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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膽 文 / 琴律

    林夕落這一番撒了潑的模樣讓誰都不敢多嘴說話。

    就好像一碗高度粘稠的漿糊,一人嘴裡塞上一勺,各個粘的張不開嘴。

    怎麼張嘴說話?除卻魏青羽與姜氏對林夕落不夠瞭解,可侯夫人、孫氏、宋氏誰不知道她是個什麼脾性?

    旁人家的夫人、小姐們說話都是暗語,鬥嘴也各自心知肚明,以不撕破這張臉為目的,可林夕落這丫頭卻非給你扯到明面上,別提誰鬥嘴能鬥贏,但凡是開了口的全都沒臉!

    侯夫人氣的要命,她這一早光尋思讓人齊了,卻沒想到這丫頭的脾性會將這事兒攪和亂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每次看到她,侯夫人頓時心口疼痛,已經成了病了!

    孫氏不開口,她是嫡長媳,如今又成了寡婦,凡是自要侯夫人出面做主的,她若逾越開口,一來不合規矩,二來,她也沒了這資格。

    何況,魏青羽終乃庶子出身,在孫氏眼中並不忌憚,她對宋氏的野心更為緊張,她巴不得讓宋氏親口說出遵長房為主的話來。

    林夕落仍舊一副氣鼓鼓的模樣,不聽了宋氏答話不罷休,可宋氏這會兒嘴都快抽搐歪了,她是咬牙下決心的不開口!

    但侯夫人此時也看著她,宋氏沒了轍,怎能將這事兒脫身?那豈不是只有個哭字了?

    心裡頭想著,宋氏嘰咕嘰咕眼睛,好容易擠出來點兒眼淚,隨即委屈的哽咽哭泣,「我都聽母親的。否則還不被人說閒話。」

    本有心再斥林夕落兩句,可宋氏牢牢實實的閉上嘴,這時候再讓她攪和進來,她是脫不了身了!

    侯夫人與孫氏對視了一眼,也知今兒這事恐怕是泡湯了。只得拿了宋氏做筏子,冷冷的斥道:

    「旁日裡你這張嘴就最惹人厭惡,圓的說成方的。方的說成扁的,不尋思管好自個兒院子裡的事,不尋思怎麼為二爺誕下子嗣。淨是思忖些沒用的事。你這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母親訓的對,都是媳婦兒的錯。」宋氏連忙就認,終歸話題轉了,說什麼她都認。

    侯夫人有意就這麼算了,孫氏上前拿了鑰匙和冊子又給了林夕落,「還得勞煩五弟妹,算是大嫂求你了。」

    話語說的楚楚可憐,臉上只差滴出了水……

    林夕落在一旁歪嘴不吭聲。看了一眼宋氏,「幫大嫂自是沒的話說,這乃是侯爺的吩咐。但做好事還不得好名聲,我不哭。但我心裡也委屈。」

    侯夫人看她這般不依不饒,只恨不得趕緊攆走她。

    如若不是宣陽侯親自的吩咐,她怎能會用林夕落幫大房做應承外客的大事?

    但今兒的事侯夫人只想息事寧人,風平浪靜,否則即便林夕落在宣陽侯面前斥上一同宋氏,侯爺精明的腦子也會想到是她要逼著魏青羽不碰世子之位。

    父妻多年,本已是貌合神離,只有微弱的情分在,她如若在子嗣上動手腳,宣陽侯定會大怒。

    孫氏自然也知道侯夫人心裡如何想,但侯夫人自不會來哄林夕落,最後出面的還得是她,誰讓這事兒是大房的?

    「五弟妹,大嫂也知道你心裡委屈,那依照你來說,你想怎麼辦?」孫氏一副無可奈何。

    林夕落冷著臉,「旁的我也不要求,就讓二嫂給我道個歉就行了!」

    「我道歉?」宋氏本都在一旁擦乾了眼淚了,這會兒聽林夕落如此說,她當即跳腳指著鼻子瞪了眼,她這一早上還讓侯夫人罵一頓,誰來給她道歉?

    可宋氏看著侯夫人投來的目光,也是在警告她必須上前,否則與她沒完!

    宋氏無可奈何,硬著頭皮上前道:「五弟妹既是記恨了我,那索性我給五弟妹道歉了。」

    林夕落在一旁更是委屈,嘟嘟囔囔的道:

    「二嫂這道歉一點兒都不誠懇。」

    「你還想怎樣?」宋氏叫嚷出聲,姜氏在一旁實在憋不住樂,這林夕落可不僅僅是跋扈無規矩,她的腦子著實聰明。

    之前硬氣撒潑,如今讓宋氏來道歉,她則溫聲細語,委屈的如個小貓似的,宋氏忍不住大聲叫嚷,反倒是落了下乘,更讓這事兒變的奇怪了。

    姜氏都看出這事兒奇怪,侯夫人怎能瞧不出?

    當即指著宋氏,終究忍不住火氣全洩了她的身上:「快說!」

    宋氏這會兒不用裝也快掉了眼淚了,轉過身看向林夕落,只覺得這臉上火辣辣的燙紅,一分一毫的面子都沒了!

