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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 (186) 引狼入室 文 / 紫菱幽蘭

    一年就這樣地過去了,轉眼之間就來到了一九七六年。在這一年裡,我們國家有一大悲也有一大喜。悲的是我們國家三位領導人逝世,毛偉人、周總理、朱委員長,全國人民無比的悲痛,深切地悼念三位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英明的領袖。

    就連肖蘭那只有兩歲的孩子也是如此,雖然他不是明晰這一切。至今肖蘭還記得他那小小的形象。他的臉白白的,眼睛小小的,他頭帶黑白相間的前進帽,這是肖蘭那不賢惠的嫂嫂給做的。身穿淺紛色的細趟絨上衣,這是肖蘭那可敬的姐姐肖香給買的。下身穿著藍底兒藍花褲子,是肖蘭那慈祥的母親給做的。孩子的胳膊上帶著黑袖標,他跑來跑去,淘得很。

    喜的是壞蛋被打垮了,那個特殊時期結束了,動亂也就不見了,人們又一次地得到了新生。從此以後,神州大地就是一片和平安祥的局面。

    人們開始了新的生活新的建設,奔向了新的目標!

    肖蘭呢,就是隨著新的形勢去工作和學習。至於肖蘭個人的家庭生活那沒有這翻天覆地的變化,依然如故。陳忠孝既然已經投入他家的懷抱,他們就沒有好日子過。肖家,還是陰雲籠罩。

    肖蘭的兒子強兒,到一週歲以後,就會淘氣了,加上他的體重加大,而劉志斌的身體越來越差,咳嗽病不好,頭暈病也不好,整天迷迷糊糊的,自己行動都困難了,根本也看不了強兒,何況肖蘭也不讓母親過於勞累。

    於是,肖蘭第二次把強兒送到學校的托兒所。強兒仍然是哭鬧不習慣,肖蘭就咬牙挺著,也瞞著母親孩子的哭鬧。一個星期後,強兒就習慣了,不哭不鬧了,肖蘭的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孩子不用劉志斌看了,她就輕鬆多了,肖蘭也不讓母親幹什麼活,母親能好受一些就是欣慰了。

    肖華還在磚廠土源上幹活。日子久了,他也磨練出來了,雖然還是累,可是感覺好多了,肖華不管這活怎麼累,也還得堅持地幹下去,只要能掙點兒錢,這就夠了,可惜的是,家裡頭沒有一點兒門路,找不到好工作,幹不上輕點兒的活計。

    陳忠孝在公安局裡,工作有也不少接觸各界的人士,有一次,他出去辦案,接觸到了肖華幹活的磚廠承包人,這個人,叫侯春明,兩個人聊得很融洽,他們就互相地欣賞起來,侯春明還留陳忠孝吃了頓午飯。在飯桌上,侯春明乘著酒興,對陳忠孝說:「陳老弟,有啥事兒吱聲,只要你一開口,哥哥我一定照辦。」

    陳忠孝也是喝了點兒酒,心裡很興奮,說:「侯哥,謝謝你,我交你這個朋友了。」二人吃吃喝喝,說說嘮嘮。

    晚上,陳忠孝回家了,無意中對肖蘭說他和侯春明交往的事情,肖蘭聽了,心裡一動,忽然想起了弟弟肖華正是在侯春明承包的磚廠干累活,何不讓陳忠孝和他說說給肖華換個工種?

    肖蘭對陳忠孝說了這個意思:「正好,侯春明和你說了,讓你有事兒吱聲,這不正好嗎?」陳忠孝聽了,半天沒有言語,肖蘭見如此,明白他不想幫忙,她還是說:「你怎麼不說話呀,這對他來說,不是太容易的事兒嗎,這可能讓華不再挨累了,你就說說吧。」

    陳忠孝不高興了:「說什麼說,我和他剛剛認識,就給人家找麻煩?我不說。」肖蘭很不高興:「看來,你是一點兒也不心疼華,他不是你弟弟,是我弟弟,你不肯幫忙。」陳忠孝一轉身就去上炕睡覺了,肖蘭瞪了他好久。

    有一天中午,肖蘭回到家就做飯。陳忠孝回來了,看見桌子上有餃子,就問是哪兒來的,肖蘭就告訴他,是準備給弟弟帶的,因為是上夜班很辛苦。

    陳忠孝就拉長了臉很不高興,肖蘭也不理他,不高興就不高興,你能怎麼地?

