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這個鎮子本是一個極其普通的鎮子,這裡的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而在兩百年前這個鎮子被人下詛咒,這裡就再沒有出生過女孩。你要問這裡的女人從哪裡來的,我就告訴你。
這裡的女人大部分是從換魂道上來的,換魂道上全是女鬼,這些女鬼只要在換魂道上呆上一百年的時間,就可以化幻成人,女鬼成人後永遠不能出了棲水鎮。成人的女鬼和正常的人一樣有生老病死,她們死後,鬼魂又回到換魂道上,等待下一輪的轉換。所以你看到這裡的人日夜顛倒過來的過,是因為幻化成人的女鬼已經習慣了在換魂道上的晝伏夜出的生活。所以這裡的人都這樣過。」綠杏說話的語氣是陰幽陰幽的。
希棋邊聽邊覺得喉嚨一陣緊縮和乾澀,媽呀,這裡的人不就是都是女鬼?那這一鎮子的人不都是鬼和鬼生出的人?眼前這個也是鬼呀,老頭呀老頭,你哪不送非把我送到這個地方來。這下害死我了。希棋哭著一張臉,如喪考妣。
「這裡的男人不怕嗎?他們怎麼還留在鎮子裡?」希棋不曉得這裡的男人是不是一個膽特別大,天天一個女鬼同床共枕,不怕麼?
「這裡的男人是走不出這個鎮子的,他們被詛咒永遠只能呆在這個鎮子裡。一旦離開了鎮子,他們就會暴斃身亡。這裡的女人可以出去,但是她們不能走,因為一離開鎮子,他們他們就會迅速老死,而且就再也回不了換魂道重生輪迴,最重要的是,他們永生永世都會變成孤魂野鬼,被道士所收。」綠杏看著一臉駭然的希棋嘴角微微抖動了兩下。
「你說大部分女人是從換魂道上來的,說明還有一部分不是,那這部分呢?」希棋的心臟擂動起來,強烈不好的預感。
「你來的時候在換魂道上是不是經過一個茶棚?」綠杏問了句不著邊際的話。
「是。」希棋很莫名的點點頭道。
「是不是看到茶棚老闆是個男人?」綠杏突地的一下平地起高聲。
嚇得希棋一哆嗦「是。」說話的聲音像是被刀子砍成了幾截,斷而不全。一個是字硬是拖了很長的音才說完。
「這就對了,這個鎮子上,永遠是男人比女人多,一個女人一百年才輪迴一次,而在她們復活的日子裡,卻可以生幾個孩子,所以這裡的男人就有很多是取不到女人的。鎮子上的男人有唯一可以離開鎮子的理由,就是在方圓二十公里內在八條不同的道上等待女人從這裡走過,每個人沒有女人的男人可以在道上等七天,在七天內只要有女人經過他們所在道上,那麼這個女人就是他的。這八條道是設在棲水鎮和別的地主交接口處的。一旦你進了茶棚就會被人帶到換魂道上,進了換魂道你就出不來了。以前有很多人不知道這棲水鎮有問題,經常能帶回女人,現在幾十年來就進了你一個女人,你說你能走出這棲水鎮?」綠杏哈哈的笑起來。
希棋只感覺頭上天雷轟轟的響。
「你……騙我……要真是這樣,那為何這裡還能有這麼多的青樓女子?」希棋抖著手指著綠杏道。
「沒有青樓,那麼多沒有女人的男人怎麼辦呢?這裡就是給他們喝花酒的地方。他們也是需要女人的嘛。」綠杏突然低下聲音沉聲笑起來。
希棋心亂如麻,「不能留在這裡,不能留在這裡」口裡喃喃道。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當然不能留在這裡呢?」綠杏滿臉促狹的笑意。
「那我馬上離開這裡。」希棋急火攻心起來。
「去吧,要是你能走出這個鎮子,我就不殺你,要是你沒走出去,那我肯定會來殺你的,還有如果你說出了我的秘密的話,就不是死可以解脫的事了,知道麼?」綠杏瞇著雙眼警告道。
「好,我在此發誓一定不會說出姑娘的事。」希棋馬上舉起右手豎三指嚴肅道。原來對這個假綠杏的身份有些好奇的念頭這下全息滅了。
「你且去吧,就跟媽媽說我想要吃雲意酒樓的紅燒肘子,出了門往南邊走應該最安全。趁天現在沒有黑,你去吧。我累了,睡覺了。」綠杏打了個呵欠,朝床上倒了下去,床幔緩緩落了下來。隔斷了希棋和綠杏。
希棋看著床幔落了下來後,馬上腳底抹油的往門外走。
走到大廳,就看到老鴇正倚在二樓的樓梯口甩著花手帕招呼每一個過往的客人,「大爺,我這的姑娘可美著呢,您慢慢選,千萬別挑花的眼睛。」笑呵呵的聲音。
希棋往老鴇身邊一站。
「春桃,你出來做什麼?不好好給我照顧綠杏?」老鴇臉色一沉道。
「媽媽,綠杏姑娘說想吃紅燒肘子讓我去雲意酒樓給她買。」希棋微笑微笑再微笑的道。
「紅燒肘子我們這裡的廚師不是會做嗎?還非得吃這雲意酒家的?」老鴇有點不悅的嘀咕「你快去快回。」最後不大耐煩的朝希棋叫了一聲。
希棋往樓下走,背後馬上就傳來了老鴇招呼客人笑開的聲音。
變臉還真快。嘀咕了一聲,希棋一出門馬上就加快走路的速度。
希棋從妓院溜了一圈出來還是身無分文,錢沒撈著差點搭上小命,背!運氣背!
