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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章 及笄 文 / 琴律

    「天作之合「這四個字從林政辛的口中說出,讓林忠德憋的臉色通紅。

    一個乃林家最得意之遠親,另一個?聽其惡名耳朵快磨出老繭的孫女,這怎能是天作之合?

    開口欲痛批,林忠德又猛咳起來,可目中怒意極盛,指著林政辛便狠拍他幾巴掌。

    林政辛倒不嫌疼,湊上前拍撫著林忠德的後背,又遞上棉巾為其擦拭著嘴,口中喋喋不休道:

    「父親您仔細想想,您不是一直想將豎賢留於府中?可惜綺蘭已定了親,芳懿又準備進宮,瑕玉悶聲悶氣,這府中只有九侄女一人及笄之年不正好?何況您如今只聽糟人胡言亂語,不知九侄女的天賦大才,她可絕非是一『匠女』,而是大智慧、大豪氣的女子啊!並非兒子看好誇讚,如若這雕木之火乃是大錯,那您可知,如今豎賢在作何?」

    林忠德的眉頭挑起,「作何?」

    林政辛的手成握筆之狀來回畫圈,「他親自將九侄女從屋中勸出,又主動承諾助其重新完成那『百壽圖』,您還覺得兒子是說笑胡鬧?」

    「確實如此?」林忠德半信半疑,林政辛拍巴掌確定:「若有虛言,五雷轟頂。」

    「宣陽侯府魏大人手下的千總,可是與老七的姑娘訂了親的。」林忠德躊躇不決,林政辛道:「前兒個見了,與九侄女不搭配,何況文書還未落定,算不得已經定了親,再說……這府中的事,還不都得您老人家說了算?」

    林忠德沉默許久,過後才道:「不急,此事再議不遲。」

    林政辛嘿嘿一笑,林忠德冷瞪他一眼,繃不住冷臉又笑出了褶皺,「給我說說,你這些時日都學到了什麼?」

    話題遮過,林政辛信口開河,滔滔不絕的說,林忠德老懷欣慰的聽,老父幼子直敘一宿,二日一早,揪緊著一顆心等候老太爺傳話痛批的人不免心落了肚子裡,該補眠的補眠,該做事的做事,一切平淡如常,好似何事都未發生。

    宣陽侯府的旁宅之中,李泊言在回稟近期軍事動向以及七月中、下旬的安排,待說到七月初七,李泊言停滯住,思忖半晌才開口道:「那一日,卑職請休。」

    「為了那『匠女』?」魏青巖淡然話語讓李泊言驚愕眉蹙,未等他出言回話,便聽魏青巖道:「那日,我與你同去。」

    「魏大人……」李泊言眼中目光更重,「卑職只覺與兵部統領大人之女未能成緣,但與林府無關。」

    魏青巖的薄唇緊抿,「你自覺我去林府與你有關?」

    「難道不是?」李泊言急迫出口,而後覺出逾越,連忙拱手道:「卑職逾越了,魏大人莫怪罪。」

    魏青巖盯看他半晌,朝著魏海擺了手,魏海上前道:「大理寺卿府的鍾奈良與林府的嫡長孫女在談婚事,林忠德前日上書彈劾兵部侍郎田松海,田松海縱有跋扈桀驁,但在此事定奪之前,無人上書。」

    田松海乃宣陽侯府的人,這其中之事恐並非巧合……

    「大人是想去尋林老爺子說和說和?」李泊言探問,魏青巖指敲桌案,威言道:「撤了折子,大理寺卿府的遮羞布爺不揭,如若不撤……」魏青巖食指重落,「他也得琢磨琢磨林家三代侍奉帝王的臉會不會跟著一起丟個乾淨!」

    ***

    夜晚淅瀝瀝小雨灑下,七月初七的清晨格外爽朗。

    微風輕撫,樹葉上殘存的滴滴雨露隨風飄浮,落於臉上清涼舒暢,讓人心情也跟隨愜意欣喜,林夕落一早就被胡氏從雜間帶回了西閣淨房,塞進浴桶,灑上花瓣,好生為其洗漱一番。

    林夕落透過窗閣輕紗,聞著屋外柳葉清香,揪緊的心情此時舒緩下來,胡氏在其耳邊喋喋不休的絮叨著今日前來觀禮的人:

    「……今日可不止你的及笄禮,二姨太太還籌備數桌酒席,大理寺卿府的公子前來談論定親之事,不單是八姑奶奶隨從,而且這位鍾公子的嫡親姐姐也隨同到此,戶部郎中之妻,這兩家同好、媒人也都聚此,可疏忽不得。」

    「那不過是為了綺蘭婚事,與及笄禮又有何干?」林夕落隨意搭腔,胡氏卻一把抓緊她的頭髮,「那可不一樣,二姨太太早前可說了,府中喜上加喜,她定是要將兩件事合為一件相辦,二好合為一好,誰又都挑不出理來。」

