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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零一章 對弈 文 / 琴律

    林夕落聽著姜氏之言,這明擺著是宋氏在找事兒。

    興許她也並非是要看她娘家送的禮單,就為了在此地賴著,好探聽點兒什麼消息。

    林夕落看著宋氏,吩咐一旁的婆子道:

    「禮單呢?」

    婆子愣著,看看姜氏與宋氏,臉上滿是難色,「五夫人,禮單就在哪兒擺著……」婆子一指角落中桌上擺的賬目,仍是林夕落往日裡吩咐的地界。

    「拿來給二夫人看,連帶著將那大箱子全都抬來,一件都不許落下,否則唯你是問。」林夕落這話一出,姜氏略有躊躇,這般做豈不是答應了宋氏?她來大房吩咐事是不該應承的?

    可往日都乃林夕落處事,她雖說是來幫忙,卻也知道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婆子怔愣半天,連忙將賬目取來送至宋氏跟前,可宋氏卻不肯接,瞪著林夕落道:

    「五弟妹這是何意?」

    「二嫂願意瞧,那自是要給你看,看完也省得你在這兒累著,早早回去歇著多好……」林夕落這話是明擺著要攆她走,宋氏咬著牙道:

    「我在這兒礙著你什麼事了?這般就想攆我走?」

    林夕落輕扯嘴角,諷刺道:

    「那你來應承事,我與三嫂回去?娘家來送點兒禮,至於這般緊張麼?鹽運衙門可是肥缺,你不至於怕送的禮太多,回頭我去我祖父說起,他彈劾你父親個貪污受賄吧?」

    宋氏瞪了眼,還未等回話,林夕落則又摸著嘴巴道:「也不應該啊?好歹也得要一張臉。要麼是怕送的太少?被人瞧見了你顏面無光,想往裡填補點兒?總不會是你想往外拿吧?這白禮你也伸手,不嫌喪氣的慌?」

    林夕落一邊說著一邊往後退,臉上全是厭惡和唏噓的表情,宋氏急的跳腳。「我這還一句話都沒說呢,你就快把人說死了,算了。我這就走還不成!」

    宋氏說著,卻回頭看一眼姜氏,那一副怨懟之色格外可憐。姜氏被她看的格外尷尬。也不知是否該出來說和兩句。

    林夕落將姜氏擋在身後,看向宋氏道:

    「二嫂慢走,不送了!」

    宋氏氣的轉身就走,即刻上了轎,嘴上叫嚷:

    「快離開這喪氣地方,看的我頭疼!」

    婆子們不敢耽擱,恨不得跑著離去,姜氏無奈的搖了搖頭。「她這是何必呢?」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院子裡亂七八糟的,她怎能不動心?」林夕落如此說辭。姜氏只能無奈一笑,「也就是你來了。否則我還真不知該怎能讓她走,大夫人也知道,可卻沒有說要將其往回趕,我總不能去尋侯夫人,否則不以為她有何歹意,倒該覺得我有私心了。」

    「不管你怎麼做,她們都會覺得有私心,針眼兒裡看人,能看出什麼來?」林夕落安撫的拽著姜氏坐在一旁,「倒不如順著自個兒的意思做,她們愛如何想是她們的事,你心裡頭不跟著煩就行。」

    「說的也是,何苦操這份心?」姜氏嘀咕一句也不再多說,與林夕落二人用了午飯,便繼續在此核對禮單,有姜氏在一旁幫襯著,速度格外的快。

    明日便是出殯之日,更有許多事需要準備,但這便不容林夕落與姜氏插手,大房的事,縱使魏仲良是個孩童,他也要擔起這份責任。

    二人在這裡守至下晌,林夕落揉額休歇的功夫,卻是青葉從院子跑來傳話。

    青葉自從被林夕落提成了二等,做事雖一如既往,但也比過去勤奮些許……

    「奴婢剛剛得了五爺的吩咐,請您回去一趟。」青葉說完,林夕落則問:

    「豎賢先生可是到了?」

    青葉點頭回道:

    「是的,豎賢先生已經到了,正在院中與五爺品茶。」說罷,青葉朝著後方的兩個婆子一擺手,自有拜帖和白禮敬上,其上名姓都乃林豎賢。

    可這時候讓她回去作甚?林夕落心底略有埋怨,魏青巖明知道她這時候出來是為了避嫌,可他卻還往回找……

    可既是當著眾人來找了,她再尋任何的說辭拒絕都乃撅了林豎賢的顏面,無論從何處講這事兒都不應該發生,可她依舊起了身,與姜氏道:

