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劉洪斌走了之後,那董歡兒真的離開了自己的家來到了劉家。
那一年,董歡兒才十四歲,但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樣有模樣,心地善良,性格溫和,對人熱情,心靈手巧,勤快能幹。到了劉家,一點兒也不外道,就像在自己的娘家一樣,一心一意地過活。
她原來是梳著一個長長的辮子,到了劉家之後,她就把自己的頭髮盤起來,做了少婦的打扮。她也以劉家媳婦的身份出出進進。早上,早早地起來,到公公婆婆的房裡請安,奉茶倒水,款語問候。馬玉華雖然是派頭很大,但她並不太講究這些規矩禮節,她並不讓董歡兒這麼拘謹,那劉少勳更沒有說道,但董歡兒自己偏要如此,劉少勳夫婦也只好隨她了。
家裡的大小活計,沒有董歡兒幹不到的,劉少勳夫婦也不要求董歡兒這麼勞累,但董歡兒把這些,看成是自己的義務,反倒心安理得地去做家務,劉少勳夫婦總是勸慰董歡兒不要太勞累。
董歡兒孝敬公公婆婆,與大伯子妯娌以及其他家人,都和和睦睦,甚至對下人也很和氣沒有擺譜。正因為董歡兒如此,家裡頭的所有人,包括下人,沒有一個不喜歡董歡兒的。
董歡兒自己對自己要求很嚴格,她心裡想的,就是對人要好,行的端,做的正,不要給劉洪斌丟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董歡兒自己身處一室,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劉洪斌,她的心裡,深深滴愛著劉洪斌,時時刻刻地牽掛著他,她明白,劉洪斌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回來,她也安心地等著他,她也憧憬著劉洪斌學成功夫回來和她長相廝守,直到白頭偕老,永不再分開。
當然了,劉家的人,也對董歡兒非常好,特別是劉少勳夫婦,都對董歡兒格外地疼愛,那個嚴厲的馬玉華,對自己的親生兒女做不到的,對董歡兒卻能盡到母愛。董歡兒在劉家過的很舒心,她感到了家庭的溫暖,她心安理得地在劉家生活,等待著劉洪斌的勝利歸來。
當然,她也經常地回到自己父母身邊,因為,除了親情之外,她的父母只有她一個孩子,她也要孝敬自己的父母,盡到一個人子的責任。劉少勳夫婦見董歡兒跑來跑去的,就邀請董家夫婦來家居住,可董家夫婦怎麼能呢?
就這樣,十年過去了,董歡兒已經是二十四歲大姑娘了,越發姿容動人,人也更加成熟和勤快。她和家裡家外的關係也更加親暱起來。
有一天,是冬季的一天,董歡兒出去買東西,穿少了點兒,凍著了,就發了燒,但她沒有言語,還是照常。過了兩天,病情加重了,她實在是難受,倒了下來,大家這才知道她病了。劉少勳夫婦非常地著急,要送董歡兒去街裡的醫院看大夫,董歡兒不想給劉家添麻煩,她也沒有想到嚴重的後果,說什麼也不去醫院。
又過了幾天,董歡兒高燒得厲害起來,滿臉通紅,身上燙人,咳嗽不止,她的父母也被找來了,這董歡兒迷迷糊糊的,被送去了醫院,大夫一看,就是現在的大葉性肺炎,病情十分沉重。劉少勳夫婦非常地後悔和自責,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董家夫婦更是焦急萬分。還是太晚了,病入膏肓了,大夫也回天無力了。
這一天,是臘月二十九,天氣特別冷,董歡兒已經奄奄一息了,但她沒有呻吟一聲,劉家夫婦和董家夫婦以及其他的人,都圍在董歡兒的床前,眼睛盯盯地看著她,大夫也沒有招數。
董歡兒自己的心裡還明白,她也感覺到自己不行了,她沒有難過,心裡想的是父母、公公婆婆,還有其他人,她睜開眼睛,看看滿屋子的人,她想起了劉洪斌,心裡很是遺憾,再也見不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她伸出了手,拽住了母親和婆婆的手,說:「媽媽,婆婆,我不行了,你們不要難過。我也知足了,你們都對我好。我只是看不到洪斌了。」
馬玉華流淚了,說:「歡兒,我讓你侄兒去找洪斌回來。」董歡兒搖搖頭,說:「媽,不用了,我等不到了,再說,不能讓洪斌分心,一定要他學到功夫,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你要人去找他,我閉不上眼睛啊。」這是個多麼好的女子啊,到了這個份上,想的不是自己,還是心上人的前程……
在屋子的人,都落淚了。董歡兒對母親說:「媽,你要原諒女兒的不孝,來世我再孝敬你和我爸。」董母泣不成聲,點點頭。董歡兒又對馬玉華說:「婆婆,兒媳再也不能侍奉你和公公了,來世,我還做你的兒媳婦,孝敬你們。」馬玉華,這剛硬的女性,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淚嘩嘩地流下來,她說:「好孩子,你是個好兒媳,我們有你這麼好的兒媳,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董歡兒聽了,點點頭,臉上現出微微的笑意,她閉上了眼睛。
董歡兒一離去,屋裡所有的人,都失聲痛哭,那歡兒的母親,直哭得死去活來,一口氣上不來,也死了!董歡兒的父親一見妻女都死了,登時傻了!
劉少勳夫婦把董歡兒看成是自家的成員,安葬在自家的墓地裡,墳前立個石碑,上面刻著:五兒媳董歡兒之墓。墓碑兩邊各栽上一棵小松樹,家裡人年年來祭奠。
劉少勳夫婦把董歡兒的母親葬在女兒的旁邊立了石碑。他們還把董歡兒的父親安撫在家裡養活。過不久,董歡兒的父親清醒了,感到妻女已去,自己活著沒意思了,回家上吊了,劉家把他們夫妻合葬,守在女兒墓旁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