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落與魏青巖將「麒麟樓」的事辦完之後便回了侯府。
雖說唐永烈被彈劾留職,但明日開張乃大事,一切先以明日為主,待此事過後再細查詳究。
魏青巖特意讓李泊言去唐家說明此事,林夕落手拄著小臉道:
「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要在這時給你添堵心?」
「明擺著的事。」
魏青巖沒有否認,更說起了福陵王,「這事兒他也覺得丟人,唐永烈乃他初次刻意親近的朝官,這才多久的功夫轉而就被彈劾。」
「會是太子殿下?」林夕落覺得恐怕是周青揚,畢竟唐永烈之前可是他的人。
魏青巖攤手:
「天知道。」
二人對此事也並沒有說太多,明日要早起,洗漱過後便早早的歇息睡下。
翌日清早天色剛剛蒙亮,林夕落便已經醒來,下意識的轉頭,魏青巖居然還在身邊。
閉目闔眼,狹長的眼痕,鼻峰稜角銳利,那一張薄唇緊緊的抿著,粗硬的頭髮在耳旁垂下,這股子搭配倒讓林夕落覺得甚是有趣。
一稜角硬氣的男人還有這媚態的時候?
也只有他睡著的時候才能被人仔細端詳,平時看著他眼眸裡散發的殺意誰不低頭?
「看夠了?」
正被盯著的薄唇微微一動,林夕落嚇了一跳!
「醒了還不睜眼,討厭。」林夕落小拳頭輕捶他胸膛幾下,魏青巖則手臂落了她的腰肢上,「還早,再歇一會兒。」
「天都亮了。」林夕落只覺得腰間格外的沉,扭動著想要推開。魏青巖則伸起大腿橫在她的腿上,「別亂動。」
「沉死了……」
林夕落覺得有些透不過氣,魏青巖嘴角輕笑。才將手腿撤下,林夕落率先起了身,「今兒要應酬許多女眷。得好生打扮打扮,先去沐浴。你不許跟來。」
魏青巖微微點頭,林夕落起身下了床,剛剛鬆了口氣他沒有攔著的功夫,只覺身上豁然一涼,圍在身上的絨單子被扯掉了!
白溜溜的身子晾在當場,鑽進窗稜子的微風嗖嗖的吹了她的身上,一陣雞皮疙瘩瞬間乍起。林夕落「呀!」的一聲就往淨房跑,身後魏青巖一陣爽朗的暢笑!
這個人實在是壞透了……
林夕落進了浴桶當中依舊嘟著嘴冷哼,可即便如此臉上卻紅潤的很,冬荷在一旁笑盈盈的侍奉著,林夕落挑了水珠灑她身上,「連你也笑話我。」
「奴婢可什麼都沒瞧見,早就在淨房此地放好水等著夫人了。」冬荷這話還不如不說,林夕落的臉反而更紅了。
剛才赤條條的從內間跑了來,這丫頭怎麼可能沒看見?說謊都不圓。
將臉也沉了浴桶之中潤著水,林夕落半天才緩過來。靜心的沐浴更衣,換上了昨兒特意選的一套正服衣裝,秋翠更是把所有貴重的髮簪頭釵都拿了出來,一件接一件的在後幫林夕落配對。
兩個丫鬟幫著忙了許久。林夕落才算定下一套衣裝配飾,裡襯石青色的墨籐紋雲錦大繡衣,外披一件薄狐披風,牡丹髻上插碧玉雙合長簪,林夕落在鏡中左右探看片刻,依舊是拿起那根格外普通的銀針木條簪別在發尾之處。
秋翠笑道:
「這根簪子夫人是捨不得丟了。」
林夕落淡笑,這是魏青巖與她最好的記憶,怎能遺落?
臉上輕撲了點點脂粉,魏青巖此時也淨身出來,一身墨色錦衣,髮髻沒有梳攏,依舊是布條隨意束髮,自從他將髮簪給了林夕落之後,他便一直這樣隨意,林夕落拽他坐下,輕將他的長髮挽起隨後用另外一半銀針簪插上……
魏青巖回吻其面頰,夫妻二人恩愛對望卻讓一旁的秋翠感慨連連,只歎自己命苦,何時能得如此一心上人呢?
冬荷在一旁輕戳了她一下,秋翠才發現五爺與五夫人已經出門,連忙跟了上去……
上了馬車行至「麒麟樓」,昨兒已經吩咐了今早在此地備下早飯,隨同福陵王一起吃用過後,已經陸續有登門之人。
福陵王接待各位來此的朝官,而所攜帶而來的夫人小姐便交給林夕落。
今兒的場面可實在熱鬧非凡,有了皇上「御賜金匾和代朕恭賀」的聖旨下來,連在此迎候幫忙的侍衛都跑斷了腿!
皇上下旨誰敢不來?而今日的慶典比往常上朝來的官員都全!
