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國慶這種為了工作,而做出的「異類」表現,究竟是對還是錯,徐巖峰也不想深究。
反正他現在是沒辦法把熊國慶的問題報上去了。他不想讓寧景行對他有意見,更不想被楊興斌耍,就這麼沒頭沒腦的做了他的槍。
正在琢磨呢,梁宇翔又打來電話道:「巖峰,剛才我又側面打聽了一下,寧省長推熊國慶當市長的勁頭挺大。他覺得官場就應該有點『怪脾氣』,才能讓下面的人認真幹事。那些『好脾氣』只會讓政權更加腐朽。我看你要是把熊國慶的問題報上來了,怕是寧省長要不高興了。」
「梁叔,我現在是報不報都會出問題。」徐巖峰歎道:「楊興斌那個老.癟.三,真會給我惹麻煩。」
徐巖峰少有這樣激動的罵人。
梁宇翔也理解,說道:「這樣吧,你就把熊國慶的問題報上來吧。你報的就是事實,也沒有故意誣賴他。如果寧省長對你有意見了,我幫你向他解釋。」
徐巖峰搖頭道:「不行。您幫我解釋,或許能消除寧省長對我的一些不滿,但是把熊國慶的問題報上去了,等於安星河當市長的機會便大增了。楊興斌那老小子如此害我,我不能讓他這麼如願。」
「你這不服輸的勁頭永遠不會消失。」梁宇翔苦笑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暫時沒想到,現在只能先繼續待在宿崇市。」徐巖峰道。
如果一旦回到省裡。那就必須要匯報對熊國慶的調查結果了。只有徐巖峰繼續留在宿崇市,那才不用進行匯報。
「拖也拖不了幾天,你是打著督查會議精神的執行情況下去的。一般這種性質的督查工作也就兩三天便結束了,最長不會超過五天。」梁宇翔道。
這也是個問題,徐巖峰可以跟省裡說,熊國慶的問題沒查出來,以此留在宿崇市繼續調查,但是他留下的真正理由卻不能跟宿崇市說。
一個會議精神的執行情況,最多督查五天。不可能無休止的一直待下去。要是超過五天還不走,那人家宿崇市就知道徐巖峰等人留下來還有其他事情。而且省裡見徐巖峰留下來沒有了充足的理由,為了不使影響擴大。也會把徐巖峰召回去的。
「我想個辦法吧。」徐巖峰歎道。
「那好,按你的心意先進行吧。如果實在待不住了,那你就回來。省裡有我在呢……唉。」梁宇翔沒說完,他本想說你就報上去熊國慶的問題也沒事。省裡有我在呢。寧景行再對你不滿也不敢對你如何。但話說到一半,梁宇翔想起來了,徐巖峰不報熊國慶的問題,主要是不想讓楊興斌如願,不想這樣傻頭傻腦的做了他的槍。
徐巖峰掛斷電話琢磨了一晚上,他是真的不想讓楊興斌如願,但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應對。如果不報熊國慶的問題,那許匠海肯定會越過他上報。那他就是包庇熊國慶。隨後,他肯定要被顧英河和楊興斌大做文章的。
第二天。許匠海早飯前來詢問,看什麼時候回省裡。對熊國慶的問題都調查清楚了,自然要及早回到省裡匯報。
徐巖峰聽了,便道:「關於熊國慶的問題還是太少,再在宿崇待兩天吧,你再查些其他問題,最好是那種比較實質性的大問題。」
說完後,徐巖峰還怒哼了一聲。這讓許匠海有一種錯誤的認識,覺得徐巖峰第一天吃飯的時候,被熊國慶甩了面子,所以徐巖峰也發狠了,一定要查出熊國慶的大問題,讓熊國慶不得翻身才會回去。
想想也是,如今查出的問題如果報回去,萬一寧景行一干預,那省裡說不定就不會另派人進行深入調查了。徐巖峰可能為了面子想狠狠的報復熊國慶,那只有查出大問題了,寧景行才沒辦法干預說情。
許匠海點點頭,心想那就繼續查吧,查出的問題越多,越能幫老安當上市長,也能較好的完成楊興斌交待下來的任務。
兩人商量好後,便來到餐廳吃早飯。而安星河又來了,很客氣的要陪著徐巖峰一起吃早飯。
徐巖峰自然沒放過這次窺探安星河的機會,但卻什麼都沒窺探到。
吃過飯,又開始了督查工作。中午有市委秘書長來陪徐巖峰,到了晚上,安星河又親自來了。
安星河越是對徐巖峰這位省委欽差客氣,越能襯托熊國慶的「不懂事」。像熊國慶第一天給徐巖峰甩了臉子,之後也沒再陪徐巖峰吃過一頓飯。
此時的安星河心裡挺樂呵,因為他已經從許匠海那裡得知,徐巖峰讓他繼續「狠查」熊國慶。問題查的越多,安星河當市長的機會自然就越大。
可徐巖峰心中就有點鬱悶了,今天又過了一天,但他還是什麼辦法沒想出來。
正低頭吃著工作餐,安星河接了個電話。
「知道了……一會吧……嗯……好。」安星河接到這個電話後,心情忽然變得糟糕了。但他面上卻沒表現出來,不過卻被徐巖峰全部窺探到了。
銅呂市還有好多私人煤礦偷偷挖煤?
