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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曲阜春秋 第108章 接著忽悠 文 / 月關

    第108章接著忽悠

    慶忌好整以暇地微笑道:「最不希望魯君歸國的,是魯國當今執政季孫意如大夫。魯君歸國,對誰最為不得?還是三桓世家之首的季孫世家。至於我慶忌,天下人都知道我慶忌受吳使所迫,馬上就要離開了,魯君回來也罷、不回來也罷,與我慶忌有什麼干係?

    若說魯君是死於慶忌之手,而慶忌卻死於季孫大夫之手,天下人會怎麼想呢?而且這個慶忌,又是假藉中了蛇毒才脫身去的齊國,在此期間,季孫大夫門下地公山不狃、成碧夫人、還有令公子季孫斯都曾來探望過我,居然沒有一個看出破綻。嘿嘿!有人信麼?」

    眼見季孫意如面色如土,慶忌快意地笑道:「慶忌若是死了,就算我沒有安排人去到處張揚,說是奉了季孫大夫之命才去做了刺客,恐怕普天之下也再無一人信你。到那時,縱然傾盡這瀝波湖水,季孫大人也休想洗清弒殺君上的罪名了。或許,季孫大夫立即在這端午節上跳湖明志,再交出季氏封邑從此自貶為庶民,也會會有些有識之士信你清白。」

    季孫意如聽罷,一屁股跌坐回席上,神情頹然,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惶惶良久,他突然扶案直起,喘著粗氣嘶聲低喝道:「慶忌,你為何如此坑害老夫?」

    慶忌施施然地道:「季孫執政稍安勿躁,坐下好好說話,這四周的公卿大夫可都看著我們呢。」

    季孫意如向四下一掃,心中一驚,連忙收斂了氣勢,但仍恨恨地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慶忌淡笑道:「物無所不有,人無所不為。為勢所逼,為求生計,慶忌不得不行耳。」

    季孫意如雙手扶案,手臂微微發顫:「你竟然殺了魯君,你以為這便消彌了天大禍事?嘿!我國君一死,禍事才剛剛開始罷了。消息一旦傳開,你讓老夫如何面對魯國群臣,如何辯白自己的清白?老夫待你也算不薄,你為何如此害我?」

    「季孫大夫何出此言,慶忌拼了自家性命去做這樣大事,還不是為瞭解季孫大夫之難?」

    「幫我?你這也叫幫我?」季孫意如怪叫道:「消息一但傳開,叔孫、孟孫兩家只要善加利用這個機會,老夫就成了魯國公敵。那時……死無葬身之地了!」

    「呵呵,執政大人稍安勿躁,後果哪有那麼嚴重?我給你指的陽關道你不走,來來來,且聽慶忌為你解說個明白。」

    慶忌也不管那時還沒有陽關這個地名,隨口說了句笑話,便湊上前來,向他暗授機宜。在四下裡正在關注他們談話的人看來。此時的情景,分明是這對忘年之交越談越是投機,便連祭祀龍神這樣的大事都扔到一邊,挨近了去,大有促膝長談的意思了。

    「執政大人且請安心。聽我慢慢道來。這頭一樁,姬稠死時,正逢齊國高、國、田、鮑、欒五大世族聯手反晏嬰,在雙鋒山下率軍偷襲。當時現場混亂不堪,死傷地齊國公卿大夫數不勝數。姬稠當時也是趕去為晏嬰賀壽的,因此他的死,很是讓人摸不著頭腦,許多人會以為五大世族行兇,誤殺了魯君。這是其一。

    第二麼,再過三五日功夫,齊國應該就會把消息送來了。季孫大夫若是沒有事先知道消息,必然驚愕慌張,看在有心人眼裡,兇手不是你也是你了。但是季孫大夫既已事先知道了這消息,便可預做準備,搶佔先機。到時只消聽說國君去世,季孫大夫可以馬上痛哭流涕,「悲傷」不能自己。然後「纏綿病榻」。竟致不能登朝視事。

    再之後呢,便主動提出。國君已逝,請群臣議立新君。您可是魯國執政啊,新君一立,你這執政之位便要不保,試想你這番作為,哪有戀棧不去的意思?既然不是戀權,殺魯君和你有個屁的關係,這還不能表明你的清白嗎?到那時,新君擁立,你亦有功,再不濟也仍是三桓之首,叔孟二人又奈你何?」

    季孫意如臉上陰晴不定,變幻莫測,那眼神時而凶狠、時而徬徨,心中天人交戰,卻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主意。

    慶忌臉上掛著魔鬼一般的笑容,微笑道:「季孫大夫,時間緊迫,你現在應該馬上做出選擇了。」

    季孫意如惶然失措地道:「選擇……老夫如何選擇,無論怎樣做,都不是萬全之策啊……」

    慶忌從容說道:「天下間哪來得那麼多萬全之策?季孫大夫,這世上,不是所有的選擇都是好或者不好地,很多時候,你要面臨的選擇全部都是壞的,你能做的,只是從中選擇一個不那麼糟糕的而已。」