五品以上的官銜才允上朝,而如今來賀「麒麟樓」好似一至九品無一例外。
其實也並非是眾人都逢迎聖旨才不得不來,「麒麟樓」是什麼地方?這乃是皇上當初御賜給魏青巖的,而此地向來被幽州城中人諷為刑克的陰地,今日初次開了大門,讓好奇之人能伸頭看個明白。
流水的席面接二連三的開,林夕落迎候的嗓子都快說啞了。
如若尋常,眾女眷都聽聞過這位五夫人的名號,即便曾有過一面之緣也只是寒暄兩句便遠遠離去。
林夕落今兒裝扮的典雅貴氣,何況又是此地的女主人,皇上都欽賜了金匾,誰人還敢對此心中存鄙?各個都笑臉迎上,巴結寒暄,而話裡話外之意都圍著此地到底是福陵王的?還是魏青巖魏大人的?
雖說這位魏大人已經辭官不做,可還有後續的打算?如今福陵王在外管事,背後是否有魏大人接手?
如今沒見這位魏大人露面只看到他的夫人,眾人聯想起這位五夫人愛好雕藝,看來是緊密相連了……
之前支持太子之人如今與福陵王聯手,那宣陽侯府是否也有變動?
朝官之家出身的人對此事格外敏感,而林夕落今兒也特意收斂,話說七分卻不說滿,提及此處的雕品便話匣子打開款款道來。
「五夫人乃多才多藝之人,外界傳言都是虛話,今兒初次與您相見才知謠言害人,如此高貴典雅之人怎可能如傳言那般潑辣無禮?卻是太過分了。」一位官夫人如此寒暄,林夕落則笑道:
「但凡是再有禮之人遇上無禮之事也很難耐得住性子,旁人說的也不是謠言,我的確曾做過許多女眷們不做之事,好比這雕藝,好比被稱為『匠女』之名,尋常家的小姐哪裡受得?」
輕笑自嘲,林夕落又道:
「不過今兒來也是感謝各位夫人小姐的,有什麼喜好的物件盡可以看看。」
林夕落如此直白,倒讓這位夫人笑裡都有些尷尬,這拍馬屁拍了馬蹄子上,難不成如今誇讚人規禮有度都是錯了?
有人這樣想,自也有人想的不同。
林夕落之前露面也不過是侯府大爺過世之時替侯府招待外客,那也不過收禮答謝便完,而尋常相聚見到她的人數並不多,故而多數人乃初次見。
雖然傳言眾人都聽過,可也有夫人覺得這位魏五夫人行事大氣,做事敢作敢當,果真是武將之妻頗有幾分風骨。
但這般想的人多數也乃武將出身之家,若是文禮言官的女眷恐怕下巴要歪上天了。
一來二去的人前來,林夕落也只有幾位曾有過面緣的夫人能記得住,只來此巴結關係逢迎幾句的夫人多數是過了臉就忘了。
這一場「麒麟樓」之宴也成了幽州城內第一次最大規模的官夫人集會。
沒過多久便分成一二三堆兒的小聚,更有小官的夫人們四處亂鑽,好歹都使了這麼多銀子了,還不借這個機會能與其他官夫人結交談個暗營的來錢路子?
故而,這一場盛宴中人群繁雜,心眼兒子甚多,林夕落好容易尋了個機會才去一旁歇口氣,喝兩口潤喉的茶。
冬荷特意給沖了胖大海,林夕落「咕嘟咕嘟」下肚,只覺得嗓子清涼了些,「累死了。」
「這些夫人們怎麼如此能說?」秋翠有些眼睛發直,「奴婢只覺得這耳邊全都是嗡嗡作響。」
「合著五爺做的事最輕巧了,只記銀子就成了。」林夕落想著魏青巖,不免偷偷的腹誹。
冬荷在一邊兒也忍不住灌了口水,而這一會兒秋紅從外匆匆趕來,「夫人,您在這兒呢?福陵王剛剛派人來尋您呢!」
「找我做什麼?」林夕落額頭滲汗,「我對應酬之事最不拿手了。」
「奴婢也不知,只有侍衛來尋您。」秋紅說完,林夕落歎了口氣又出了門,可出門還沒等去問福陵王有何事吩咐,一旁的人立即上前行禮道:
「魏五夫人吉祥,我是刑部侍郎唐永烈的夫人,這位是我的女兒,鳳蘭。」
唐鳳蘭?這便是李泊言的未來之妻?
林夕落停住腳步仔仔細細的看著那位曼妙的人兒,白嫩的小臉,橢圓的臉、圓眼、圓鼻子外加一個小圓嘴兒,這丫頭倒真是可愛。
被林夕落這般盯著,唐鳳蘭羞赧的低著頭,「給魏五夫人請安了。」
「不必多禮。」林夕落話語格外的輕,昨兒唐永烈剛被彈劾留職,今兒這一家便來,是逼著魏青巖給說情吧?
似是看出林夕落臉上略有不悅,唐夫人連忙道:
「今兒只觀禮,不為旁的事,也有心見一見未來的姑爺……」
林夕落點了點頭,還沒等安撫兩句,侍衛前來回稟:「夫人,齊獻王妃與側妃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