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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零二章 警告 文 / 琴律

    「……功勞卓越、子嗣榮耀、命婦之德,特賞妝花緞五匹、雲錦五匹……」

    後續的賞賜侯夫人已經聽的並不清楚,而她如今心中激情澎湃。

    這一份榮耀就是她最好的鎮定劑,填補了她這些時日以來心中的迷茫不定。

    而這一道懿旨不也是給了宣陽侯狠狠的一巴掌?

    他將自己禁足於院子,讓一個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姨娘管著侯府,這一份旨意頒下,所有的主事權她定要重新握於手中,誰都奪不去,何人都奪不去!

    陸公公宣旨完畢,侯夫人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若非是花媽媽將她扶起,她恐怕還要沉至許久。

    宣陽侯心沉如石,也無心與陸公公寒暄過多,魏青巖將陸公公親自送到門外,陸公公留下皇衛抬著犒賞的箱禮往侯府中搬運,他則先回宮向皇上覆命。

    林夕落留下秋翠與陳媽媽在此盯著,她與魏青巖則先行回了後側院,臨走時也與侯夫人象徵性的行了禮,魏青羽與姜氏則跟隨他二人而去,魏青山則覺得侯夫人在此格外尷尬,索性出了府。

    侯夫人沒有走,就站在原地呆著,宣陽侯站在拒她一米之遙的地方看著她。

    許久不見居然在這等場合下見面,侯夫人嘴角嘲諷,看他道:「怎麼?侯爺可是失望了?」

    侯夫人這話說出口卻遭到宣陽侯的冷笑:

    「尋思什麼呢?你當這賞賜是榮耀?這是對你的警告!」

    侯夫人呆滯,皇后懿旨和賞賜都是布料緞子,除此之外絕無他物!

    這是在告誡她,如若出了事就可以用此物懸樑自盡了嗎?

    侯夫人瞬間反應過來。「我……我什麼都沒做!」

    宣陽侯的心很沉,「人在做,天在看,當過去做過的事就真的隨著時間淡化了?該有的報應早晚都會找上來,何必呢?」這話好似在斥侯夫人又好似自嘲。

    侯夫人有些侷促不安。「那死丫頭自己能不能生還是回事,難不成要我這條老命陪著?」

    宣陽侯有意再斥可卻將話嚥回喉嚨之中,只是失望的搖了搖頭。朝向花媽媽擺手,「帶她回去,別在這兒發瘋了。」

    「我沒瘋……」侯夫人不肯離去。「我才是侯府的女主人!」

    「帶她走!」

    宣陽侯格外煩躁。花媽媽立即拽著侯夫人上了轎,隨後吩咐婆子們抬轎回「筱福居」,花媽媽心中也最清楚,侯夫人恐怕不再有出頭之日了……

    而此時,林夕落與姜氏在園子中看著侍衛將犒賞之禮搬進,而秋翠和陳媽媽也開始將東西清點入庫。

    姜氏也著實開心,噓聲道:

    「今兒有皇上和宮內各位娘娘對五弟妹的賞賜,一般人也不敢再對你動手腳了。這一份恩寵無人能及,瞧瞧今兒齊氏的神色,看上去快嚇傻了。不是嫂子多嘴,之前你不提她與方太姨娘。我還真以為她是個精明人,如今看來,這手握重權人心也跟著變了。」

    「手裡握了銀子怎能不想金子?」林夕落歎口氣:

    「不過侯夫人今兒當眾嘲諷方太姨娘,也是在自嘲,今兒在門口等候傳旨的人,大房和二房一個人都沒出來,這不也是打了她的臉麼,如若不是見到她那一副蒼老的面容,我都快忘了大房和二房還有人了!」

    「前兒你三哥還在說魏青煥與宋氏,前一陣子好似侯爺去看了她二人,也與二人說了,何時皇上對承繼世子位之人定下,才容他二人出院子,而宋氏有孕小產了。」

    姜氏說到此也心中歎氣,「侯爺也是沒轍了,人越多、爭這個世子位的人就越多,不過就是個名頭罷了,至於嗎?」

    「三嫂這般想,可其他人卻不這麼想。」林夕落說起齊氏與方太姨娘,不免道:

    「你瞧著如今方太姨娘的做派,說是為了孩子們,可請了最好的先生,也都給了好吃好穿好銀子,可侯夫人說了,侯爺要在錢庫中留十萬兩銀子,她都不敢去問一聲侯爺,這是怕什麼?」

    「就是怕侯爺嫌她處事不利再換個人,不但不去問侯爺,還有意讓別人去錢莊等地收銀子,她只等著花,這種髒事落別人頭上,好事她揣了自己兜裡,當誰都是傻子不成?如今我不管事,三嫂也不幫忙,倒是苦了四哥了,裡外不是人。」

