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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章 折 文 / 琴律

    暈血了!

    林夕落醒來時就坐了床上苦笑,仔細將歸府時發生的事前後想了一遍,再想起那肖總管幸災樂禍的模樣她倒覺得暈血不虧。

    起碼,讓這些人以為她是嚇暈過去,不然一十四歲的姑娘變化如此之大,讓她不好與林政孝和胡氏解釋。

    林夕落坐起身,春桃就急忙端來了茶,而後急忙跑出去叫胡氏。

    看著一旁還有兩個陌生小丫鬟在此守著,想必這是林府的人?

    沒有問她二人半句,林夕落以茶潤了嗓子便仔細打量這屋子。

    四方屋中立一屏風,透過屏風隱約能看到外方有一茶案、一桌台小几、屏風內則是紅木雕床和一梳妝檯子,上面擺著的物件不少,卻看不出雜亂,整整齊齊,好似有格子碼著一般規矩。

    胡氏匆匆從外進來,眼角還掛著淚珠子,扶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後急忙道:「可是緩過來了?娘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兒!」

    「娘莫擔心,女兒沒事。」林夕落笑著偎她懷裡撒著嬌,胡氏的手臂摟她拍著,這種感覺,林夕落從未體會過,如今能體驗也因胡氏真的疼愛她……

    「你們出去吧。」林夕落朝著那兩個陌生的丫鬟擺了手,她有話要問胡氏,這二人在此豈不是礙眼?

    「回九姑娘,二姨太太特意吩咐奴婢來此伺候您,如若奴婢伺候的不好,二姨太太會罰奴婢板子。」其中一小丫鬟說著,林夕落看了一眼胡氏,胡氏只無奈的一撇嘴,可瞧其目光,顯然這是無奈的事。

    攆走這倆定會再塞來她人,恐怕還落個挑剔的惡名……林夕落沉了片刻,吩咐道:「那你二人隨春桃去收攏下衣箱……」

    給春桃使了個眼色,林夕落這幾天也瞧明白,這春桃雖不多言,可卻是個有心眼兒的,應該會懂她的意思吧?

    春桃點了頭帶她二人離去,果真沒讓林夕落失望,直接拎著箱子出去收整,更有衣裳、繡鞋要洗曬、熏香,這一件活撂下,沒兩日是做不完的。

    聽著丫鬟在門外噓聲做事,胡氏則歪著頭看林夕落,林夕落被看的心虛,連忙低頭道:「娘,你這麼看著女兒作甚?」

    「我的閨女聰明了,也厲害了,什麼都拿得起,娘高興!」胡氏說著,眼圈有點兒紅,林夕落可不願再看她流淚,直接問道:「爹和天詡呢?後來的事可怎麼辦了?」

    胡氏聽她問起,急切的噓聲道:「娘那時焦急,跟著你進來了,又請大夫、又餵藥的,後才得知天詡數完了二十個板子,那兩個小廝已經……他也嚇著了,你爹剛送走侯府的侍衛,老太爺就回來了,直接叫他父子二人到書房,至今還沒有個信兒。」

    胡氏的臉上多了些擔憂,「這老太爺不會責罰你爹吧?那可是……兩條命!」說完這話,胡氏接連歎氣擔憂,林夕落沒有開口,只覺那肖金傑實在是夠狠。

    二十個板子愣是鬧出人命,這是給他們一家子個下馬威啊,連老太爺的面都沒見著,先鬧出這一惡事,誰還能對林政孝、對胡氏有好印象?更不知該如何謠傳她與天詡了。

    事是她忍不住氣惹下的,如今是爹去背黑鍋,林夕落不忍,再一想林天詡那小傢伙兒剛被罰跪一宿沒歇幾天,這可能又要挨罰?

    林夕落的心裡更不忍。

    「娘,女兒去見祖父。」林夕落說出這話,讓胡氏瞪了眼,怔了半天才說出一句:「你……他沒來傳,你見不到的。」

    林夕落納罕的看著胡氏,胡氏摸著她的額頭,擔憂的道:

    「你忘了?你這庶嫡的身份……」

    林夕落只想翻白眼,連忙回道:「女兒過於心急了。」林政孝本就是庶子,縱使她為林政孝的嫡女也是無用。

    「娘這就去尋人問問,你好好養著,別跟著擔憂,」胡氏又怕林夕落自責,勸慰道:「他是你爹,理應如此,你不必自責自愧。」

    沒有怪她的魯莽,反而如此安慰,林夕落的心算是徹底的落了肚子裡,但這想擔責卻沒資格的滋味兒讓她極其窩心難受……

    胡氏還未等行出門口,就見外面有人進來,先是給她行了禮,隨即傳話道:「七夫人,大老爺請九姑娘去一趟。」

    「大老爺?」胡氏嚇的跳了腳,隨後發現自己的失態,連忙拽著那丫鬟問:可是老太爺吩咐的?」胡氏擠出笑,那丫鬟則仰著腦袋言道:

    「奴婢也不知,大老爺如今在外堂的『書閒庭』等著,奴婢只聽了小廝來傳話,九姑娘還是快著點兒吧,可別讓大老爺等急了。」

    好似已習慣這些主院丫鬟的白眼,胡氏顧不得她後半句的不耐催促急忙回屋,卻見林夕落已經開始自己動手穿衣。

    急忙叫回了春桃,胡氏在一旁盯著林夕落來回踱步不停。

    「這怎麼會突然出現大老爺了呢?不是老太爺?可是老太爺對你父親失望,讓大老爺來處置此事?」

    「可……可大老爺只召喚你去,你要小心著些,以前他脾氣暴躁的很,一聲咳嗽,連二姨太太那老婆子都能嚇的不敢出聲。」

    「唉,這可怎麼辦是好!」

    胡氏不停的嘀咕,林夕落在一旁快速的周整衣裝,這大老爺應該是林政孝的長兄、老頭子的嫡長子?林夕落見胡氏那麼焦慮更是不敢出言問半句,否則還不讓胡氏更焦心?只得安慰著胡氏道:

    「放心吧娘,一筆畫不出兩個林字,我一姑娘家的,他能把我怎樣?」

    「哎呦,你這丫頭怎麼忽然變了性子了!」胡氏只覺得心跳的更厲害,「娘……娘陪著你去!」

    未等林夕落回答,在屏風外守著的丫鬟則是道:「七夫人,大老爺可沒請您去。」

    胡氏怔住,臉上尷尬,卻又拽著林夕落手足無措,林夕落把胡氏要賞那丫鬟的繡包銀子又塞回胡氏手裡,穿好衣裳便往門口走,看著那丫鬟直道:「你叫什麼名字?」

    「冬梅。」

    「重新說一遍。」林夕落目光瞪著她,這叫冬梅的丫鬟嚇了一跳,好似想起什麼,隨即急忙福禮道:「回九姑娘的話,奴婢冬梅給您請安。」

    林夕落冷笑一聲轉身就出了門,看這冬梅的模樣,顯然她抽肖金傑那一巴掌已經傳開了,這惡名即以落下,不妨就用著吧,傳她刁蠻無理嫁不出去才好,可如今……她只希望自己的父親與弟弟毫髮無傷。

    上了小轎,林夕落由兩個婆子抬著往那「書閒庭」行去,這一路上偶爾聽見簇簇腳步、丫鬟們的請安、偶爾還停在一旁等候半晌才又前行。

    那轎簾被封的緊,林夕落也不願這時候出格朝外看,這林府內的景色是未見一眼,下轎之後便被一位管事媽媽引著往內堂走。

    興許是得過吩咐,在臨進去之前,管事媽媽為林夕落上下周整衣裳、髮絲、發間鬢花,隨後才行禮言道:

    「九姑娘安,老奴乃大夫人特意囑咐來陪同您的,稍後進去莫要怕,如今大老爺、大夫人都在,另還有三老爺、六老爺、八姑奶奶、大少奶奶……九姑娘進去只給大老爺、大夫人叩禮,其餘都福禮即可。」

    不用給其他人叩禮?林夕落仔細看了看管事媽媽,笑著福了福,「不知這位媽媽如何稱呼?」

    「老奴母姓許。」

    「謝過許媽媽了。」林夕落再一行禮,許媽媽卻側開了身,可面容比之前多了幾分笑,「九姑娘,這就進去吧?」

    林夕落點頭前行,她是不管這大老爺、大夫人請了身邊人來引她進去所為何事,也不管那些伯姑長輩揣著什麼歪歪心思,更不想摻和他們之間的利益糾葛,她只要把這件事圓下來,只要自己爹娘不再受那窩囊氣,踏踏實實的等父親述職、踏踏實實的給祖父賀完六十整壽便歸。

    縱使這林府花紅柳綠、縱使它鑲金鍍銀,她都不想多留一個時辰……

    跨進了門,跟隨著許媽媽行一長廊圓池,長廊環繞,池中巴掌長的紅色錦鯉於水中暢遊,偶爾上來吐個泡,魚尾在水面掃出一簇水花就繼續沉潛,著實的悠哉。

    小橋前方便是一三層高的樓閣,上有一金匾寫著「書閒庭」三個大字,左岸一排平屋中,隱隱傳來幼童讀書吟誦。

    小橋流水,美景脆聲,但與這對面樓鴉雀無聲的閣樓相對卻格格不入,讓人駐步在此就不由得長吸口氣。

    林夕落也不例外的舒口氣。

    她舒這口氣是給自己鼓勁兒而非膽顫,心中並無盤算她一會兒該如何說、如何做,既來之則安之,有什麼好怕的?

    這般思忖,林夕落加快腳步向前,許媽媽對她這作為略有驚訝,但也快步相隨。

    一進這「書閒庭」的正門,林夕落只覺一眼看去,所見全是腦袋……

    低下頭,她心中感歎:許媽媽雖早已提前給她打了預防針,可眼見如此多個腦袋仍有驚訝,聽著許媽媽在一旁的引見聲,林夕落是該叩禮的叩禮,該福禮的福禮,一邊做著動作,更是心中腹誹:

    這七叔八姑九奶奶的人可都是直系親眷,祖父的精力到底有多充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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