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鵬說的查市長的案子可不是在查倪海權,而是在查副市長戚美紅.
查戚美紅的主要原因,還是要從一周多前的一件事開始說。
魏鵬雖然在公安局是副局長,但是和其他幾位副局長比起來,地位並不太高。主要他水平有限,平曰又好喝酒,並不受領導的重視。
一周多前,正好輪到魏鵬值夜班,他出去喝了酒後,便返回單位準備睡覺。
當晚魏鵬值班是帶班領導,具體值班人員正好是賈晨和治安科的另一位科員陳河。
魏鵬晃蕩到單位後,見到賈晨和陳河在下象棋。於是魏鵬就和他們閒扯了起來,扯了一陣後,賈晨見魏鵬喝的頭昏腦脹的,便提出三人斗地主,他準備贏魏鵬點錢。
魏鵬也沒多想,就和兩人鬥了起來。
魏鵬可喝了不少酒,頭昏眼花的,怎麼可能玩的過清醒的賈晨和陳河。
打了一個多小時,魏鵬輸進去好幾百了,於是他就有點上火。
正在這時,治安科的另一個科員蔡光榮帶著一個小年輕來到了局裡。
細問之下,眾人才知道這個小年輕得知蔡光榮對門一家都去了外地後,便偷到了人家的家裡。得手後正準備離開,正好被回家的蔡光榮撞見。
蔡光榮一想今晚值班的正好是自己科裡的同志,於是就把那小年輕押到科裡,準備好好審審。
那小年輕自稱關強。蔡光榮問他還有沒有犯什麼別的事,關強死活不說,就說這次是初犯。
魏鵬剛才輸的窩火,現在聽到關強嘴硬,便把火全發到關強身上了。
魏鵬在公安局幹了這麼久,當然知道怎麼整犯人會讓犯人身上沒傷。於是他趁著酒勁,和賈晨幾人可把關強好一陣折騰。
最後關強實在沒辦法了,只好吐露自己有一次在市裡行竊,曾在一戶人家的衣櫃裡找到500多萬現金,30多萬美金,金條五根,各類紀念幣數十枚。
魏鵬聽到這話先是有點暈,但還是不信,還要繼續收拾關強。
關強被折騰的沒法了,便說那些東西還在他家放著呢,可以派人和他回家去取。
既然關強這麼說了,魏鵬就叫蔡光榮和陳河押著關強回了家。
關強家住金項縣,一來一回花了快兩個小時。但回來後,關強真的把剛才說的都拿了回來,同時拿回來的還有一個黑皮的筆記本。
魏鵬見到那些東西後就有些傻眼,酒也醒了一半。
賈晨瞬間反應過來,就問關強是從哪偷的,還讓陳河去公安內網上查有沒有失主報案。
可陳河查了半天,也沒從內網上查到有人報這麼大的失竊案。
按理說,家裡丟了這麼多東西,那就算再有錢也會心疼的,不報案簡直不可能。
除非這些錢來路不正,而且這麼多錢不存銀行卻偏偏放在家裡,已經說明了問題。
於是賈晨又詳細問了下關強行竊的具體地址,然後通過在市局的朋友打聽了一下那地址住的是誰。
這一打聽不要緊,可把賈晨、魏鵬等人嚇傻了。
沒想到關強偷的竟然是延昌市副市長戚美紅的房子。那這些錢、金條、紀念幣肯定都是戚美紅的,而且肯定還是她非法獲得的,所以被偷後她寧可吃這啞巴虧,也不敢報案。
關強見魏鵬等人一臉愁容,他心底就是一陣暗爽。
他偷之前並不知道那是戚美紅的家,但偷了這麼一大筆東西竟然沒聽到有人報案,那他自然要打聽一下。
之後又通過觀察,他才知道那是副市長戚美紅的家。
而剛才關強被魏鵬等人折騰的實在受不住了,這才把這件事說出來難為一下魏鵬等人。
現在魏鵬等人確實被難為住了。
500多萬現金,30多萬美金,五根金條,數十枚紀念幣,這可價值不少錢呢。治安科一下破獲了這麼大的入室行竊案,那可是不小的政績。
可是這政績他們哪敢往上面報啊。如果報了,勢必要通知失主來認領,可這失主能通知嗎?
通知了失主,那不是擺明說戚美紅貪.污受.賄嘛嘛。要是因為這件事,把戚美紅給查了,那倒也好說。可如果沒查,人家找了關係脫罪了,那她能放的過魏鵬等人嗎?
即使魏鵬說他無意把事捅出來,可戚美紅會相信嗎?她很可能會懷疑魏鵬是受人指使。而且不管有意無意,她肯定會先把魏鵬等人給收拾了。
把今晚這事報上去肯定不行,那瞞下來更不行。
關強偷的那些東西可是很佔地方的。如果把案子瞞下來,那這些東西怎麼辦?放到哪能不讓人發現?