    肖蘭讓陳忠孝幫助做飯,因為還得上托兒所看孩子。陳忠孝頓時大怒,橫道:「你就是攀我幹活,不讓我閒著,你老娘們不就是做飯的嗎?我個大老爺們做什麼飯?你真不是個東西!」肖蘭和他解釋,陳忠孝怒氣衝天,說什麼也不干進裡屋了。

    陳忠孝脫下外衣,掏衣兜裡的煙,忽然掉出一張紙來。喔,這是老妹妹的稿件,可不能耽誤了囉。陳忠孝撿起來,就急急忙忙地來到肖蘭的身邊,臉上訕訕地說:「哎,我做,我做。你,你把老妹這篇稿件給改一改。」

    肖蘭有點兒不高興想說什麼,聽到母親咳嗽一聲,肖蘭就沒說什麼,瞪了陳忠孝一眼,接過了稿子。陳忠孝狼吞虎嚥地吃完飯就給他妹妹送稿子去了。肖蘭看著陳忠孝遠去的背影,呸了一口罵道:「狗奴才!為你家人什麼你都能幹,連孩子你都不管。」

    肖蘭還沒有吃完,劉志斌吃不下,喝了點兒稀粥就躺下了。肖蘭看看老母親,心裡很難過。肖蘭問母親:「媽,今天你覺得怎麼樣?」劉志斌搖搖頭:「不咋樣,頭自從強兒出疹子到現在,迷糊總不見好,胃也不舒服。咳嗽嘛,也是老樣子。」

    肖蘭一聽,心裡更是難過,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兒,強忍著不叫它落下來。

    肖蘭說:「媽,上醫院再看看吧。」劉志斌又搖了搖頭:「不看了,去了也說不出別的。」肖蘭聽了母親的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劉志斌很難受,但她一聲也不呻吟,她怕肖蘭擔心和難過。

    肖蘭明白,母親的咳嗽病多年了,也沒有好辦法醫治,一時半晌也好不了。可是,這迷糊病可是因孩子出疹子連上火帶勞累做下的,也看不好,成天整夜的迷迷糊糊,該是多麼地難受哇。

    肖蘭的眼裡滿是淚水,她哽咽著說:「媽,都是我們連累了你,這一年來你沒過一天舒心的日子。可恨他爸,一點兒也不懂事兒。」劉志斌心裡是很明白的,自己的病除了自己身體做成的之外,就是和這二女兒的現狀有很大的關係,尤其是那不懂情理、冷酷無情的陳忠孝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可是,女兒本來就受了許多委屈,她的精神狀態和身體,都不好哇,還能說什麼呢。劉志斌緩緩地說道:「他爸呢,年輕,他家又那樣。媽也不計較他。明兒個是五月節,小華昨天開資了,買點兒菜和肉,再給他爸買點兒酒。」

    肖蘭聽母親的話後,皺了皺眉頭:「媽,我有錢,你掏什麼錢?他那個缺德樣兒,你還給他買什麼酒?他都沒有給你買過啥,淨孝敬他家了。小華都給他買過多少回酒了?他想吃啥,你就讓小華買啥。你還給強兒買這兒買那兒。你看那當爺爺奶奶的,強兒都這麼大了,連一塊兒糖都沒買過,他爸還不覺兒呢,咱們家對他和強兒這麼好,他都不領情呢,真是好壞不分哪。」

    劉志斌歎氣:「唉,不管咋地是姑爺,半個兒,我也疼他。他對我咋樣,我也不放在心上。我也不和你們過,現在你們咋還沒找到房子?」肖蘭一聽找房子,就動了氣:「他聽說你們要走,就不想搬了,這便宜上哪兒去找?」

    劉志斌停了停就說:「我和你弟弟早晚得走,你妹妹下放到郊區,她一個人在那兒也夠苦了。你姐家婆婆小叔子小姑子一大幫,她也不能總在那兒,還是我和華早點兒去好。我們走了,房子和家裡的破東亂西的,我也打算給你們,你們啥也沒有。可現在,我是主張你們自己過,等我走了,你們再搬回來。」

    肖蘭生氣地說:「可他就是不搬呀。再說,華不是要去看看嗎?家裡就你一個人怎麼辦?」劉志斌卻不在乎:「我一個人沒事兒。」肖蘭很氣憤說:「他那個樣子,你還要給他個家,真是白瞎了。」劉志斌歎口氣說:「嗨,我也不計較他啥樣,我是看你,啥也沒有。給就給了吧。」

    肖蘭心裡很難過,家人對陳忠孝多好哇,無論他怎麼不好,怎麼不通人情,甚至都沒有人性,家人都不計較,都寬宏大度地原諒他,可是,他不說一個好,連情都不領,他對家來說,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狼啊,一點兒良心都沒有。而在他家人面前,卻是一隻服服帖帖的羊!

    肖蘭想到這裡,衝口說道:「媽,那是一隻狼,別心疼他!」劉志斌沒有氣惱,很平和地說:「算了,就是隻狼,我也不記恨他。我還是把他看成兒女啊。」

    肖蘭聽了母親的話,真是又感動又難過,多麼慈祥,多麼寬容、多麼善良的母親呀。而家人哪個不都這樣地對待陳忠孝?

    可陳忠孝就是狼心狗肺!陳忠孝是隻狼,可這隻狼是自己引來的呀!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多病的母親,一輩子遭了多少苦難,而現在,自己找個這麼個非人性的丈夫,不僅給自己和孩子帶來不幸,還給母親等家人帶來了痛苦和不幸!肖蘭悲愴地喊道:「我真是引狼入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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