    季孫意如突然抬起眼睛,冷冷地看著他道:「君上雖然離國,但身邊盡多侍衛,你去行刺,風險重重,這麼做你當然不會毫無目的。你如今這般蠱惑,要從老夫這裡得到什麼好處?」

    慶忌正容道:「慶忌所要的條件並不苛刻,相信季孫大夫足可接受。我已經仔細想過了,如果要在魯國公開建立反吳的陣營,因為距離吳國太近,姬光必然不安,就算有魯國鼎力相助,姬光也不會給我從容招兵,休養生息地機會,必然出兵來征討,那一來,徒為魯國惹來無盡兵災,所以,不可明目張膽。我為季孫大夫做這件事,唯一想要的,就是暗中借一城池給我,只要事情機密一些,當能瞞過吳人耳目,不會給季孫大夫帶來麻煩。」

    季孫意如目中凶光凜凜,冷笑道:「到那時,老夫已非魯國執政了。不錯,依你之計,立了新君,老夫的確避免了受叔孟挾制,打壓衰微的敗局,但是劃地割城、允你招兵這樣的大事,上有新君秉政,下有叔孟作梗,老夫做得了主嗎?」

    慶忌坦然道:「季孫大夫以為慶忌今日請見,所倚仗者,唯有殺魯君之功嗎?」

    季孫意如本來心中殺機隱泛,正自掙扎不已,一聽他話裡有話,頓時便是一驚:「公子此言,到度何意?」

    慶忌微笑著看著他,拱手正色道:「不敢有瞞季孫大人,今日慶忌乃是奉家岳之命來勸說大夫,共同平息這魯國即將到來地一場血雨腥風,還望季孫大夫能夠從善如流,那樣的話,你好,我也好,大家都好。」

    季孫意如驚疑地道:「家岳?你……何時訂下了婚事,你岳父又是哪個?」

    慶忌向叔孫玉所佇立的高台遙遙一拱手,蕭然道:「家岳便是叔孫玉大夫,慶忌今日請見,既是以吳國公子的身份,也是以叔孫氏女婿地身份,這兩個身份,可該夠份量了麼?」

    晴天一聲霹靂,季孫意如的大腦已經完全不起作用了。魯君之死,已經駭得他失魂落魄,現在聽到一個更不可能的消息,季孫意如再度呆住,他張口結舌地瞪著慶忌,眼睛眨也不眨。一陣風來,吹得他頜下的鬍鬚在風中蕭索地顫抖著,顫抖著……

    「你……你待怎講?叔……叔孫玉是……是你何人?」

    季孫意如打著擺子哆嗦著說話,看得慶忌一陣揪心,生怕這老頭萬一有點心血管疾病,這一下就得栽過去。

    「季孫大夫不必驚訝,攜手為友、反目成仇,猶如**之反覆,世事本難預料。就在三日前,慶忌自齊國歸來後,叔孫大夫便將愛女相許,且與慶忌結下同盟,共同應付魯國這數百年不曾遇過的凶險局面。」

    季孫意如目光閃爍,猶豫不信,冷笑道:「怎麼可能?叔孫玉有了打倒老夫的大好借口,怎麼會棄之不用?又怎麼會與你結盟?」

    慶忌輕輕歎息一聲,喟然道:「是啊,坦白說來,慶忌刺殺姬稠,本來打的主意的確是把季孫大夫你逼得沒了退路,只好與我共進退,我也沒有想到家岳他……我返回來時,他地管事休儔正送搖光到瀝波湖來,窺破了我的行藏。家岳一知事情經過,便知大勢已去。

    說起來,家岳不愧為有智有識之士啊,真個是機敏決斷,聰穎不凡。他雖能趁此良機與孟孫氏聯手,號召魯國上下討伐季孫大夫你,把你打得永不翻身,但是如今強敵在側,三萬吳國虎狼之師正在邗邑枕戈以待。他們本來是虛張聲勢的,可是魯國內戰一起,他們就會弄假成真,揮軍來攻了。

    不管怎麼講,家岳與叔孫大夫並無不解之仇,他並不想弄個兩敗俱傷,由得外人得利。為了魯國的江山社稷,為了不予外敵可乘之機,岳父大人顧全大局,這才決定……,呵呵,說起來,我與搖光雖然兩情相悅,而且家岳私下裡也很欣賞慶忌,但是他本來是不同意的。這一來為了表示誠意,才順水推舟,應允了我和搖光的婚事。

    家岳知道,與季孫大夫爭鬥多年,彼此都有嫌隙,恐不能取信於你。不過,慶忌原本與季孫大夫就是同盟,由我出面,相信大夫不會懷疑了吧?當然,合作嘛,就要各取其利,家岳也有一個條件,如果季孫大夫答應,咱們也不必歃血為盟,今日是祭祀龍神的大日子,便在那祭台上同告蒼天,祭祀神龍,立下盟約。」

    若是叔孫玉不提條件,季孫意如才不信他如此偉大,聽說他還有要求,心下已信了幾分,便急急問道:「什麼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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