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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145)訴說苦情 文 / 紫菱幽蘭

    柳辰珠打定主意後,就在星期日把表姐找到大姨家。

    這齊家的房子是西廂房,裡外屋都算上才是兩小間,並且是土坯的,已經很舊了,齊老太太三寸金蓮早就有心思要修補房子,可她摳得要命就是捨不得破費,她不是沒有錢。

    雖說一連娶了三個兒媳婦,但她也沒有拉下什麼饑荒,娶大兒媳婦時,她沒花多少錢,就說家裡人口多生活困難沒錢,寧可黃了也不願多掏腰包。娶二兒媳婦和三兒媳婦是賣了親外甥女,她也說是家裡人口多生活困難沒錢,摳摳嗖嗖的花了不多還攥了不少錢。

    這時已是十冬臘月天。齊家是廂房,這時候,才是上午八點多鐘,陽光離齊家的屋內還很遠,還沒有射到窗戶上,屋子裡光線很暗,彷彿就是一座冰窖似的,這爐火還不旺,因為,爐子裡根本沒有多少火,煤放進去的不太多,溫度也就較低。

    坐定之後,齊霸歪一邊搓手一邊說:「珠子,你有啥事兒?」

    還沒等柳辰珠回答,齊霸歪又裹了裹棉衣:「媽,你這屋也太冷了,多燒點兒不行?你老是捨不得,攢下那麼多錢留給誰呀?」三寸金蓮給女兒使個眼色,擺擺手說道:「哎呀呀,瞧你說的,我哪有錢哪?娶你三個兄弟媳婦,一個接一個的,不都得花錢哪。我這日子,苦著哪!處處不省點兒,早喝西北風去啦。」

    齊霸歪知道說走了嘴,也順著母親改口:「可不是咋地,你看我這記性,娶三個兒媳婦,夠你老人家嗆。」齊霸歪頓了一頓,看了表妹一眼:「媽,你別怕,有我和珠子哪。有我們姐倆吃了就有你吃的。是吧,珠子?」柳辰珠一聽此言,不覺觸動了心事,「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齊家娘倆以為她不願意聽,就不高興了,剛想發作,柳辰珠也不是個白癡,她馬上意識到了。柳辰珠連忙止住了哭聲:「大姨,姐姐,我不是不願意養活我姨才哭的,我姨對我那麼好,我咋能不願意養活她呢?」

    齊霸歪也是覺得有點兒情況:「那你為什麼哭啊?」三寸金蓮也跟著問:「是啊是啊,你又咋地啦?」這娘倆一問,柳辰珠覺得滿腹的委屈可找到了傾訴的對象了,就哭得更厲害了。

    齊霸歪看見了柳辰珠哭得很傷心,她的心裡一動,她心裡自然地想到了什麼,不覺感到一陣得意的快樂,臉上現出了幸災樂禍的神態,還掛著一絲冷笑。齊霸歪看看母親,她的母親三寸金蓮的表情也和她的表情差不多,只是那張老松樹皮似的臉,掛著的一絲冷笑,把臉上的羊腸小道,劃得更加明顯了。

    齊霸歪沒有說話,她把眼睛瞇縫著,下巴殼子朝著柳辰珠的方向撅起又放下,嘴巴已經咧開了,三寸金蓮看到了女兒的這個舉動,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也就默默地冷笑著。

    齊霸歪看表妹哭個沒完,不屑地看了表妹一眼,有些不耐煩了:「你看你,還哭個沒完了,到底是咋回事,你倒是快說。」三寸金蓮也急了:」小祖宗,姑奶奶,老哭個啥勁兒呀,有啥你就說!」

    柳辰珠止住了哭聲,抽抽嗒嗒地說:「黃老二不好好地過日子,老和我干仗。」齊家娘倆聽到這裡,互相對望了一眼,齊霸歪氣呼呼地說:「又打架了?這個唬犢子,還反了他呢,真得好好教訓教訓他!」三寸金蓮更是氣得不得了,她連連地拍巴掌:「這還了得,這還了得,竟敢欺負我們齊家的閨女,我得去搧那個王八蛋的嘴巴,看他還敢不敢!」

    柳辰珠見娘倆義憤填膺的樣子感到了莫大的安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但還是抽抽嗒嗒地哭個不停。齊霸歪接著說:「不過,我早就教訓過他幾回,他不是好多了嗎?是不是你招惹他啦?」三寸金蓮也緊接著女兒的話茬:「是啊,我也罵過他多少回了,你不是說他老實多了嗎?八成是你太厲害了吧?」

    柳辰珠覺得很委屈,急忙辯解說:「你們娘倆管他,是好多了。但這些日子又不行了。我躲都不及哪,我還哪敢招惹他?我還厲害個啥呀?」

    柳辰珠頓了頓又說:「我們剛結婚的時候,他不這樣。他不管家裡的事,就知道吃飽穿暖了去幹活掙錢。掙了錢就交給我,我咋花他也不管,我說啥他也聽,也不吵也不鬧,我們倆也就相安無事。」

