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中毒(3)
「李大人,你好歹也是文淵閣大學士,今日怎麼如此缺了禮數!」果然,君墨的眉頭皺了起來,頓時整個場面緊張了起來。
文淵閣大學士?我心裡一跳,久封的記憶彷彿被打開了。當初初進落日時,紅珊好像對我說過,君墨回到落日急需站穩腳跟,於是寵幸了四位女子並各封了封號:姚美人的父親是全落日國首富,辰美人的父親是驃騎大將軍,雨夢芳儀的父親是文淵閣大學士,紫黎則更不必提了。
那麼這個長鬍子老爺爺應該就是雨夢芳儀的父親了!
「皇上,不是我老辰放狂言,李大人說的沒錯,這個月姑娘一介布衣,怎麼能坐在皇上身邊呢!那可是咱落日皇后坐的位置,大家說是吧?」那位李大人並沒有說話,倒是坐在他對面的辰將軍大大咧咧站了起來,破鑼嗓子賣豬似的吆喝起來。頓時,和辰將軍坐在同一側的二十幾位將領裝束的人都紛紛點頭附和起來。
「皇上,辰將軍說的是,我落日皇后的位子如此尊貴,如何是一介布衣民女所能坐下的,何況……臣聽說皇上曾在韶國當眾宣佈,月姑娘是皇上的女奴。」辰將軍話剛一落,那位李大人立刻躬身補充起來,於是和他同坐一側的那群文臣們也紛紛點頭稱是起來。
君墨的眼逐漸瞇了起來,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我翻了翻白眼,掃視了一眼那些人後一屁股坐到了君墨身邊的那塊黃緞繡暗花的蒲團上——切!這場面,傻子都能看出來,明顯的結黨營私嘛!和那位大學士坐一側的文臣都是李大人的忠實支持者,和辰將軍坐一起的都是他的鐵桿粉絲,君墨這傢伙說白了就成了一個空架子,看起來今天這頓宴席也不會是什麼安穩的宴席。
再次不出我所料,看到我一屁股坐到了君墨身邊後,在場的所有人都嘩然起來,那位臣將軍和李大人更是指著我的鼻子說不出話來。
「兩位大人指著小女子作什麼?好沒禮貌啊!」說到這,我裝作羞澀地用袖子擋住了半邊臉,然而在看到君墨再次不由自主向上翹起的嘴角後,又趕緊放了下來——有什麼好笑的!我學電視劇裡那些淑女用袖口掩下嘴嘛,很怪異嗎?真是大驚小怪,土豹子沒見過世面!
「兩位大人,皇上下了口諭讓小女子坐到這裡,難道兩位大人要硬逼著皇上收回自己的話嗎?小女子可是聽說,天子都是金口玉言,說出的話隨便收來收去的,那還有什麼威嚴可講啊?」
幾句話講完,我很滿意地看著這兩個人的臉由白變成了紅,又由紅變成了黑。恩!不錯,效果很好!嘿嘿!看來電視劇裡演的那幾句老套台詞還是瞞不錯的!它為什麼老套呢?就是因為它是正確的嘛!是正確的每次就不得不用,所以就老套了。
君墨有些詫異地看向我,那眼神明明就是在說:「你這種笨蛋怎麼會說出這麼高深的話來」,在收到我不甘示弱地回瞪之後,那雙大手忽然從案幾下拉住了我,緊緊地攥了攥,眼神中也閃過了幾許讚賞。
「這……可是……」那位一看就是讀過不少書的大學士一下子詞窮了起來,鬍子抖啊抖的,一看就是氣得不清。而辰將軍呢?在和李大人對視了一眼後撓了撓後腦勺,嘴裡突然小聲地罵了聲「他奶奶的」,然後忿忿地坐了下去,一雙大眼睛狠狠地瞪向我,讓我心裡忍不住打了個突——這眼神,怎麼又是那種在狩獵時遇上老虎的感覺?
