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
反覆嘗試均以失敗告終,十三郎無奈放棄將槍王收起來的念頭,表情慢慢恢復平靜。
「放得下才是真本事,服了你。」
空間裝載以逃避危險,看起來是一條有效的手段,但在實際運用中,很多時候受到各種條件的制約而無法成功。
目標不反抗是必備的條件之一,但它並非最重要,因能裝多半能制服,如對像不願意配合,最簡單的法子是將其打暈。
空間法寶,運用的真正難點仍在於空間本身,那就是對像必須在空間屬性上處於**狀態。
兩個簡單的例子可對此限制做以說明,其一是山上的這些石頭,假如裝載能夠解決問題,十三郎、或者其它人何須這麼麻煩?一個個收進戒指、或最基本的儲物袋便能破掉此陣。實際情形當然不能這樣做,也做不到,原因便在於它們雖然能夠被人拿到手中,但在空間上,它們與這座山是一體。
第二個例子有點極端,比如一個人,不反抗很容易被修士裝起來,哪怕他與別人抱成一團。但如換一種情形,假設此人處於媾和狀態
結論是不行。
當然也不是絕對不行,揮刀斷根即可。
奇妙的空間奇妙的規則,修士道法固然神奇,但規則就是規則,除非天人有成自成領域,誰都不能也無力違背。槍王此時的情形應算第一種,他就像山路上的那些石頭,走動可以,但是裝不了。
砍掉雙腿行不行?十三郎不知道,也不可能冷酷到提出這樣的建議。當然槍王的性格決定了他不可能答應這樣做,估計他寧可自爆而死,給這座山該死的山陪葬。
最現實的法子是請小不點幫忙,以空間破空間,斬斷槍王與山體之間的聯繫。應該說成功的機會相當大。因早在兩年前小不點就曾嘗試過同樣的事,目標便是那些石頭。
十三郎不肯這樣,他實在太擔心出意外;一來當初小不點並未登山,二來他猜測槍王出現在這裡或許是涅祖故意為之,目的是逼他繼續破陣毀山,以成全那朵黑蓮。
事情為什麼變成這樣?還是說事情本來就是這樣。所謂血鼎不過是幌子,血域的核心、涅祖所重的是那朵隱藏在無盡地底的魔蓮?
十三郎無法知曉真相,但他肯定,假如這個猜測成立,十三郎做什麼都沒用,小不點再強十倍也斷不開槍王與山體間的聯繫。反極有可能搭上她自己。
該怎麼做?
「能被真靈當籌碼,應該是一種榮幸,可惜陸某不識抬舉,這樣的好事,還是留給別人好。」
十三郎在痛罵兼做思考,槍王的腦子也沒閒著;雖不明究竟,但他很快由十三郎的舉動中讀懂了該懂的那部分內容。神情變得決然。
「往生丹尚未服用,麻煩先生一併帶走;陸某的命是自己的,不會任由」
「我可沒和誰簽賣身契,沒空再朝魔域跑。」
十三郎先是調侃著打斷,之後冷笑說道:「想死還是顯擺?無所謂,反正人家不在乎。」
自絕被譏笑為顯擺,槍王羞怒交加、但又無可奈何,一腔豪勇頓化流水;十三郎所講並非沒有道理,槍王自爆傷不著涅祖一根汗毛,只要他願意。自有別的辦法將十三郎留在山上。
「那該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聽話就是。」
十三郎應了句,站起身說道:「出點力,幫我撿石頭。」
槍王茫茫然站起身,半響不明白十三郎所指。
十三郎心裡琢磨事。沒給槍王細緻解釋,捉石破石封石滅石以做示範,嘴裡說道:「楞著幹嗎?照做。」
「」
槍王艱難跟上十三郎的腳步,撿幾塊石頭認真研究。
之前兩年,槍王不是沒試過破禁,可惜屢屢失敗早已心灰意冷;此時見十三郎輕車熟路,再看到被毀掉的石頭全無復生跡象,感到驚奇同時也忍不住模仿。
結果比較悲哀,無論他怎麼努力,槍芒如何鋒利將石頭分成多少塊,都能復原或者重生。無奈之下槍王依葫蘆畫瓢將石塊碎成二十八份,再學十三郎的樣子將其封印,最後也放火去燒
結果依舊。
人品問題嗎?眼瞅著別人輕鬆做到,自己卻像個傻子一樣毫無建樹,槍王憤懣難言,不知不覺又被拉在身後;直到十三郎回頭查看,才明白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不要浪費力氣了。只要你曾經動過法、失過力,就奈何不了它們。」
挑要緊處略微解釋幾句,十三郎寬慰道:「撿石碎石就好,後面的事情我來做。」
槍王聽得震撼無語,好一會兒才從失神中醒轉,跟上說道:「如果是這樣,先生應該好好調息一番才是。」
兩年破幻,十三郎並非一鼓作氣,曾在途中有過多次反覆;如今的他法力雖然充足,肉身與精神卻傷得很重,這般急著施法開山,非不自愛所能形容,幾等於自殘。