    「三嫂,我先回去一趟……」

    姜氏點了點頭,「這兒索性也用不上我什麼了,這就去與大夫人回上一聲,然後再去向侯夫人回稟,明兒的事,咱們是插不上嘴的。」

    「這自然是,讓插手也不能亂答應,否則落一身的不是,連帶著三哥都受埋怨。」林夕落這般囑咐完,便帶著丫鬟們離去。

    姜氏感慨一聲,便也起身離去,若非林夕落提醒,她恐怕還真是會任人喝之聽之吧……

    回到「鬱林閣」,林夕落進了院子,就見林豎賢與魏青巖二人在院中站立談事,林豎賢一臉凝重,而且在頻頻點頭,魏青巖依舊在說,可見林夕落行進門,他則停下話語,目光也朝這方投來。

    林豎賢本是聽的認真,卻見魏青巖豁然無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見到林夕落往這方走。

    低頭,看腳下石子,林豎賢本是直視卻又覺不妥,只得做著這種毫無意義的動作,可越是這般躲閃越讓人覺得滑稽,魏青巖朝前走了兩步,背手等候著她,林夕落走上前,距之一步之遙才停下腳步,福身道:

    「五爺。」

    魏青巖伸出手拽著她,「去見一見你的先生,如今翰林院修撰之首,無人能敵。」

    林夕落朝林豎賢看去,林豎賢卻略有羞澀,揚直身子,看向她,則是先行禮道:「五夫人。」

    「先生。」林夕落行了師生禮,「這等時日請您前來,也實在是難為你了,但能有如今成就,仍是先生資才大讚,學生也跟隨著沾光了。」

    「不敢,」林豎賢看向魏青巖,「都乃魏大人提攜,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在下幾次慘遭迫害,都乃魏大人出手相救,否則恐怕是鍘刀之下一冤鬼了!」

    「這是怎麼回事?」林夕落瞪眼,魏青巖可從來沒說過這等事……

    魏青巖沒對此多敘,拽著林夕落坐於一旁的石凳上,與林豎賢繼續道:

    「你終歸是姓個林字,故而這件事你若出面,林忠德也不會有所推脫,只是你是否願意做這出頭鳥,被那一方罵成胳膊肘向外拐了。」

    林豎賢苦笑一聲,「何為胳膊肘向外拐?嫡子繼位、子死孫繼乃是歷代的規矩,但我只怕這事兒誤了魏大人的戰功,何必如此?」

    林夕落聽二人之話,明擺著是在說明日大殯,宣陽侯世子位的承繼之事,要有多方對峙……

    但林豎賢這般擔憂,想必此事並非那般容易。

    林夕落心中猶豫,卻並未在此刻出口,魏青巖看向林豎賢,沒正經回答他,卻是問道:

    「依你所想,要了戰功我能得何榮耀?」

    林豎賢斟酌片刻,才開口道:「受皇上封賞、眾官恭賀。」

    「那你覺得,這兩樣我還缺嗎?」魏青巖問出這一句,卻讓林豎賢愣住了,半晌才搖頭道:

    「都不缺!除卻皇親之外,皇上對魏大人格外信任,若再封賞便是伯、候、公之爵位,眾官恭賀……在下雖不知是否恭賀,但卻知無人敢惹魏大人。」

    「既是如此,我何必再爭這一功?」魏青巖話語說著,好似自評:

    「我爭來這功勞,恐怕會被斥癡心妄想、嫡庶不分,讓人污垢宣陽侯府內亂,損失重大;我若不爭,讓他承世子之位,恐怕只得個庶子艱難的同情的名號,不了了之!」

    林豎賢聽他如此之說,不免道:

    「如若魏大人得同情之名,皇上自會再對你有所補償,聖上乃是明君,自是看得清楚何人有功、何人有過。」

    「你聰明。」魏青巖一拍大腿,隨即看向林夕落,「你覺得這般如何?」

    林夕落抽抽著嘴,「心眼兒都被你長了,我還能覺得如何?」

    魏青巖哈哈大笑,「讓你回來與先生相聚,你卻不領我這份人情!」

    「與先生相聚何日不可?偏偏要選今兒?」林夕落四處掃了幾眼,「如今這周圍是四處一片草綠綾白,連點兒肉腥都沒有,可是如何招待先生?」

    林豎賢連忙往後退,「我這就告辭。」

    「不許走!」魏青巖一聲命喝,「必須在這兒陪著吃苦……」

    林豎賢怔愣瞪眼,林夕落仰頭笑,吩咐著冬荷道:

    「去告知陳媽媽,必須做一桌格外可口的素菜孝敬先生!」

    魏青巖笑著便起了身,轉頭與林豎賢道:「等候之時不如來與我下一盤棋,如何?」

    話語中帶有調侃,林豎賢拱手道:「自當從之。」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屋,林夕落則親自去了大廚房,看著陳媽媽做菜,已是準備了一桌七八個菜樣,卻全都是青綠素材,林夕落看在眼裡便覺得口中發澀。

    過了沒多大會兒功夫,門外有人來回稟:

    「豎賢先生走了!」

    走了?林夕落瞪眼,剛剛還說在此用飯,這會兒怎麼走了?不是又鬧出什麼事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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