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福貴聽完,抓耳撓腮,呼呼喘氣,瞪圓了眼睛,咬牙切齒,握著拳頭,在空中打來打去的,嘴裡還罵著:「打死你們這一對癟羔子,打死你們,打死你們,叫你們搞,搞,搞——」,黃福貴說不上來了,急的什麼似的,就說:「他們,他們,搞,搞啥來著?」三寸金蓮趕緊說:「搞破鞋。」黃福貴就連打再罵:「犢子,犢子,叫你們搞破鞋,搞啥鞋?」
齊霸歪見狀,心裡很是好笑,嘴上卻說:「我的傻弟弟呀,不,我的好兄弟,你真是個實惠人,大好人,你根本就不會想得那麼花花兒,你也根本不能想得那麼壞。這世界上啊,人都像你那樣就早好嘍。可事實上就不是那麼回事兒。這兩個人啊,心裡骯髒得狠哪,男盜女娼,都不是好東西。真可惡,可惡極了!他們都玩你哪,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裡。」
三寸金蓮趕緊接住女兒的話題:「可不是咋地?老二呀,你就是一個誠實人兒,忒實誠了,他們都把你給耍了,尤其是我那個外甥女,更是玩你哪。她拿你當二百五,你一點兒也覺不出來。」
齊家娘倆的話,把黃福貴說得如墜雲霧有點兒糊里糊塗地摸不著頭緒。他懵懵懂懂地說:「什麼?他們耍我?玩我?」齊霸歪見黃福貴沒有明白她們話的意思,覺得這黃老二也真夠笨的,這「二唬」的外號也真是名副其實。
她不屑地看了黃福貴一眼,就給黃福貴解說起來:「這你還有啥不明白的?柳辰珠明著是和你過日子,法律上她和你是夫妻。可是她在暗中卻和肖海有男女關係,是實際的兩口子關係,還有個崽子,他們拿你當擋箭牌,好像你是一家之主,表面上是老黃家,你有老婆,你有兒子,而實際上你是個啥?你是個招牌,沒有實際意義,只是他們用你遮人耳目,這不是耍你、玩你嗎?」
三寸金蓮也趕緊附和:「對呀對呀,就是這麼回事兒,你還有啥不明白的啊?他們就是拿你當傻子耍。」齊家娘倆的理論,是否說得邏輯嚴密,黃福貴不能判斷得出結論。但是他還是有點兒明白了,他本來就不聰明,但是誰要是說他傻,他是能夠聽明白的,他就是不願意別人說他傻。
他氣不打一處來,嗷嗷直叫:「我要打死他們,把他們的腦袋揪下來當球踢,當泡踩!」說著,他就往外跑。齊家娘倆趕緊拽住他。齊霸歪勸道:「你先冷靜點兒,別蠻幹,你聽我說。」三寸金蓮也勸道:「好孩子,你先別急,我們娘倆給你出主意,保你出氣。」黃福貴被她們給勸住了,他說:「快說,你們有啥好主意?」
齊家娘倆對望了一眼,三寸金蓮點點頭。齊霸歪就說:「就是先頭說的,你和你老婆離婚。」黃福貴不高興了:「哎呀,這不都說過了嗎?」三寸金蓮看了黃福貴一眼:「老二,你別不高興,你聽你姐說下去,咋個離法,還有別的事兒哪。」
黃福貴看著齊霸歪:「姐,你快說呀,叫我咋辦?」齊霸歪卻不急於說,她看著黃福貴,慢慢地問:「你肯聽我的話嗎?你能按我說的去做嗎?」黃福貴看看齊霸歪:「姐,你是咋的了?問我這個幹啥?我啥時不聽你的話了?我又有啥事兒不按你說的去做了?你甭囉嗦,你有啥主意,你就說吧。我聽你的,也按你說的去做。」
齊霸歪又問:「聽我的,按我說的去做,你會不會後悔?」黃福貴一甩頭:「姐,你看你,這是咋的了?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後悔的,你就快說吧。」齊霸歪見黃福貴如此:「那好,我就說。」齊霸歪頓了頓:「我說你和柳辰珠離婚,咋個離法?」
黃福貴愣愣地說:「不去上政府離嗎?」齊霸歪聽了一笑:「什麼政府,是民政或者法院。」黃福貴不覺皺了皺眉頭:「那到底上哪兒?」三寸金蓮插入話頭:「那就要看你們咋地,有沒有分歧了。」黃福貴沒有聽懂,臉上現出迷惑的神態。
齊霸歪就加以解說了:「我媽說的意思是,如果離婚的雙方在財產等方面沒有不同意見就上民政,如果有不同意見爭執不下的情況下就得上法院。」
黃福貴似乎有點兒懂了就點了點頭。齊霸歪看看黃福貴就問:「你打算和柳辰珠咋離?你們的財產、孩子咋分?」
還未等黃福貴說話,三寸金蓮就搶著說:「你啥財產也不給她,那個野崽子你不要,反正你也不是他的親爹。」黃福貴點點頭:「對,財產我是不能給她,她那樣地對待我,我咋能給她呢?孩子我也不能要,不過,這小子我挺稀罕的,可他不是我的,我也就不要了。」
