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斌被肖輝打了頭部,加之女兒被打死的悲憤,就昏死了過去,肖香和肖海見母親昏過去了,他們兩個幼小的孩子,能怎麼樣呢?
他們撲在母親身上,一邊叫,一邊哭:「媽,媽,你醒醒啊……」
兩個孩子的哭聲,是那麼淒厲悲哀,但凡有點兒人味的,都會哀憐,還有那剛剛被活活打死的幼小孩子的屍骨未寒,靜靜地躺在炕上,滿臉滿身都是傷痕……
然而,那狠心的爺仨,人性在他們身上,不復存在,更可恨的是那個活活被打死的孩子的親生父親,竟然無動於衷!
肖敏聽到肖香和肖海的哭喊,心裡不但沒有絲毫的內疚,反而,感到十分地煩心。她站起身來,對父親說:「爸,趕快把那死孩子扔出去餵狗,咱們去飯店吃點兒喝點兒,去去晦氣,省得聽那兩個狗崽子鬼哭狼嚎的。」
肖輝也為虎作倀,慫恿父親。
此時,失去了人性的肖春陽,出去雇個人來,拎起死去的梅兒,幾個人都出去了。
劉志斌慢慢地甦醒過來,她的心,簡直像是用刀捅得七零八落,她掙扎著坐起來,要去看看死去的女兒。
肖香啜泣著說:「媽,爸爸他們把妹妹抱走了。」
劉志斌聽了,心裡更加悲哀,她又哭了起來:「梅兒,我可憐的孩子,你可死得好慘哪。」
是啊,孩子死得太慘了,那是個多麼可愛的孩子啊,還有那病死的貴兒。
這些,不都是自己的丈夫默許和包庇下,那大兒大女造的孽嗎?
看來,自己是嫁錯了人了!真是,男怕幹錯行,女怕嫁錯郎,可自己的這段婚姻,卻由不得自己……
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的末期。
東北松嫩平原的嘉薩縣境內。
時已至深秋十月,在蒼黃的天底下,聳立著小小的嘉薩縣城,樓房、平房相間,當然是樓房少,平房多了一些,而且還有些許十分破舊的平民窟。天氣有些冷澀,秋風在瑟瑟地發抖,將那樹上的枯枝敗葉橫掃到地上,到處都是,給這座小城增添了許多的衰敗的景象和淒慘的情調。雁兒早已逃之夭夭飛往了南方,只剩下那些麻雀在掙扎……
一個寬敞的院子裡,有四幅青磚瓦房。在正北朝南的那所房子裡。
屋子裡是寬敞明亮,北面是一面貫穿的大衣櫥櫃,暗紅色的,顯得很富麗堂皇。旁邊的是一叢格架,上面擺有幾隻花瓶古玩,也不曉得這幾個花瓶古玩能有多高的價格,看樣子還不菲,只是不太多而已。
在屋子的最南面,也就是窗戶底下,有一張方形的桌子,是墨黑色的,但是很古樸,雅致。
在桌子的左右兩邊,各坐著一個男人。
左邊的男人,有三十五六歲,身材高大,面容清俊,特別是那一雙不大不小的眼睛,很有神采,不時地放著光芒。
這個男人,是本縣城裡的稅務局局長肖春陽。
右邊的男人,大概有三十來歲,身材矮小,但是渾身上下長滿了肥肉,顯得臃腫笨拙,可是,他的眼睛賊亮賊亮的,而且總是轉來轉去。嘴唇厚厚的,彷彿是臀部的兩大瓣兒,還有點兒外翻,不時地張合著,唾沫四濺。
這個男人,是本縣油房老闆劉少洲。兩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
傭人周媽端著一個木製的圓盤,盤子裡裝著茶壺和杯子。
這周媽四十多歲,樣子很周正,手腳麻利,在肖家做傭人已經五年了,深得主人的賞識。
周媽把茶壺等放在桌子上,倒好了茶,送到兩個男人面前,退在一邊。
肖春陽手一擺,對劉少洲點點頭說:「老弟,請。」
劉少洲欠了欠身,滿臉堆著笑說:「謝謝,謝謝。」
兩個男人一邊品茶一邊聊天。
劉少洲嘿嘿地笑了幾聲,獻媚地說:「肖局長,肖兄,承蒙你的幫助,我的油房經營得力,小弟我表示衷心地感謝!」
肖春陽正在喝茶,聽到這話,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擺了擺手說:「嗯,哪裡,哪裡,劉老弟別客氣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劉少洲見肖春陽這麼說,更是受寵若驚,連聲說道:「哎,哪裡話?多虧您老人家關照,小弟我真是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肖春陽聽了劉少洲的這幾句話後,覺得他的心意似乎很真誠,自己也真是在稅收上很是關照他劉少洲,這個人情還真不能白搭,他沉吟一下說:「這也沒什麼,誰讓我們交情不淺呢?只是——」
肖春陽沒有說下去,劉少洲是個久在商場上混的人,人又機靈,豈能不明白肖春陽的潛台詞?