    柳辰珠說到這裡,齊家娘倆又偷偷地對望一眼,點點頭。她們娘倆的動作和表情,柳辰珠沒看到,她繼續說:「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像換了個人兒似的,動不動他就發脾氣,開口就罵,舉手就打。也不聽我的了,也不好好地過日子了。高興了就去幹活不高興了就不幹,睡大覺,玩撲克。這些日子可凶了,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一動手來,多半是我吃虧,我也撕巴不過他。」

    柳辰珠撩開自己的上衣,讓齊家娘倆看。這娘倆一看那,柳辰珠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娘倆的表情很複雜,但她們的嘴巴卻說的是另一套。三寸金蓮拖著哭腔:「哎呀呀,我的兒呀,你咋被打得這樣啊,我好心疼呀,我的媽呀,黃福貴呀,我非掐死你不可!哎呀,我可憐的閨女啊!」

    三寸金蓮是乾嚎一滴眼淚也沒有,齊霸歪更是會表演,她抹起了眼淚:「妹子,你被打成這樣,姐心裡真是太難過了!姐非得找黃福貴算這個帳不可!這還了得,他竟敢欺負到我們齊家頭上,咋地呀,以為我們齊家沒人啦?王八羔子,錯翻了眼皮,有他好瞧的!好妹妹,別難過,姐給你討個公道去!我要抽了他的筋,剝了他的皮,看他還敢不敢動你一根毫毛!」

    齊家娘倆的先後表演使得柳辰珠大為感動,她覺得親姨和表姐還是很心疼自己的,她的心裡得到了巨大的滿足和安慰。在她受委屈的時候,親姨和表姐畢竟站出來為自己說了公道話,儘管這些話眼下只對她一個人說了,並沒有去和黃福貴當面算帳,這已使她的孤苦無助的心靈深處像熨斗熨過一樣地平坦和舒服。她確信,依照親姨和表姐潑辣厲害的個性和對自己的愛心,她們一定會為自己出氣的。想到這兒,她止住了哭泣,心情也平靜下來:「大姨,姐姐,你們心疼我,我都明白,只有你們才是我的親人,你們對我的好,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我也一定像姐姐一樣來養大姨的老。」

    三寸金蓮像是很慈祥地說:「你媽沒了,我就是你的親媽,你就是我的親閨女,我不心疼你誰心疼你?你明白這個就好。」齊霸歪也似乎柔情似水:「妹妹,媽說的對,我和媽就是把你當作是親的一樣,甚至比親的還要親。所以嘛,咱們娘們要一條心,啥事都要聽咱媽的,啥時都要想著咱媽,好好地孝順她老人家。」柳辰珠也很動情:「姐,你說的對,我會這樣做的,姐你就放心吧。」

    屋子裡逐漸地明亮起來,齊霸歪受不了寒冷的襲擊,她幾次地往爐子裡添煤,爐火也逐漸地旺起來,溫度也就升高了。齊霸歪脫去棉衣,說:「珠子,對付男人,也要有硬有軟,軟硬兼施才能擺弄好他。你也得和黃福貴說點兒好聽的,也不能總是槍對槍炮對炮的,適當地哄哄,他不就聽擺弄啦?」柳辰珠擺擺手說:「姐,黃福貴,他不懂道理,不懂好賴話,軟硬不吃,唬啦吧嘰的。」

    齊霸歪反駁說:「黃福貴,他唬啥呀,他才不唬呢。」三寸金蓮也趕緊說:「他才不唬呢。你別亂說人家壞話。」柳辰珠有點兒急了:「大姨,姐,他真唬。別人給他起個外號叫做『黃二唬』你們不知道嗎?」

    三寸金蓮有點兒來氣了:」死丫頭,你咋淨說謊話呢?我們兩家是多年的老鄰居了,我沒見他唬,更沒聽說啥外號。」齊霸歪也趕快幫老娘的腔:「珠子,媽說的對,黃福貴他真的不唬,就是死倔死倔的,倔起來九牛二虎之力都拉不過來呀。咱家和他家住過對面屋,他啥樣媽和我哪能不知道?他要是真唬的話,我們也不能把你嫁給他的。」

    柳辰珠聽到這裡,她急了:「大姨,姐,他是唬,我咋能撒謊呢?不只是別人說,我和他過一年多了也品出來了。」柳辰珠說黃福貴唬的話,齊家娘倆是聽得真真切切,她們的心裡明鏡似的,那黃福貴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她們能承認嗎?她們不想承認,柳辰珠是不知道她們內心的想法。

    柳辰珠以為大姨和表姐不清楚黃福貴的真實本性,所以,齊家娘倆越是否認,柳辰珠越是想說,她和黃福貴這些日子的交鋒,使柳辰珠吃了不少的苦頭,她心裡十分委屈,也憋屈得很,她就是想和大姨、表姐訴訴自己的苦楚,以得釋放!因為,她沒有別的人可訴,只有大姨和表姐是她唯一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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