命運不濟,時途多舛。這是希棋自從遇到聞人翎那隻鬼後最真實的生活寫照,命運刻畫。
路上沒有人,希棋走在街上好一會,才看到一個低頭的男人從前面走了過來,一把拉住別人急匆匆的問道「請問南邊是哪邊?」在希棋的方向感裡只有向左向右向前向後,關於東南西北是經常搞不清方位。
那人頭都沒有抬,手朝希棋右手邊的街道指了下。
「謝謝。」希棋轉身就直奔而去。
希棋一背過身,原本低頭的男人抬起頭,原來面無表情的臉,突然輕聲笑起來,眼睛瞇成了縫眼。男人笑完後就往希棋所去的方向而去。
尚是白天的棲水鎮是安靜的。沒有一個人影。
希棋一個人在路上狂奔著,就像身後有隻老虎在追趕著一般。生怕老虎一張嘴就咬到希棋的屁股上了。
慌張的希棋只管往前奔逃命,壓根沒注意到後面不遠不近的還跟著一個人。
希棋一口氣跑了很遠,有多遠?離開鎮子的中心,看不到街道。也看不到房屋。進了一片樹林子。太陽西沉。離地平線越來越近。光暈沒落。
樹林子裡很安靜,偶爾有幾聲鳥叫,打破了沉寂。
希棋實在跑累了,氣喘如牛的坐靠著一顆樹邊。
「聞人翎,你把我害成什麼樣子。」希棋累得想哭。舉目無親不說,一來就進了這個鬼地方。這聞人翎在什麼鬼地方也不知道,還碰到一堆怪事,差點死了幾次。「我只有一條命,估計遲早要玩完的。」
站起來,又繼續往前走,希棋希望能在天黑前就走出這片樹林,不然這大晚上的肯定會迷失在這樹林子裡。
希棋才剛兩步。頓了下。有個低頭的男人站在希棋正前面十米遠的地方。
「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出現在這裡?還沒天黑,這裡的人是不會出現的,除非是上青樓的人,可如果是去青樓就不會出現在這裡呀。」希棋腦子一轉。
左腳往左邊移一步,右腳跟著往左邊移一邊,左腳又移,右腳隨上,一共移了五步後,和前面的男人錯開身。
繼續前奔。一,二,三,過去了。從男人的身邊走了過去了。希棋鬆開握緊的拳頭,手心滿是汗水,在衣服上一擦。吊高的心回到原點。
「來了,就不能走了。」一個聲音在希棋背後冷幽幽的響起。
希棋一聽,就狂跑起來,這回追的不是老虎,而是恐龍了。
後面傳來同樣的奔跑聲,由遠至近,近到希棋感覺就在自己的耳邊一樣。
一隻手搭在希棋的肩膀上。
希棋的腳停了下來,不是不想跑,而是不能跑了。
「兄弟,我好像不認識你。」希棋苦哈哈的道。
「我是鎮子裡第一個見到你的男人,你就是我家娘子了。我找你三天了。」這個人的聲音不再是冷幽幽的,帶些激動。
「我不是你家娘子,不是。我不認識你。見都沒有見過你。」希棋大叫。
「我們見過了,在茶棚就見過了。一眼為媒。你進了棲水鎮和換魂道,哪個男人先看到你的第一眼,你就是哪個男人的娘子。我先見到你,你就是我家娘子,你是不能走出這裡的。」男人聲音更加激動起來。
原來是茶棚裡的瞇瞇眼。希棋差點崩潰,一個她只看了一眼的男人,這一眼還是極沒感覺的一眼,竟然就這樣決定了終身大事,這是什麼世道啊。
「你放過我吧,我只是路過辦事的,真的不是有意闖進來的。」希棋抓狂道,不停的扭動身體,想要掙脫束敷。徒之。
「娘子,我們這就回去成親吧。」這個瞇瞇眼也不管希棋同意與否,說完就把希棋攔腰一扛,像扛麻袋一樣扛在了肩上。掉頭就往鎮子裡走。
「快放下我,你不是人,是半人半鬼,我不要嫁你」希棋邊怒罵,邊拳打腳踢。
這瞇瞇眼也任憑希棋吵鬧和打他,沉默的扛著希棋繼續走。
走了百把米,瞇瞇眼突然停住。瞇瞇眼的對面站了個男人。
「我看上這個小娘子了,兄弟你放下人可以回去了。」對面的男人輕笑道。
「你應該知道鎮子裡的規矩,一眼為媒,不搶人妻。」瞇瞇眼沉聲道。
「知道,不過跟我無關,因為我不是你們鎮子裡的人。呵呵,不好意思呀。」對面的男人又是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