是友人之物。它叫孤魂!」蘇紫月接過劍,輕輕的摩挲著。
「孤魂…」丹臣呢喃了一聲,揚唇露出一抹笑容。「它也有個名字叫擎風。」丹臣垂著眼眸看著自己的劍,有幾分愛憐,也有幾分悲閔。
似乎在劍客與劍的背後總有一段不被外人所知的故事。
隨後兩人在亭中坐下,兩柄長劍也像兩個久未謀面的故人一樣,靜靜的相互對望著。
兩人談劍論道,相談甚歡,一時間似乎成了劍中知己。
丹臣為蘇紫月一一講解著劍招劍式與劍法的精髓。
到正午,兩人吃著山中野味,喝著山泉甘露,別有一番風趣與意味。
在山中一呆,不知不覺便是一天。兩人到了暮色降臨才下山,就此約定翌日再來。
惜別之後,蘇紫月回到桃園已是明月高懸,殷流年正坐在院中看著月明星稀的蒼穹,見到她這麼晚回來卻什麼也沒多問,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只問了她一句用過晚膳麼?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他便點頭回房了。倒是莫白關心的詢問她今日去向,她只說去山上練劍了,並未提起丹臣,怕被殷流年知道了會多心。
從這之後,幾乎每天她都會帶著劍去丹青澗與丹臣一起練劍。看似性格文雅的丹臣常常說話逗樂,流露出不正經的一派。想起初遇時的文質彬彬,現在的他倒是讓她大跌眼睛。
這日,蘇紫月早早就來到了紫竹林,等了很久丹臣才姍姍來遲。
「子然,讓你久等了,實在抱歉。」丹臣一邊喘息一邊致歉。
「沒事!」看他氣喘吁吁,一定是著急趕來的,想必是有事耽擱了,蘇紫月便也不作計較。只見他背上束著長條狀的一根東西,用稠布緊緊包裹著。
「你背上的是什麼?」
丹臣一聽便笑了,一邊解著束帶,一邊說,「這是我給你帶的禮物。」
「禮物?」
蘇紫月詫異的看著丹臣解下束帶,雙手將禮物呈到她的面前,「打開看看你就知道了。」
蘇紫月接過丹臣手中的禮物,有些狐疑又有些莫名的好奇。一點一點將精心包裹的稠布解開,裡面的東西終於露出了真面目。一把黑金古劍呈現眼前,劍鞘上錯綜複雜的鳥獸紋經過精心雕琢與打磨栩栩如生,劍紋脈絡十分精美清晰,可見做工技藝不俗。
蘇紫月展顏一笑,立刻顯露出對手中寶劍的喜愛之意。「這就是君承?你已經將它鑄好了?」
看見蘇紫月如此驚喜的模樣,丹臣心裡頓時升起了一股自豪感。
「可是,你白天都在陪我練劍,哪有時間去鑄劍?」說罷,蘇紫月疑惑的看向丹臣。
「白日裡陪你練劍,晚上我可以鑄劍吶!」丹臣的話說得很輕鬆,淡淡一笑,「不過你放心,它的威力與殺傷力絲毫不會減弱半分,不信你可以試試。」
「自然要去試試它的威力,不過我相信丹臣你的鑄劍能力。一個鑄劍師對劍的那份喜愛或許是常人無法懂得的,所以從他們手中鑄出的每一把劍一定都希望是最完美的。」蘇紫月說話時心裡卻在想丹臣如此辛苦的幫她鑄劍,因為平日裡太專注於劍術,竟然沒有發現他整個人消瘦了一圈。
「呵呵,知我者子然也。快試試吧!」丹臣急忙催促蘇紫月試試他辛苦之後的完美傑作。
「好!」蘇紫月微笑著點頭,拔劍出鞘,臨空一揮,一股冷列與肅殺瞬間散發。
「劍雨飛花,赤染天下,劍歌一曲,寫盡蒼華……」
蘇紫月握著君承盡情縱橫於林間,一套流沙雲舞盡,她用極其讚賞的目光看著手中寶劍,「君子之風,承天下之勢,果真不愧』君承』二字,是把好劍!」
聽到蘇紫月的讚揚,丹臣心裡一悅,笑道:「只要子然你喜歡就好,噢,對了,我還有件禮物要送給你。」說罷,丹臣便在懷中摸索了起來。
「還有禮物?」蘇紫月吃驚起來。
只見丹臣從腰間摸出了一隻翠碧色透著溫潤的玉鐲,這不正是她之前交給丹臣鑄劍的定金麼?「這……?」
「這只環鳳玉鐲一看就知是女子之物,不會是哪家小姐送給子然的喻情之物吧!所以,既是有特殊寓意,我又怎能貿然收下?」
「呵呵,丹臣你多心了。玉鐲是別人送的,卻不是什麼喻情之物,我漂泊在外帶的銀子不多,就只有那麼幾件值錢的首飾。再者,你所鑄寶劍有它的價值,僅僅這一隻玉鐲我覺得還差很多呢,你又怎能將這玉鐲退還給我?若你嫌它是女子之物,那我將它典當成銀子再給你便是。」蘇紫月拿些玉鐲,準備就此打算。
「啊,不可!」丹臣一聽,急忙從蘇紫月手中搶回了玉鐲,「這麼貴重的一隻玉鐲,當了多可惜。我將它送還於你是因為你我知己相交,惺惺相惜,君承贈你只在於你我這份難得的君子之交。」
「如此…若是丹臣你不嫌棄這玉鐲是女子之物就收下它,算是我回贈你的禮物,不會亂了君子之交這份情義的。」
「好,那為了我們的君子之交舞上幾劍如何?」
「請!」
意興闌珊回到桃園又是晚幕,蘇紫月一手拿著孤魂,一手握著君承滿心歡喜的走入院中,只見莫白正靜靜的等候在門口。
「蘇公子,你回來啦!」一見到蘇紫月入院的身影,莫白便迎了上去。「吃過晚膳了麼?」
「已經吃過了!」蘇紫月輕笑道,「殷公子都已經睡了麼?」一邊說蘇紫月一邊望向殷流年的房間,往日此時都還燭火通明,今日卻早已暗下。
莫白看了一眼說道,「公子今晨收到太傅大人的飛鴿書信,看過之後便收了行裝外出了,說要半月才能回來。臨走還特意囑咐我要時常去桃園為果子捉蟲呢!」
「噢!」蘇紫月垂頭看了一眼手中用稠布包裹的君承劍,說道:「桃園由我來打理吧,勞煩莫白將此物放到殷公子的書房內。」
莫白好奇的接過蘇紫月遞出的東西,卻沒有多問什麼,轉身便朝書房走了去。
「該不會出什麼事吧?」蘇紫月自言自語了一句,抬頭望著天邊明月,若有所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