    「是,青山的為人著實不錯。」姜氏說完,則將話題轉了魏青羽的身上,「你三哥如今整日被侯爺拽著做事,我這顆心反倒開始不安穩了。」

    「三哥是聰明人,做事最有分寸,三嫂還是關心關心孩子們和您自個兒吧!」林夕落笑著安撫,姜氏也鬆了口氣,她擔心可不是魏青羽做事做不好,而是擔憂宣陽侯這般做,會否影響了魏青羽與魏青巖之間的兄弟情分。

    這兄弟五人之中,就魏青羽與魏青巖之間的關係最親了……

    二人談了半晌,魏青羽與魏青巖對今日之事商議過後,便與姜氏先回了,魏青巖進了屋中,見林夕落還坐在書桌前行字,不免道:

    「折騰這許久還不累?」

    「不累,心情好,也不困了。」林夕落放下筆,看著寫出的簪花小楷格外的不順眼,「怎麼瞧著都扭曲似的?」

    「字隨人心,你心靜不下來,字自當不平穩。」魏青巖這話讓林夕落嘟嘴,「怎麼說的跟豎賢先生一樣,當初他不肯教我就說我人心不正,字也不正。」

    魏青巖哈哈大笑,「他說的沒錯。」

    「討厭。」

    「你快能見到他了,他在後方也跟隨皇上回宮了。」魏青巖說起林豎賢則笑容更燦,「如今他成了言官之首,只要他上了彈劾折子,此人必倒!」

    「瞧你笑的那麼壞,又是你在他背後幫忙出主意的吧?」林夕落歪頭看著魏青巖,魏青巖沒有否認,「還是你最懂我!」

    林夕落輕笑,「不過當一個言官也的確適合他,否則那一張氣死人的嘴可白長了,貪官怕、正官喜,總得有這樣一個人,不過……」林夕落頓了下:

    「今兒皇上的犒賞所為何意?還有皇后給侯夫人的那封懿旨?怎麼聽著不順耳呢?」

    「皇上突然回來恐怕是要銀子的,而給侯夫人的懿旨,就要看侯爺怎麼想了,我也不知道。」魏青巖說及銀子,林夕落則皺眉:「至於?那可是皇上,就缺這點兒銀子了?」

    「銀子事小,目的是看這方式是否可行,也看一看朝堂之中對此事的反應罷了。」魏青巖說到此,則又低頭思忖,林夕落也不再與他多說,由著他自己想個明白。

    林夕落坐在一旁陪著他,可不知何時她又睡了過去,醒來之時已經躺在床上,而魏青巖不在,身邊是一張蒙面的臉。

    「嚇死我了!」林夕落反應半晌才想起來這是薛一,「你怎麼在這裡?五爺呢?」

    「五爺趁夜獨自出去了,不想讓別人發現卻又擔心五夫人,則讓卑職在此地護衛五夫人。」薛一說完則退後一步,林夕落看向窗外已經星夜暗空,原來她已經睡了這麼久了。

    林夕落獨自起身去倒了水,薛一也沒有伸手來幫她,更沒有再多說一句的打算。

    「薛一,你坐在那裡吧。」

    林夕落見他一直跟隨身後三步的距離著實有些不舒服,如若是冬荷這類丫鬟還好,這一個暗衛殺手跟著,她怎麼總覺得後脖頸發涼呢?

    薛一道:

    「離您三步是最大的距離,無論從哪個方向有人行刺您卑職都能第一時間將他一刀斃命。」薛一往後又退一步,「五步是極限,卑職恐有意外,只能離您四步之遙,望五夫人莫怪。」

    林夕落歎了氣,他倒還真明白自己的心思。

    坐在床上喝著熱水,薛一在一旁站著,紋絲不動,若非知道這裡有個人,林夕落會覺得那裡是擺了一個燈架……

    「薛一,這裡是侯府,外面又已經有侍衛把守,如若出了問題應該會有聲響,我不是嫌你跟隨不適而是覺得你站在這裡不累嗎?」林夕落說完,薛一沒有回答,但依舊紋絲不動。

    林夕落翻了白眼不說話,索性又躺在床上繼續瞇著等魏青巖回來。

    身邊的人連喘氣的聲音都聽不見,也難怪他尋常就在此地護衛自己,林夕落卻一點兒都發現不了。

    「薛一,你跟隨五爺多久了?」

    林夕落尋著話題相談,半晌,薛一才回答:「七年。」

    「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

    「有。」

    「他們都在做什麼?」

    「我不知道。」

    林夕落略有無奈,這個人的話語還真是夠少的……

    二人就這樣靜靜的呆著,林夕落心裡惡意的想她自己最好不要這時候去淨房,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只覺得小腹頗有一些難受,林夕落用手捂著,只想等魏青巖快些回來。

    窗外一聲接著一聲蟋蟀的鳴啼,林夕落心裡則越盼越急,薛一依舊如木樁一樣的站在那裡護衛,也無心問這位女主人在床上來回翻滾是為何。

    「薛一……」

    「在。」

    「我要去淨房,你不許跟來。」林夕落說完,「嗖」的一下子下了床就小跑,薛一撓頭,自言自語的嘀咕:「淨房而已,至於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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