十三郎默默說道:「他們撐不了那麼久。」
槍王微楞,隨後意識到什麼,羞臊難以再開口。
十三郎留意到他的神情,於是道:「也不僅僅因為這個,一來我是雙修法體,自愈和靜養的區別不大;再則破禁之後的法力灌輸太猛,如再來一次的話,很難壓制住境界。」
壓不住境界聽到有人為這種事擔憂,槍王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一邊撿石頭一邊說:「所以先生想將法力消耗乾淨?」
十三郎默默點頭。他的確做此打算,將自己、分身還有槍王都弄成空殼,好歹能夠先撐一撐。
槍王猶豫說道:「這樣能行嗎?」
十三郎回答道:「多半不夠。」
問的是行不行,回答是不夠。意味著十三郎自覺方式有效,但其深度還不夠。槍王一邊尋思著,忍不住問道:「先生如今,究竟是何境界?」
十三郎淡淡回答道:「圓滿只差一線,但這個一線比較特殊比較麻煩。」
嘶!後面一句根本沒聽到耳離去。槍王倒吸一口寒氣,神情竟有幾分驚恐。
十三郎的修為本就難以看透,此時與槍王同在一個層次,更加顯得神秘;然而槍王知道他的過往,很清楚僅數十年前十三郎還是一個剛剛進階元嬰的小修士事實上,槍王對十三郎的瞭解已經是過去式。他不曉得此刻的十三先生擁有魔族分身,更不知道所謂「法力灌輸」之力並非全部用來提高十三郎的修為,否則會更加震驚。
還能說什麼呢?內心感概真靈強大,槍王無奈說道:「那是上山,這次是下;離開山峰不與之接觸,是不是就怎麼?」
發覺十三郎目光戲虐。槍王順著他的目光朝腳下看,神情頓時變得極為精彩。
「居然追上來」
山頂會移動,確切說移動的是那片帶有紋路的石盤;無論兩人走向哪裡,那塊石盤都像影子一樣踩在腳下,根本走不出去。
事情正如十三郎所猜想的那樣,涅祖真誠留客,不破掉這座陣法。誰都別想離開。
「這應該是陣盤。」
十三郎回答著槍王的話,自嘲說道:「大致推斷一下,崑崙殿或許就是封印涅祖的陣法,時間太長已有所鬆動,所以他能做些事情,勾引一批批修士前來破解。結果我的運氣比較好,瞎貓碰死耗子找到了正確方法。」
槍王大驚追問道:「那怎麼辦?」
十三郎淡淡說道:「到時候再說吧,辦法總能想出來,實在沒辦法只好順其自然,聽天由命好了。」
「那怎麼行!」槍王連忙說道:「可要是把涅祖放出來。豈非天下大亂?」
十三郎嗤的一聲笑,譏諷道:「天下大亂?陸兄太高看自己了吧。」
這話怎麼說的?槍王神情困惑兼有憤怒,心裡想難道我講的不對,你就不該有點責任感,大局觀?
望著槍王一本正經的摸樣。十三郎無奈說道:「陸兄的意思是:因為這些猜測,我應該與涅祖拚搏抗爭,誓死不屈?」
話語中的嘲諷意味很濃,槍王漲紅了臉,說道:「此事未必只與魔修有關,也許和靈修也」
十三郎懶得聽下去,說道:「那又如何?就算涅祖不殺我,難道我就應該陪著他在此賞花弄月?」
槍王掙扎說道:「救他未必能得到好;最多十八年,血域就會」
十三郎冷笑截斷他的話,譏諷道:「崑崙殿的由來只是我的猜測,血鼎才是涅祖的東西,血域開啟還是關閉,我們能不能走,還不是他一念之間的事情。」
槍王啞口無言,有心爭論勸誡該怎麼開這個口。這便是槍王不足的地方,如換成那些自稟高義的仁人志士前來,多半能滔滔不絕。
「別擔心了,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壞。」
十三郎沒辦法解釋太多,只是道:「層次不同,真靈哪有心情和下界螻蟻較勁兒。再說你連涅祖是誰都不曉得,到底擔心什麼。還有,真靈這種生物咳咳,不說知恩圖報,多少還是講點顏面的。」
除了層次之論有些道理,這番話聽著實在不怎麼靠譜,然而槍把子不在自己手中,槍王便是想捨生取義也沒有資格,無奈說道:「陸某辯不過先生,可有句話不能不講出來,大是大非之時,需以天下蒼生為計。」
槍王也有迂腐的時候嗎?十三郎心裡這樣想著,本想譏諷,話到嘴邊忽又變了心思,臨時改了口。
「有道理,但有個前提。」
「什麼前提?」槍王好奇問道。
十三郎回答道:「大是大非、小是小非、是是非非,歸根結底在於一條:誰是誰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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