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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木匠 文 / 琴律

    小黑子話語說著,他的臉上也有幾絲失望。

    他雖為人油滑,可終歸也是十歲孩童,自幼跟隨仲恆少爺,他巴不得哪一日這位少爺得了寵,他這奴才腰板不也能跟隨著挺直?

    旁日裡巴結這個、巴結那個,誰都能在他臉上拍上幾巴掌,小黑子哪怕連做夢都想著何時能有眾人巴結他?讓他也有耀武揚威之時?

    可如今大夫人與大少爺都不允仲恆少爺回院子,剛剛被秋翠抽了一通嘴巴,此時感覺不到分毫的疼痛,心裡的疼,才是最重的傷。

    小黑子有如此感覺,魏仲恆就更不用提了。

    不允他回院子,一直呆在五嬸娘這裡,他到底是誰的兒子?

    魏仲恆有些發懵,一張小臉瞬間刷白無色,孤寂、無助,眼神中帶著彷徨委屈,看向林夕落,他翕了翕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林夕落看著他,心裡也有憐憫,可她既有心教他,便不能軟語,只得教道:

    「既是大夫人如此說,你便安心在五嬸娘的院子中修習,有些事,你既然此事無力能幫忙或自作決定,那就踏踏實實的讀書,懂嗎?」

    魏仲恆不知是否真的明白,但卻連連點頭。

    林夕落帶著冬荷與秋翠離去,小黑子即刻跑到魏仲恆面前用話語安撫……

    回到正院,林夕落則問起了冬荷,「可是見到大夫人了?那方都有何情況?」

    冬荷則仔細將今兒帶著小黑子去尋大夫人的事說起:

    「奴婢帶著小黑子去時,院子裡亂七八糟,說明了來意,大夫人身邊的媽媽則直接讓奴婢回去,說大夫人與大少爺此時無空,奴婢提了您。她才不得不進去與大夫人回稟一聲。」

    冬荷說到此沉片刻,「說不允仲恆少爺歸府,自是大夫人先提起的。可奴婢也聽見屋內有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好似是『添什麼亂』這類話語,可大爺與大少爺一直都未露面。奴婢出來時,花媽媽正巧去了。」

    「花媽媽可知曉你去那裡所為何事?」林夕落想著花媽媽。她若有心,恐怕會當面問冬荷,而不會問孫氏。

    冬荷點頭,「……自是問了的,奴婢將事兒原原本本的說了,沒摻假,她則讓奴婢與夫人好生商議。再照看仲恆少爺些許時日,但奴婢看她臉上多出幾分擔憂之色,不知是為大爺擔憂,還是為仲恆少爺擔憂。」

    林夕落冷笑,「她哪裡是擔憂?是怕我這時候去尋大夫人鬧出事來。」

    冬荷與秋翠不再多話,林夕落不再去想魏仲恆的事,恐怕如今侯夫人與大夫人已經沒心思來顧忌這個孩子,更多的是魏青石與大少爺二人的功過與生死。

    晚間洗漱過後,林夕落不願入眠,臥在靠窗的榻上歇息看書。魏青巖依舊毫無訊息,也未有魏海或李泊言來此為她回上一言半句。

    腦中想著事,林夕落也不知何時就這般的臥了榻上睡過去。

    深夜,靜謐無音。偶爾從窗外吹進涼爽的清風,讓在窗旁的林夕落豁然醒來。

    冬荷剛剛沒有叫醒她,恐怕也是想讓其好生歇息一會兒,依舊沒有起身,林夕落的目光則投向窗外。

    澄亮的明月高懸於空,如今已近陰曆四月,她來到此地,好似也有一年的光景了。

    這一年,稀里糊塗的過、稀里糊塗的折騰,往後卻是一輩子,她要怎麼過?

    林夕落很想念胡氏與天詡,那時雖在林府勾心鬥角,可有母親在身邊,有天詡時而逗笑,她還是很快樂。

    如今快樂嗎?魏青巖……林夕落兩輩子才嫁這一次,她承認自己不懂什麼是愛,就是惦念和心中有他,這算是愛?

    腦中胡思亂想,林夕落正準備起身去看一會兒書,忽聽門外有陣陣聲響,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而冬荷也從外跑進來,見林夕落未睡,連忙上前道:

    「夫人,是齊大管事。」

    齊呈?他怎麼會找上自己?

    林夕落起身,穿好衣裳便出了門,齊呈已在正堂等候,見林夕落出來,即刻上前道:

    「五夫人,侯爺請您去一趟。」

    「五爺可是在?」林夕落直接問起了魏青巖,齊呈連忙點頭:

    「五爺剛剛歸來,侯爺也派人將其請去。」

    魏青巖也在?而且是尋她夫妻二人?宣陽侯這到底是欲作何事?