    「二弟妹別惱,都是二嫂的錯兒,給你賠禮了!」

    宋氏說完這一句,當即便往外跑,林夕落看著她,追著道:「還沒說你錯在哪兒呢!」

    「夠了!」

    侯夫人不容她再鬧個不停,「都走都走,在這裡惹的我心煩意亂,就盼著老婆子我早死,今兒遇上事都不要來找我,我再不歇歇定要被你們氣死!」

    說話間,侯夫人開始往外攆人,孫氏連忙又將鑰匙和賬冊給了林夕落,林夕落委委屈屈的接過,哀歎一聲,「就是勞累的命兒。」轉頭看向姜氏,「三嫂,您得幫幫我?您不答應,我就去找侯爺,讓侯爺下令。」

    這也算是給姜氏個台階下,之前侯夫人要給她攆走,如今林夕落提及侯爺,這事兒定不會再出現了。

    姜氏看向孫氏,「大嫂,這事兒您看……」

    「都是幫我!」孫氏說這四個字時咬的後糟牙都快腫了。

    林夕落當即一笑,立即道:

    「三嫂院子都收拾妥當了?如若妥當了,這會兒就跟我走吧。」

    魏青羽這半晌都沒開口,眼瞧著林夕落要將姜氏拽走,當即出面阻止:

    「五弟妹,暫且讓你嫂子歇一歇,何況院子中還有些雜事都需她來分派,我那院子已多年沒住過人,荒廢的厲害,你大婚之時,我乃是與四弟蹭了侯爺的書房睡下的。」

    「既是這樣晚間我再過去。」林夕落對魏青羽印象不錯,也不會在這時候調弄她,與姜氏互相又行了禮,林夕落便帶著丫鬟們往「雅香居」行去。

    魏青羽與姜氏也告辭,孫氏送其二人到院門口,更吩咐了人去幫襯著做些雜活兒。

    孫氏身邊的媽媽嘀咕道:

    「如今瞧著五夫人,怎麼好似『雅香居』成了她的地兒了?去那裡之前都未與夫人說上兩句好話。」

    這話乃是孫氏心中的刺,可她能說什麼?這都是侯爺的安排,她與侯夫人縱使把後宅折騰上了天恐怕也敵不過侯爺一句話!

    孫氏淚花盈眶,心裡頭念叨著:大爺,為何要走的這麼早?

    林夕落去了「雅香居」,這桌上擺好的拜帖已經不少。

    又是挑選著見了,隨即兌送來的白禮,封條,入庫,沒忙活多久就已經是晌午時分。

    林夕落想著魏青羽與姜氏,不妨趁這會兒功夫去見一見,就在那院子裡用個飯,正是這般打算要走之時,卻有人來與她道:

    「五夫人,侯爺請您去一趟。」

    侯爺?林夕落看向侍衛,本欲張口可話卻說不出來,當初侯爺叫她乃是為了給魏青石傳信,如今這人都沒了,他還叫她作甚?

    可宣陽侯發了話,林夕落又不能不去,只得吩咐侍衛道:

    「稍等時分,我將手中的事處理完之後便去見侯爺。」

    侍衛應下在一旁等候,林夕落則借口換件衣裳,心中卻在想著如何應對宣陽侯。

    魏青巖這些時日都在宣陽侯府與皇宮之間來回不停,林夕落也多日都未見到過宣陽侯,他不會是問起魏青巖的事吧?

    林夕落想到此不免皺了眉,亦或是讓她籌備著教兩個雕字的學生?這樣往後就可不再用她了?

    但如今大爺的棺木還沒入土,他不至於急到這種模樣?

    林夕落想了半晌,算是把能想到的全都過了一遍腦子……

    時間也不能耽擱的太多,她只得重新換上一件衣衫,隨即出了門。

    行至宣陽侯的書房院落之內,林夕落的腳步略微放緩,四周靜謐無聲,除卻蟲鳴之聲,連個鳥叫都沒有。

    應季的鮮花也早已被拔了,但此地的青草還都在,可這一片綠色無半分點綴,讓林夕落看的心裡發慌。

    站在門口半晌,她剛要動手敲門,卻聽到屋中傳來一聲:「還不進來!」

    林夕落正了正聲色,當即再敲門進屋,隨即行了一福禮,「父親。」

    宣陽侯正在握筆行字,也沒有抬頭看她,一指旁邊的小凳子,「坐吧。」

    林夕落往那邊看了一眼,卻沒走過去,而是款款上前,看著宣陽侯這狂草行書,格外瀟灑。

    「你覺得本侯的字怎麼樣?」宣陽侯將筆朝一旁撂下,帶幾分審度之色的看著林夕落。

    林夕落沉半晌,口中道:

    「兒媳逾越,父親的字酣暢淋漓,豪放大氣,兒媳在林家族學修習之時,先生曾言,字如人性,父親的字正顯出父親的性格。」

    宣陽侯看她一眼,「嘴皮子倒是夠甜!」

    「可惜父親筆走龍蛇之際,在最後時分卻猶豫了,父親有何事如此介懷?」林夕落這話一出,卻讓宣陽侯豁然皺眉,死盯盯的看著她,那目光中蘊含的凶狠殺意不免即刻迸發:

    「你這膽子,可太大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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