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年身子微動,卻又死命忍住了,莫家多少年的規矩,若是由自己破壞,恐怕丫頭以後一輩子都不能抬起頭來。
「不過如此嘛。」莫染衣看著狼狽倒地的莫清塵,大紅的衣袖往外一甩,淡淡說道。
莫清塵看著莫染衣微微上翹的嘴角,只覺得那種笑意格外的刺眼。
「本次切磋——」青衣人宣佈道。
「等……等一下。」莫清塵說著雙手撐地,慢慢的站了起來。
青衣人望著莫清塵,有了一點遲疑。
莫染衣眉頭微皺,打量著站在大殿中身體微抖,顯得格外脆弱的莫清塵。
「再來!」莫清塵說著伸出手,一把把嘴角的鮮血抹去。
或者她就此在地上不起來能少受些痛苦,可是體內靈魂深處的那股驕傲卻叫囂著讓她站起來。
更何況,莫清塵隱隱的感覺到只是這短短的實戰,她的蘭花拂穴手使用的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利用這次難得的機會,她想看一看自己的潛力到底在哪裡,反正凡人普通的傷勢,只需要一枚最低階的靈丹就能治好了。
莫染衣冷哼一聲:「不自量力!」
莫清塵絲毫不為所動,身子一動向莫染衣靠近,同時雙手齊動,對準莫染衣的穴道。
莫染衣嘴角噙笑,看著莫清塵撲來眼中閃過一絲蔑視。
莫清塵只覺得眼前一花,不見了莫染衣的身影,隨後背後一陣劇痛,整個人往前飛了出去,砰地一聲摔到了地上。
「御風訣!」殿中傳來虎頭幾人的疾呼聲。
是了,自己怎麼忘了莫染衣是能使用御風訣的,不僅如此,已經煉氣四層的她,還能使用土盾術,想必和自己交手,她連使用的必要都沒有吧。
莫清塵這樣想著,卻不自覺的又緩緩站了起來。
這一次莫染衣微微愣住了,冷聲道:「怎麼,難不成你還想比試下去?」
莫清塵咬著下唇點點頭,吐出兩個字:「再來!」
「既然你自己想找打,那就休怪我手下無情了,我成全你。」莫染衣聲音猛的拔高,旁人聽著都有刺耳的感覺。
對這樣子的莫清塵,莫染衣惱怒之餘,潛意識的有了點懼意。
莫清塵一次一次的靠近,不出幾息時間,就又被莫染衣一掌打在身上。
來來去去,莫清塵都不曉得自己到底挨了多少掌了。
「你到底認不認輸!」莫染衣又是一掌拍在莫清塵左肩上,厲聲問道。
莫染衣的額頭上已經有絲絲汗意,她從沒想到,還不到她肩膀高的莫清塵,竟然能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來,一次一次的向她發起攻擊,然後又一次一次的摔倒在地,接著又站起來擦掉嘴角的鮮血繼續攻擊。
這個樣子的莫清塵,讓年僅十歲的莫染衣心生寒意,儘管她的修為比莫清塵高出這麼多,她卻覺得那素白衣裙上被鮮血染得彷彿盛開了無數桃花的莫清塵,竟給了她一股說不出的壓力。
莫染衣不由又氣又惱,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何這般心情,到最後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莫清塵「你到底認不認輸?」
「十六妹妹,你認輸吧。」大殿的一側,已經傳來莫凝柔略帶哽咽的聲音。
「清塵,你個傻子,你逞什麼強啊,你打不過十姐的。」虎頭極為氣憤的喊道。
莫十四緊緊盯著場中那小小的身影,喃喃道:「傻丫頭。」
莫非煙望著場內身子微抖卻拚命站直的莫清塵,一直仿若冰塑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動容。
此刻的莫大年,反而顯得異常冷靜,他一手按在椅子扶手上,上身微傾,一動不動的盯著場內,手上的青筋卻暴起,顯示了他的不平靜。
端坐中央的族長莫大山緩緩搖了搖頭,輕歎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為匹夫之勇也。」
自那日在後山祭拜過父親之後,莫清塵就自覺的換上了素白衣裙,畢竟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新逝不久,自己還穿著十四叔給添置的粉色衣裙,不太妥當。
莫清塵低頭看看自己素白衣裙的胸前,層層疊疊的殷紅血跡猶如開的正艷的桃花,灼灼其華。
莫清塵極輕微的笑了笑。
莫染衣一怔,隨即聲音更大的問道:「你到底認不認輸!」
到現在這個場面,反而是莫染衣覺得心中發寒,盼著莫清塵早些認輸了,不然每次手掌拍到那個瘦小的身體上,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莫清塵看著莫染衣有些抓狂的樣子,俏生生的一雙桃花瞳閃著莫名的亮光,整個人又向她撲去。
莫清塵是受虐狂麼?
顯然不是!
早在她第一次被擊倒,因為不服氣而站起來,又接連被擊倒兩次後,她就曉得自己這樣純粹的在找虐了,本想當時認輸的她,卻在莫染衣一掌拍到腹部後,她體內竟然出現了變化!
那些一直遊走在莫清塵體外的光點,竟然開始一點點的滲入她的體內,隨著莫染衣的每一次拍擊在身上,那光點往體內的遊走就加快了許多,到後來莫清塵已經感覺不到太大的疼痛,反而能感覺體內的熱流漸漸擰成一股,開始流經她的四肢百骸。
難道,難道這是她一腳踏入仙門的最好機會?
意識到這一點的莫清塵,自然不願錯失良機,寧願挨打也一次一次的向莫染衣攻擊,到了後面竟然攻勢看起來越來越凌厲了。
莫染衣實在受不了這種詭異的壓力,再不留手,猛的伸出手掌向莫清塵擊去。
莫清塵只感到自己的身子整個向後飄去,於此同時體內的光點漸漸氤氳成氣霧狀,流經身體各處最後匯於丹田。
那一瞬間,莫清塵感到腦中轟的一聲,隨即發現自己竟然能清晰的看到身體內的靈氣在緩緩的滋潤身體,大量腥臭的黑色液體從毛孔排除,瞬間粘滿肌膚。
而後,爺爺奶奶慈愛的笑容,爸爸媽媽關心的話語,弟弟捉弄自己的情景,前世種種瞬間從眼前閃過,接著是她穿越到桃花村後,寄人籬下的艱難,舅母的虐待,劉靈芝的關愛,和虎頭共乘紙鶴在夜空中翱翔的喜悅,最終,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長身而立的白衣男子。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那一瞬間,莫清塵驟然想到那句詩,隨後就眼前一黑,陷入了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