    林夕落苦臉揉著頭皮,「娘,您鬆鬆手。」

    胡氏驚愕才覺出自己手重了,替她揉著頭,口中依舊叮囑道:「娘盼著你的及笄禮,也不想今日出事。」

    「放心吧,女兒今日一定為您掙足臉面。」林夕落口中應承,再見胡氏半信半疑之態,則篤定道:「女兒說到做到。」

    「娘的好閨女!」胡氏上前便是親了幾口,繼續親自為她擦拭身子。

    洗漱過後,梳妝打扮,看著春桃和冬荷一件又一件拿來的衣裳,林夕落破天荒的選了李泊言所贈青紫紗裙,「就這一件吧。」

    胡氏驚詫,有些不敢相信,林夕落道:「娘不必多心,就事論事,就衣論衣,除此之外,我還真無一件能與其媲美敗家銀子的衣裳。」

    「這丫頭,嘴刁的很!」胡氏被其逗笑,冬荷急忙舉著衣裳過去,林夕落嘻嘻撒嬌,衣裳著好,她則坐於鏡前……再一次面對自己與夢中之女同樣的容貌,她沒有了以往壓抑心底的恐懼,反倒是仔仔細細的瞧了個清楚。

    尋常不過是洗漱梳頭便罷,即便坐於鏡前,林夕落也不願瞧自己這幅面容,如今細細端詳,白皙面龐、吊稍俏目,橢圓的小臉,這些時日雕「百壽圖」所受的煎熬讓眼眸透著疲倦之色,增了幾分慵懶,胡氏瞧著鏡中的她,感慨道:「閨女越發的秀麗,也長大了。」

    「娘……」林夕落握住她的手,「再大也是娘的閨女,也要娘疼。」

    胡氏笑著摸摸她的小臉,繼續為其梳頭,沒過多大會兒功夫,宋媽媽從外進來,急匆匆的道:「夫人,大夫人和二姨太太請您快些帶九姑娘過去,如今已經有客人登門了。」

    胡氏反問:「這麼早?」

    「……今兒五姑娘和九姑娘的及笄禮在『春秀園』辦,六姑娘定親之事也在那裡,園子裡擺席面,丫鬟、小廝都已經在園子裡忙的腳不沾地,大夫人、二姨太太、四姨太太全都到齊,為了定親禮前來的客人自比及笄早……」宋媽媽看了一眼林夕落,緩言道:

    「夫人,九姑娘,今兒是吉利日子,不是賭氣的時候。」

    胡氏沉歎冷哼,一副就知如此的眼色,林夕落則笑了,「如此甚好,我的及笄之禮有如此眾多人恭賀倒是我的臉面,省了咱們院子的開銷。」

    「夕落……」胡氏有話欲說,卻被林夕落攔住,站起身轉了一圈,「娘瞧著女兒如何?」

    宋媽媽接話:「九姑娘當然漂亮。」

    「召喚著院子裡的人,咱們這就走吧。」林夕落拿起繡帕,挽著胡氏出了門,宋媽媽急忙從後跟著。

    轎子一一停落於「春秀園」,林夕落未等下轎就聽到嘈雜人聲……眾位媽媽在前引路,林夕落跟隨其後,行走之間也端詳著「春秀園」之景,景色雖美,可無陪同賞景之人,不妨走馬觀花便罷,待行至前方一亭閣之前,林夕落則瞧見了二姨太太、大夫人以及那位四姨太太。

    四姨太太臉上笑容很燦,一身蘭花素裝,大夫人今日欲談定親之事,儘管身孕已有顯懷,卻也一身藍靚花色的寬大褙子著於身上,二姨太太比眾人多幾分喜氣,盛裝打扮,如若不知,好似二房有多大的喜事。

    胡氏上前先是一一行了禮,隨後側身看著林夕落,林夕落則帶著天詡二人上前,福身道:

    「大夫人安,姨祖母安。」話語輕柔,未有往日的生硬,再瞧林夕落今日這身青紫紗裙,襯的小臉更是白皙,髮髻因待插簪,故而其上紋絲裝飾都未有,反倒清麗、致雅,站與姑娘們那方,格外突出。

    大夫人上上下下打量她許久,臉色略有不滿,今日林綺蘭定親乃是嫡系的頭等大事,林夕落這身裝扮可比林綺蘭還貴氣,這不是搶了風頭?

    林芳懿在一旁冷哼挑眉,可瞧見林綺蘭咬唇心怨,倒是隱隱壞笑,擺明一副瞧好戲的姿態候著。

    二姨太太未對此多嘴,反倒是大夫人忍不住與胡氏道:

    「不過一個及笄禮,至於用上這麼貴重的裝扮?又不是老太爺的花甲之壽。」

    許氏這話一出,倒是讓胡氏皺了眉,林綺蘭的目光一直盯著林夕落,林夕落則笑道:「只這一件合身的,倒是所用的簪子還未選好,厚著臉皮向大伯母討要一支?」

    一退一進,算是緩和些許,胡氏歎口氣,許氏也半句說不出來,二姨太太出言道:「簪子自是早已預備好,為你插簪的人也已請到,此事大可寬心。」

    「謝過二姨祖母。」林夕落上前道謝,溫聲細語,半絲看不出之前的跋扈狠狀,二姨太太微有吃驚,臉上卻絲毫不表,而這一會兒,林瑕玉也從一旁趕來,可其一身裝扮卻讓所有人都驚愕瞪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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