「咕」地嚥了一下口水後,我不由自主地向君墨那邊靠了靠,心裡就像昨天晚上一樣,突然有了一種極度不安的感覺。
「啪啪!」
在兩聲清脆的巴掌之後,一隊隊身著彩色霓裳的宮女托著一個個紅漆填金檀木托盤走了進來,無數盤盛裝在貴重瓷器中的美味佳餚被呈了上來。
哇!看起來好棒啊!梅子蒸排骨、龍井蝦仁、古井醉雞、脯酥全魚、山楂蓮葉排骨湯、百花酒悶肉、蟹粉獅子頭,還有很多我這麼會吃的人都看不出名堂,叫不出名字的菜。於是乎,在裝了n長時間的淑女後,我終於忍不住在食物面前繳槍投降了,幹出了與身上這襲漂亮衣服完全不相符的事情來——胡吃海塞。
「真了不起,朕還以為你會一直裝淑女裝到底呢,沒想到幾盤菜就原形畢露了!」一邊,君墨看著我,突然輕聲嗤笑起來,那聲音低得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見。
哼!笑吧!笑吧!從本神偷剛認識你這傢伙以來,你就一直在不停地笑我,反正我都產生抗體了,對你的嘲笑完——全——免——疫!哼!
「這道紅扒魚唇所用的魚唇可是臨海小國昨日剛剛進貢上來的深海珍品,朕聽說御膳房的大廚們用了花彫、女貞、西鳳、汾酒等百餘種酒淹制,然後又用雞湯、雞油進行烹調,味道極其鮮美,眾位愛卿何不嘗嘗?」
君墨用象牙筷指著一盅鈾裡紅牡丹紋瓷盅,面對沉默著的眾臣突然談笑起來,眼神卻若有若無地瞟向了我,似乎這一大長串的話實際上是對我說的一樣。
咦?原來這個不知名的東西居然是魚唇啊!我的媽呀,太奢侈了!魚的嘴唇才多大啊,要做這麼多道菜那得殺多少魚啊?真是罪過罪過!
然而——我轉了轉眼珠,還是把筷子伸了過去——雖然是罪過,但是如果不吃的話,那就浪費了,浪費是最大的罪過,所以嘛,一個字:「吃」!
一片魚唇入口,頓時鮮香軟滑的口感激動得我幾乎連自己的舌頭都吞進肚子裡去了:嘖嘖!果然奢侈的東西吃起來就是好吃啊!不吃白不吃!吃!於是,我罪惡的筷子再次伸向了眼前那盅魚唇。旁邊,君墨的笑意似乎更濃了。
「皇上,恕臣愚鈍,臣實在不知皇上為何不班師回朝,而是駐紮在這建新行宮內召集臣等?」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呃不,是大臣急,終於那位文淵閣大學士坐不住了,索性放下了筷子直接切入了正題。
一時間,剛剛還算比較正常的場面又一次冷場了。
「朕的大學士,請問在你心目中朕該如何回帝都?」君墨面不改色地夾起了一塊蝦仁,不慌不忙地放進了嘴裡,一句話問得下面所有人面面相覷,「朕流亡在外十年,回到落日後接掌帝位,根基尚不穩定,第一次出訪諸侯國就遇上了韶國叛亂,朕可是覺得朕的這張龍椅充滿了危險啊!」
「皇上言重了!」頓時,下面跪倒了一片,所有人都是面色惶恐,生怕那雙漆黑銳利的眼睛掃過自己。
我的腦子「嗡」地一下,突然閃現出了五個字——「杯酒釋兵權」!真是天下的皇帝本一家哎,君墨現在所幹的事情簡直就就和那個宋太祖一模一樣,群宴釋官權嘛!
「言重?」君墨突然冷哼了一聲,只這一聲,居然就嚇得一大半的人渾身一顫,「各位愛卿為何突然跪倒在地?都平身吧!這次朕大擺宴席,只是與眾位話話家常而已,不必如此拘禮。」
我暈!話話家常?我呸!撒謊不臉紅,真沒看出來,這傢伙還真有做偷兒的潛質。人家跪倒在地還不是你嚇的!我翻了翻白眼,繼續胡吃海塞看熱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