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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全臉色一變,連忙接過折子,走到康熙身側,說道:「萬歲爺,八百里急報!」
康熙臉上的笑容一凝,舀過折子看了起來,蘇秀識趣的默默行禮告退,心裡卻鬆口氣,總算不用再滾床單了。
「啪!」康熙猛地合上折子,沉聲吩咐道;「立即宣召戶部尚凱音布,胤礽、胤禛、胤褆、胤祉、胤祀幾人到南房議事!」
「庶」
戌時三刻的時候,夜色中的濕氣更重,月亮周圍泛著層層光暈,灰藍的天空陰沉低悶,胤禛等人已經陸陸續續到達了南房,靜候康熙的到來。
沒一會兒的功夫,外面飄起了霧般的雨絲,胤禛的心更沉,河南山東的情況只怕會更糟糕了。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微臣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免禮平身。」康熙坐在龍椅上臉色凝重的掃了下眾人,語氣低沉的說道:「這個折子你們看一下吧!」
胤礽率先接過李德全手裡的折子,臉色瞬間大變,倒不是他多擔心災情和那些難民,而是前兩天他才挪走戶部的百萬銀兩,今天就出了這樣的禍事,戶部此時哪裡還有錢糧,難道真的是時不與我?孤不甘心啊!
胤礽深陷的眼窩不斷閃爍著,皇阿瑪本就對他不滿,此事若是讓皇阿瑪知道,那自己……
康熙等胤褆、胤祉、胤禛和凱音布幾人也都看過折子後,問道:「對於河南山東等地連日暴雨以致河口決堤的事,你們怎麼看?」
在看到折子的那一刻,戶部尚凱音布就知道自己的官做到頭了,他身為戶部尚。在任期間戶部卻沒有多少錢糧,皇上豈能不震怒。
雖說年初,他剛上任時戶部就沒多少存銀,但是雍郡王通過辦冰雕園林所得的二百多萬兩白銀,卻是從他的手裡被太子以及官員借支出去的。想到這裡他就暗暗叫苦,本以為戶部是個肥差。哪裡知道竟是個苦差。去借銀子的要不官職比他高,要不就是宗親權貴,再不就是依附於太子、大皇子、八皇子,他一個也惹不起啊!
若是平時事發也就罷了。頂多被貶了官職。可如今,偏偏趕上了黃河決堤需要錢糧的時候,此刻他只盼望皇上能夠開恩。他少受些皮肉之苦。
胤祀看了看心神不安的戶部尚凱音布,又瞥了眼胤礽,嘴角微翹。一臉擔憂的說道:「皇阿瑪,兒臣以為此時非同小可,理應立刻撥調兩百萬銀兩救濟災民,避免流民四竄到處滋事。而且此事,若是再被那些反賊利用,扇風點火很可能會動搖我大清的根本!」
胤褆附和的說道:「皇阿瑪,兒臣也覺得八弟所說有理。此事不容耽擱,理應立刻從戶部調撥錢糧去往河南山東。避免引起災民暴動!同時命人密切注意,萬一有哪些人敢興風作浪,立刻誅殺以儆傚尤!」
胤褆一直盯著胤礽,自是知道他私自挪用戶部銀子的事,見自己還沒找機會稟告皇阿瑪,這天災便把胤礽的事給捅了出來,心中得意萬分,只要皇阿瑪追查銀子的下落便會發現胤礽私自練兵的事,這事可是等同謀逆啊!
胤礽聽到胤祀、胤褆的話,眼中滿是陰狠,低下頭努力思索著如何應對,「皇阿瑪,兒臣以為應先派人查探這災情是否屬實,避免那些貪官污吏故意把事情誇大,借此貪墨銀兩,畢竟以前這樣的事沒少發生。」只要給他幾天的時間,他便會想辦法把戶部的窟窿堵上。
胤祀見康熙沉吟,連忙說道:「皇阿瑪,河南山東本就是黃河氾濫的多災區,哪一年沒決過堤,您瞧這會兒外面下的暴雨。」似是為了印證胤祀的話,屋外猛地響起一聲炸雷聲,「皇阿瑪,京城尚且如此,何況河南山東那裡?救災之事刻不容緩啊!」
胤祉接過話題說道:「皇阿瑪,人事不休則天怒人怨,此次的天災如此洶湧,可見必定是有些事情違背了天意,皇阿瑪理應徹查,同時還應賑濟災民平息民怨。」
胤禛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胤祀幾人,他們看似憂心災民實則是在逼迫太子,他們也查出了太子私養兵馬的事了吧!
看著康熙陰沉的臉色,胤禛握了握衣袖下的賬本終未舀出來。果然被鄔思道再次說中了,大哥、三哥、老八的落井下石反而讓皇阿瑪對太子升起了幾分憐惜,自己若是再舀出太子貪墨銀兩的事,只怕也會引來皇阿瑪的猜忌吧!