劉少洲趕緊地站起來,雙手抱拳,連連地說道:「兄弟我明白,你也不容易,所以,我非常感激,真的,非常感激,我真是五體投地,無可不可喲。」
劉少洲說著,從衣兜裡拿出一疊鈔票來,放到肖春陽的面前說:「這是小弟的一點兒心意,小意思,望肖局長笑納。」
肖春陽見劉少洲拿出錢來,心裡還是很高興,但是假意地推讓,說:「劉老弟,你這是幹什麼?外道了,咱們兄弟還用這個?我不能收,你快收起來。」
劉少洲也不是個傻瓜,豈能看不出肖春陽的裡表不一?
劉少洲笑了笑,把肖春陽推過來的錢又推了過去,說:「我沒別的意思,不是給你的,是給令愛和令郎的。」
肖春陽咧了咧嘴,說:「哦,他們都是小孩子,何用這個?」
劉少洲揮了揮手,又說道:「誒,就是因為他們是小孩子,我這個當叔叔的,也應該有所表示喲。咦,孩子們哪裡去了?我見見他們。」
肖春陽聽劉少洲如此說,就對周媽說:「,周媽,你去把少爺、小姐叫來。」
周媽答應一聲,走進內室。
不大工夫,周媽領著兩個孩子來到了客廳。
劉少洲抬眼看進來的兩個孩子。
走在前面的是個女孩,這個女孩酷似肖春陽的眉眼,但是臉蛋卻有些黑,眼睛的晶體有點兒渾濁,看人卻有些冷酷陰毒,她的臉,向上揚著,嘴角往下翹,撇著。
劉少洲看罷心裡一驚。
劉少洲再看女孩身後的男孩,比女孩矮一點兒,長相一點兒也不像肖春陽,面色比女孩白一些,卻是一臉的平平常常,毫無個性特徵。
肖春陽對兩個孩子說:「敏兒,輝兒,你們快來見劉叔叔,問好。」
聽了肖春陽的話,女孩不屑地望了劉少洲一眼,男孩的表情不冷不熱。
肖春陽見兩個孩子如此,語氣加重了些,聲音也提高了:「快行禮,問好!」
兩個孩子見父親如此,只好走上前去,對著劉少洲行了個禮,齊聲說道:「叔叔好。」
劉少洲見兩個孩子這樣的情態,心裡很是不高興,可是他卻滿臉堆笑,站起身來,走到兩個孩子面前,摸摸他們的腦袋,連聲誇道:「好好,好一對金童玉女!太漂亮了,我真是開了眼界了!」
肖春陽心裡明白,自己的兒女稀鬆帶平常,哪裡有一點兒過人之處?而劉少洲如此這般,只不過是在演戲,阿諛奉承而已,但自己又不好說什麼,只是皺了皺眉頭,淡淡地說:「哪裡哪裡,都是俗耐的相貌,老弟真是過獎了。」
劉少洲搖搖頭,頗有點兒激動地聲調:「嗯,嗯,真是長得漂亮,金童玉女呀,好好!」
肖春陽看出來了劉少洲的虛情假意,但他不好說什麼,只是淡淡地一笑,呷了口茶。
劉少洲見肖春陽聽見自己這麼誇獎的話,淡不拉幾的神情,他心裡也就冷冷地嗤笑:「哼,你不吭不哈的,倒是很自知之明啊,你的一雙兒女,真是俗不可耐,可我還是得誇得沒邊兒,尤其你那女兒,不是個善良之輩……
劉少洲雖然是心裡反胃,但那橫肉飽綻的臉上卻是笑容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