三寸金蓮又問:「那她不同意呢?」黃福貴瞪大了眼睛:「她不幹?我就是不給。她還能咋地?」齊霸歪說話了:「你硬是不給,也不是辦法。她也會上法院要的。我看這麼辦。她要財產的話,你就告肖海是第三者插足才離婚的,柳辰珠她就不會要財產了。」三寸金蓮拍起手來:「這可是個好主意。他們有嘴也說不清,不會贏的。」黃福貴也拍起手來叫好:「對對對,我就這麼辦,啥也不給那個**,讓她淨身出戶,把她掃地出門,哼,叫她搞,搞破鞋,背棄了我,我就報仇雪恨了。」你可別說,這一向虎超超的黃福貴,不知道怎麼地,還來了這個詞兒呢。
三寸金蓮用手拽了黃福貴一把:「這樣一來你可就合老適囉,又有房子又有地,還有車馬,再找媳婦也不難了。可這些,都是俺娘倆給你出的好主意,你才能吃這獨食兒。你得領俺娘倆的情喲。」黃福貴點頭哈腰:「是是是,沒有你們娘倆我就不能吃上這獨食兒。我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齊霸歪看著黃福貴那德行不屑一顧,她語調變得冷澀:「老二,你也不必如此,你就按我們說的去辦就行了。心是我們娘倆來操,好處是你來得。等這事兒完了,我們就給你再找一個新媳婦。」三寸金蓮馬上接過女兒的話題:「是啊,是啊,俺們娘倆就給你找一個比柳辰珠漂亮十倍百倍的閨女,包你滿意。」那黃福貴雖然二唬巴嘰,但對找女人娶老婆這方面的事兒可是敏感得很。他聽齊家娘倆這麼一說,直樂得手舞足蹈,連連做揖:「多謝多謝,你們對我可真是太好了,就是我親媽親姐也沒有對我這麼好哇,你們才是我的親媽親姐呀。」齊家娘倆見黃福貴如此模樣,心裡又是偷著樂又是瞧不起,可是她們表面上卻是滿臉掛著笑。
三寸金蓮伸出大拇指:「老二呀,你真是個有心人哪,好小子,我老太婆稀罕你,你就是我的兒子吧。」黃福貴一聽此言,就地跪倒:「媽,兒子給你老磕頭了。」三寸金蓮沒想到黃福貴會當真,一時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齊霸歪也沒有想到黃福貴會這樣,但她畢竟反應快,她一邊給母親使眼色一邊扶起黃福貴:「我的親弟弟,快起來,咱媽認下你這個兒子啦。」三寸金蓮也不傻,一點就破,她馬上滿臉堆起笑容:「福貴呀,我的兒,娘老子認你做兒子,你就是我的親兒子呀,快快起來。」
三個人越套越近乎,此時此刻他們彷彿真是同一血脈。齊家娘倆非常高興,她們意識到了黃福貴已經是她們手中的玩物,捏雞是雞,捏鴨是鴨,就不再有任何顧忌和擔心,把她們的計劃和盤端出,黃福貴就只有惟命是從的份了。齊霸歪著重強調幾點:不能就這麼輕易地離婚,要好好地收拾收拾柳辰珠,哪怕是拳腳相加,讓柳辰珠吃盡苦頭,得到報應。一定把住財產,分毫不給柳辰珠。時刻監視柳辰珠,不許她和肖海見面。大造輿論,讓柳辰珠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離婚之後,把柳辰珠趕出小城,甚至於趕出東北,讓她滾回老家。
齊霸歪每說一項,三寸金蓮就添油加醋做以補充,這娘倆真是演雙黃的好手,一唱一和。這齊家娘倆不僅指示了具體的項目,還教唆了每一項的具體做法,她們還怕黃福貴記不住,就告訴他天天來匯報和學習,並且還要嚴格保密不許對外人說一個字。齊霸歪和她的娘老子調教和唆使完黃福貴之後,她們還親自下廚,做了幾碟小菜,又買了一瓶白酒。
一陣忙碌之後,三個人坐在炕頭上,吃喝起來。這齊家娘倆輪流坐樁,左一杯,右一盞,勸黃福貴開懷暢飲。而這黃福貴呢,本來就嗜酒成性,加上齊家娘倆的忽悠勸誘,早就喝得醉熏熏的了。一個時辰過後,黃福貴告辭回去。齊家娘倆送出大門之外。她們望著黃福貴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禁狂笑起來。等到她們娘倆回到屋裡,齊霸歪滿臉是笑容和得意之色,那三寸金蓮說:「閨女,我看沒問題了,咱們就擎好吧。」齊霸歪咬牙切齒地說:「柳辰珠,你等著遭罪吧,讓你背叛我們,和我們娘們決裂,好,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