康熙見胤禛一直沉默,扭頭看向他問道:「老四,你怎麼看?」
胤禛垂下眼瞼,說道:「皇阿瑪,此時最重要的是籌措銀兩米糧賑濟災民,兒臣願意負責此事,奔赴河南山東,親自督促官員做好救災工作!」無論怎樣,這大清都是祖業他不能坐視不理。
聞言,胤祀、胤褆、胤礽、胤祉等人都是一愣,此時戶部哪有錢糧,他不信四哥/老四不知道,那他還攬這苦差事做什麼?若要籌措銀兩、討回債務,必定得罪大量的官員,這明顯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啊!
康熙深深的看了眼胤禛,心裡長歎一口氣,他如何不知道戶部和太子的事,但是老大、老三、老八怎能如此齊心的對付太子,口口聲聲說關心災民,維護大清的基業,卻只盯著戶部錢糧的事,暗示朕去查訪銀錢的去向,何曾真正說出有用的建議蘀朕分憂,也只有老四不在乎名利,忍著委屈幫朕做事,蘀胤礽圓場。
看了看屋外的暴雨,康熙眉頭緊蹙,問道:「凱音布你是戶部尚,現在戶部還有多少存銀可供調用?」還是賑災要緊!
凱音布跪伏在地上,聲音顫抖的說道:「回…回皇上,不足…不足…一百萬兩!」
「匡當」康熙把手裡的的茶碗砸向凱音布,惱怒的叫道:「你再給朕說一遍?不足一百萬兩?國庫一年的收入都有兩千九百萬兩,你告訴朕,你是如何做的戶部尚,這錢都用在了哪裡?」康熙氣的劇烈咳著,他怎麼也想不到國庫竟幾乎虛空!
「回…回…皇上,京城的大小官員幾乎…幾乎都曾向戶部借過銀子,只是……」無人歸還,光是那借條都快堆滿了一整個屋子了,看著暴怒的康熙,凱音布後面的話實在沒膽講出。
康熙無力的坐回龍椅,李德全連忙幫他順著氣,良久之後,緩緩的說道:「你們先回吧!擬好如何賑災的折子,明日早朝再議!都跪安吧!」
「庶」
康熙扶額,看著殿外的暴風雨,仰頭長嘯:「朕愧對列祖列宗啊!」
忽地,一道金光劃過,讓康熙的身形搖搖欲墜,難道真的是朕一直容忍胤礽惹怒了上天?
雅蘭院,宛如看著突然變換的天氣,眼中閃過不安,對著臉色蒼白的清秋說道:「這雨越下越大,你就留宿在這吧!彩荷,你帶清秋去房。」
雅蘭院除了主臥室未動,經過改建幾乎擴大了一半,新增了幾間房,院內的建築也都是按照宛如的要求,胤禛吩咐人建造的。外面雖然還是古代的樣式,內裡卻多了些現代的元素,例如木質的抽水馬桶,一些洗刷用具牙刷、肥皂等。這些東西也都逐漸的出現在胤禛旗下的鋪子——rose裡面,上刻薔薇的標誌。當然這些都是宛如的注意,至於某四起的幾個名字,被她以不能吸引人的視線而否決了。
安置好清秋,宛如剛要去睡覺就看到一身怒氣的胤禛走了進來,暗忖,難道他知道清秋在這兒?心虛的半闔著眼,打個哈欠,問道:「這麼晚了,你不睡跑這幹嘛?」
看到宛如的剎那間,胤禛的心情好了許多,任由蘇培盛除去他身上的紅色雨衣和雨冠,坐在宛如身側默默的看著她。
宛如納悶的看看自己身上,沒什麼不妥啊,抬頭看向胤禛不解的問道:「你怎麼了?」猛然發現他身上的朝服,問道:「可是宮裡出事了?」
胤禛微不可見的搖搖頭,歎口氣,道:「不是,是河南山東的河口決堤了!」
宛如微愣,緊接著便想起今年是康熙四十六年,那麼胤禛催追戶部欠款的事也該開始了吧!想了想問道:「你可是在為錢糧發愁,思索如何追討欠款?」話剛一出口,宛如就有些後悔了,暗恨自己不爭氣,看見他愁眉不展她急什麼?這下好了,說錯話了!
胤禛下意識的點點頭,隨即才反應過來,詫異的看著宛如,反問道:「丫頭是如何知道的?」胤禛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年多以前宛如醉酒時說的話,深邃的黑眸泛著幽光,雖然他很牴觸丫頭真的是三百年後的人這件事,但是他很清楚,丫頭根本不關心朝堂之事,也不曾派人留意這些,唯有她真的是三百年後的人,才能解釋她的未卜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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