查住一批後,現在又冒出一批?
這些信息都是徐巖峰從安星河心中窺探出來的。
徐巖峰知道,宿崇市是產煤大市,所轄的縣級市銅呂市更是產煤大縣,銅呂市那些山頭上,幾乎都有挖煤點。而且銅呂市一家縣級市所出的煤,佔了整個宿崇的三分之二以上。
雖然挖煤需要辦理嚴格的手續,但銅呂市煤礦點太多了,可手續又難以辦下來,那自然就開始偷挖了。
而且偷挖的不止一家,整個銅呂市至少有上百家沒手續的小煤礦。
銅呂市也一直在關停這些小煤礦。可關一家,馬上就又興起一家,根本就關不完。
經過多年的管理。現在銅呂市的政策更嚴了,對抓住偷挖的處理力度更大了,白天偷挖的確實比以前少多了,但是到了晚上,那些偷挖的就又開始了。
畢竟政府去查只能白天查,到了晚上誰還沒事喜歡去煤窯閒逛啊。黑燈瞎火的,萬一去的人少了。被人家暴揍一頓,怕是都看不清是誰打的。
不過,前段時間省裡專門發了一個文件。要宿崇市清查關停手續不全的小煤礦。這件事還是熊國慶親自督辦的,他還是這個清查關停小組的組長呢。徐巖峰會知道這件事,主要清查關停小煤礦的工作還上了雲湖新聞和雲湖日報。
但現在從安星河心中窺探到的消息來看,之前確實關停了一大批。但清查關停工作一放緩。就又冒出了一大批。
徐巖峰忽然有點納悶,清查關停工作是熊國慶牽頭做的,如果沒做好,那安星河應該高興才對。怎麼窺探起來,感覺安星河心中很鬱悶呢。
於是徐巖峰故意放慢吃飯速度,延長了吃飯的時間。果然,從安星河心中窺探到了新情況。
安星河惱火的原因,主要是偷干的小煤礦多了。那將嚴重影響銅呂市惠安煤炭公司的利潤。
偷干的煤礦由於不正規,賣的煤就比較便宜。但惠安煤炭公司是大企業。賣的煤價格自然就高。
偷干的越多,低價煤越多,那買惠安煤炭的高價煤自然就越少。
安星河從省政府調過來的時候,曾在銅呂市當過四年多的市委書記。銅呂市的市委書記都是副廳級,又是市委常委,他干了四年多後,才當上宿崇市市委副書記。
身處銅呂市這個煤炭大縣、經濟大縣,如果安星河還能出淤泥而不染,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很可能安星河和惠安公司的老總有利益糾葛,所以惠安公司的效益下滑,他才會有點惱火。
如果是這樣的話,徐巖峰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既然楊興斌準備拿他當槍,幫助安星河當上市長,那徐巖峰就絕不能如他的願。如果把安星河與惠安公司的問題查出來,那安星河自然就完蛋了。
楊興斌可針對徐巖峰不是一次兩次了,那現在先弄倒安星河,也算先出口氣。
不過,弄倒安星河不是徐巖峰的唯一目的,他如果能夠利用安星河和惠安公司的問題把宿崇市的水攪渾,讓省委領導的精力都開始關注安星河,那熊國慶的問題可能就可以被掩蓋。
要是趁機能夠再把許匠海搞掉,那徐巖峰回去就算匯報「經過調查,熊國慶沒問題」也不會出什麼事了。因為許匠海被搞掉了,那他自然就不能再向上反映徐巖峰沒實事求是的上報了。
雖然現在有了點想法,但是如何成功實行可是很難的。尤其是還要把許匠海搞掉,現在可是一點眉目都沒呢。
不過,現在對於徐巖峰最迫切的問題是,他要如何繼續待在宿崇市。
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理由留下來,那他的想法根本就沒時間去實現。
想到這,徐巖峰忽然有了個主意,或許可以先犧牲一下許匠海這老小子。
跟安星河吃過飯後,徐巖峰回到房間就給余寧打了個電話,通過他在銅呂市的關係,瞭解到了一些銅呂市非法小煤礦的信息。
雖然銅呂市非法煤礦很多,但非法的如果想幹大了,也需要有公安照拂。有了人暗中關照,那幹起來才會少許多麻煩。
比如銅呂市今晚要有集體行動,要清查小煤礦,有的人得到消息,那便不再偷干,自然就能逃過一劫。
通過銅呂市幾個和余寧關係不錯的公安反映,徐巖峰對銅呂市的幾家較有勢力的非法礦點有了瞭解,於是徐巖峰便將許匠海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