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當天晚上我竟然沒有做噩夢。
一般靈感稍強一點的鬼,到了晚上都會摸到我的夢裡訴苦,但是我卻難得的一覺睡到天明,連個鬼影也沒有看到。
我正在暗自琢磨那個女人的話,就聽到老黃又在痛苦的呻吟。
似乎他的病也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
難道?老黃的病,會和那個女人有關係嗎?
可是軍訓的日子,總是被各種變著花樣的活動塞得慢慢的,不是出操就是跑步,不然就是練隊形,實在練無可練,就要去操場上拉歌。
因此我根本沒有時間細想,就急急忙忙穿戴好衣服,跑到操場上報到去了。
結果我像陀螺一樣轉了一天,又是練隊形,又是練瞄靶的,終於到了太陽有些西斜的時候。
我們的小教官難得的發了善心,讓我們在樹蔭下休息一會兒。
我抱著那桿幾乎作古的文物,渾身虛軟的靠在樹蔭下,總算覺得身上稍微涼快了一點。
濃密的枝葉遮擋了刺目的陽光,在我們身上透出細碎而美麗的陰影,有好多學生居然就趁著涼意開始打起了盹。
而我也不例外,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意識漸漸飄離了我的腦海。
可是眼看就要進入甜美的夢想,旁邊突然伸出一隻硬邦邦的手,牢牢的拽住了我的胳膊。
這又是羅小宗發神經嗎?
我立刻瞪起眼睛,剛剛要對那個拽我的人咆哮,卻發現身後哪有半個人影?
只有一隻像是木頭一樣,指節分明的手,從大樹後茂密的灌木中伸出來,還露出了半幅紅色的衣袖。
「哇哇哇!!!」我照例又爆出驚人的尖叫,由於周圍的人大多是我們系的,早就對此習以為常,只有幾個外系的倒霉蛋,被我嚇得心虛氣短,臉色發白。
他們看了我幾眼,罵罵咧咧的又該幹嗎幹嗎去了。
只有羅小宗,正伸著腦袋,看著那只拽著我胳膊的手,「姐姐啊,就是這個姐姐!」
聲音裡居然還夾著幾絲雀躍。
氣得我瞪了他好幾眼,怎麼他見到活人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
「鞋啊……我的鞋……」那個女人背對著我們,只在樹後露出一頭烏黑的秀髮和一抹雪白的脖頸。
看著倒像是個漂亮的女鬼。
「你不是明明穿著鞋?」我想起昨天在水房的所見,「為什麼還管我們要鞋?」
「少了……,一隻鞋……啊!」
少了一隻鞋?原來她的鞋只剩一隻了嗎?
可是我明明沒有見到,這個軍營裡會有繡花鞋那種東西。
我還在納悶,她的聲音卻有點哽咽了,「沒有鞋……,我就出不了嫁了……」
「出嫁?你什麼時候出嫁?」
「最遲……,就是今晚了……」她哭得更加傷心,「上次就是因為丟了鞋……,所以才不得不……延期!」
我想起前兩天走山路時的所見,看來那個時候的新娘果然就是她。
以前也聽爸爸對我講過鬼魂出嫁的事情,好像它們結一次婚也很不容易,因為大多都沒有**,更見不得陽光。
所以嫁娶之事往往要計劃很久。
那個女人一直在我的耳邊哭了很久,還是不願離去,似乎已經找不到什麼人來幫忙。
「你?今晚什麼時候走?我幫你找找看!」
她聽了這話,聲音立刻高興起來,「亥時!我在後山的樹林中等你!」
終於說利索了一句話!
我朝她點了點頭,現在離亥時還有七個小時,在這段時間內,我一定要找到她的鞋。
她好像知道我的心意一樣,身影漸漸淡去,而緊緊抓著我的胳膊的手,也慢慢鬆脫了。
但是她的鞋,
又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