難道每個人都分著拿回家藏起來?萬一這事被人戳穿了,那還以為魏鵬等人貪.污呢。而且戳穿的可能姓還是百分百,因為關強肯定會往外說。
把贓物分著帶回家不行,放到辦公室更容易被人看到。
如果處理不了這麼一大批贓物,那如何把事瞞下來。別人看到贓物後,肯定會問是什麼案子查出來的吧。
陳河當時提議就當今晚沒抓過關強,讓關強把東西都帶回去算了。
這樣更不行。
關強是慣犯,誰知道他哪天犯案的時候又被抓了。他這種人已經偷東西偷習慣了,見到有機可乘的時候,他不偷就手癢。這從他已經從戚美紅家裡偷了那麼一大筆錢後,但還是不金盆洗手,見到有人不在家,便去行竊的事上便能看的出來。
萬一以後關強再犯事被抓後,他把今晚魏鵬等人將他抓了又放的事說出去,那魏鵬等人肯定要被帶走接受調查的。
現在魏鵬等人真不知該怎麼辦了,他們都快恨死關強了,這純粹就是關強在害他們嘛。
既然上報不行,隱瞞也不行,於是就有人就動了殺機,說不如把關強殺了,然後把東西一分,今晚的事就過去了。
可殺人畢竟是大案。隱瞞一件盜竊案最多只是被開除,但殺人如果被查出來了,主犯鐵定是死刑,從犯不是死緩也是無期。
幾人商量來商量去,也不知該怎麼辦。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已經大亮了。
賈晨忽然一拍大腿,說道:「咱們拿不定主意,那可以把這事給蔣書記匯報,由蔣書記拿主意啊。」
如此一來,就等於把蔣益豐拉下了水。需要怎麼辦,他們直接聽一把手吩咐就行。
於是魏鵬就拿著「贓物」開車帶著賈晨來到了蔣益豐家樓下。
蔣益豐也是剛起床,忽然接到魏鵬的電話,說到樓下了,蔣益豐便讓魏鵬上了樓。
沒想到魏鵬進來後,匯報了一件讓蔣益豐想一巴掌拍死魏鵬的案子。
蔣益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琢磨了半天,他決定把這件事匯報給方曰升。
於是蔣益豐帶著「贓物」坐車趕到了方曰升的家裡。
方曰升正準備出門上班,忽然見到蔣益豐來了,便把他讓進了客廳。
在聽到蔣益豐的匯報後,方曰升先是一怔,隨後心中不僅沒有因為這燙手的山芋發怒,反而一陣狂喜。
因為方曰升現在一直琢磨怎麼當副市長呢。他已經是副廳級了,而副市長也是副廳級,雖然級別相同,但要想逾越,說難也是千難萬難,說容易也可能非常容易。
方曰升也找倪海權談過他什麼時候能進步到副市長,倪海權說現在副市長的職務沒有空著的,等有了空缺,就幫方曰升運作。
如果利用這次的事,把戚美紅給查了,那方曰升豈不就有做副市長的希望了。
方曰升越想越興奮,恐怕不僅是有希望,而是大大的有可能。畢竟方曰升級別夠了,放著副廳級不安排,總不會再去提個正處做副市長吧。
方曰升壓住心底的興奮,就問蔣益豐打算怎麼辦。
蔣益豐在路上已經想了許久,便說不如就把手頭的東西和關強移交給紀委算了。
方曰升卻搖頭說不行,說現在的證據不夠。
雖然現在「贓物」的數量不少,也有關強的口供,但只靠關強一人的口供,說這錢是從戚美紅家裡偷的,那戚美紅也可以說關強誣陷她,說關強從別人家裡偷的錢,硬栽到她頭上。
如果戚美紅這麼說了,那事情會如何發展,就要看上級領導的意思了。
上邊如果想動戚美紅,那憑關強的口供,也能對戚美紅展開調查;但如果不想動戚美紅,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上邊會有辦法讓關強改口供的。
按照方曰升的想法,上邊應該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動戚美紅的。
因為戚美紅有後台,她的後台是現任的省.政.協.主.席。
戚美紅二十多歲的時候,和當時的一位省政斧秘書長搞在了一起。後來這位省政斧秘書長做到了省委秘書長、省委組織部長、省委副書記,而戚美紅被人家玩了多年,也沒被虧待,級別也是逐步上升。
現在由於年齡關係,這位省委副書記成了省政協的一哥。
雖然權力縮水了,但畢竟也是正部級高官,而且此人當初做組織部長、副書記的時候,可是提拔了不少自己人。
如果現在有人要查戚美紅,那這位政協一哥一定會想盡辦法干預。他也不是對戚美紅情意深重,而是他怕動戚美紅是假,動背後的他是真。
所以,只靠目前關強的口供,根本就動不了戚美紅。那位政協一哥一出手干預,省裡、市裡多少會給些面子放過戚美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