    林夕落沒有即刻答應,而是目光直直的看向齊呈,明擺著他不說出何事,她就是不走。

    齊呈苦笑,「五夫人,卑職好歹也是這侯府的人,怎麼能蒙騙您?」

    「那可說不準,五爺臨走時的吩咐你也聽到了,他不允我出這院子,所以他沒有口信兒,我就不能走。」林夕落話語反駁,齊呈則是道:

    「這可是侯爺派卑職來請您。」

    林夕落看向窗外:「天亮後,我自會去。」

    「沒五爺的話,您就是不去?」齊呈略有氣急,林夕落一副理所當然:

    「……當然要等天亮,否則這夜晚時分,您親自帶一隊侍衛來請,知道的是侯爺尋我有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犯了什麼大錯兒,惹人非議……」

    齊呈被這彎子繞的啞口無言,但又覺林夕落這般說也無錯,可侯爺與他的心裡,壓根兒就沒認為五夫人會忌諱這等規矩?

    可真是該顧忌的時候她跋扈無理,這事情緊急,反倒把「規矩」二字擺出來,讓他們難做了。

    「不過若是齊大管事能夠告知侯爺尋我所為何事,我倒是可估量事情是否緊急……」林夕落這話道出,齊呈連忙搖頭,「五夫人,您甭為難卑職,這事兒卑職不能說。」

    「你不說我就不去。」林夕落斬釘截鐵,「五爺可訓斥過我,做事不得魯莽,您還是請回吧。」

    「五夫人,您不信任卑職?」齊呈帶幾分驚詫不悅,林夕落也不回答,就那般看著他。

    「您還是甭說了,卑職這就回去請五爺派人來請您!」齊呈也不再多說,拱手便轉身離去。

    林夕落並非是不信齊呈,而是他不肯告知自己到底出了什麼事,魏青石與魏仲良二人都已歸來,自沒有戰事所需她雕字傳信,宣陽侯找她還能是何事?

    除卻雕字,林夕落不願與宣陽侯有更多的接觸,縱使避免不了,她也要有魏青巖的事先提點才可。

    但如今齊呈大半夜的來找她,她怎能稀里糊塗的答應?

    想至此處,林夕落對剛剛的迷茫反倒清澈些許,她這輩子,恐怕是與魏青巖栓在一根線上的螞蚱,何苦再給自己身上添疼,去思忖是否有愛存在?

    起身重新換好一件衣裳,而此時,魏海從外來親自來請。

    看到林夕落已經籌備好,魏海不免輕笑,「夫人,您剛剛不知,齊呈去尋五爺可是好一通抱怨,五爺脫不開身,只得讓卑職前來請您了。」

    林夕落也不再繞彎子,而是直接問道:

    「尋我何事?若是齊大管事剛剛肯說,我自不會那般推脫。」

    魏海前來,林夕落的心底自是有數的……

    「大爺傷重,如今是死是活,就在那屋子裡誰都不知,大少爺心底存了恨,連連叫嚷要去為其父復仇一雪前恥,侯爺心底也動了這個念頭,畢竟大爺戰功握於手中本就窩囊,歸來時再遇刺,這打擊實在太大了,侯府也頂不住非議。」

    魏海說到此,不免停頓半晌,帶幾分不滿:

    「如今大少爺的傷勢也不輕,可他卻不依不饒,侯爺有意讓五爺跟隨,五爺不願意。」

    「讓五爺跟隨?這事兒是侯爺的意思?」林夕落心中存疑,本就是魏青巖最早將功勞握攥手中,可魏青石受了傷,再讓魏青巖出征,大房的顏面可就徹底的蕩然無存了!

    魏海即刻搖頭,「侯爺為的是挽回宣陽侯府的顏面,可這事兒是二爺提出來的。」

    林夕落冷笑,魏青煥,這人心底從來就恨不得魏青巖趕緊死,不用仔細想他有什麼鬼心眼兒,便可鑒定是心存壞主意!

    對此不再多問,林夕落則提起最重要一事,「侯爺有意讓五爺出征,為何要尋我去?」她一個女眷,這事兒怎麼都輪不到她頭上啊?

    魏海正了神色,看向後方侍衛,不免湊近林夕落低聲道:

    「張子清大人傷重,已經無法再跟隨出征,侯爺不得不尋你去,至於他心中有何所想,那便不得而知了!」

    林夕落恍然,怪不得會派齊呈親自來找她,宣陽侯這心思可夠遠的……

    「五爺可有交待?」林夕落問起魏青巖,這事兒讓魏海來接她,自是應該有話欲傳。

    魏海搖頭,「侯爺在場,卑職沒能問。」

    事情也不容再多耽擱,林夕落隨著魏海出門上了轎輦,這一路上,她腦中卻是在想,魏青巖的心裡有何打算?

    行至宣陽侯的書房之處,林夕落緩慢的下了轎輦,腳步慢慢悠悠的往裡走,而這時,她則能聽到屋內傳出的喧囂叫嚷!

    「祖父,孫兒自行帶兵前去將名聲挽回,不用五叔父相佐!」

    「仲良,你不許胡鬧,都由你祖父來斷定此事該如何辦!」魏青煥的聲音尖銳刺耳,門口回稟:「五夫人到!」

    而這時,林夕落豁然聽到魏青巖的聲音傳來,「相比出征領功,我更樂意在府中陪著刁丫頭當小木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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