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叫你耍流氓!
她終於回過神來,雙頰迅速漲得通紅。該死的,他,竟然來強吻?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你這個流氓,你,唔……」好不容易張開口冒出這麼幾個字,又被他悉數吞了回去,最後,控訴變成了嗚咽,淹沒在了他熾熱的吻裡。
終於,在她快要窒息的時候,他終於放開了她,「呼——」她大口的喘著氣,天啊,差點憋死她了。迎面撞上那雙含笑戲謔的眼眸,她二話不說,狠狠的朝他的足尖踩了下去。
「啊——」在他發出來的慘叫聲裡,她揚眉吐氣的一甩頭髮,丟下一句「叫你耍流氓!」然後腳底抹油,溜之大吉。臨走,還不忘給他一個鬼臉。
「你……」江楚然頓時啼笑皆非。他怎麼沒發現,她變得越來越可愛了?看著那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外,他不禁摸了摸鼻子,唇角浮起了一抹溫情的笑意。這小調皮,不就吻了她一下麼,就羞成了這樣,若是洞房花燭夜呢?不知道她會羞成什麼樣子?他出神的想著,不禁開始期待起來了。
婚禮很快上了議事程,日子定在了臘月初七,這一天是個黃道吉日,宜婚娶。
雖然,輕羅一再強調要低調,要一切從簡,但安平王爺的婚禮,怎麼可能簡單得了?再加上之前喜帖都已經發出去了,所以,幾乎整個安平城的人都知道了,他們的王爺就要大婚了。這回不是娶妾,而是名正言順的娶妻,娶裴記的女當家裴輕羅姑娘為正妃!這是何等的大事?於是,消息一經傳出,頓時便讓整個安平城都沸騰了起來。幾乎所有的人都看好這門親事,男才女貌,況且那裴姑娘還不是一般的女子,足以配得上他們眼裡完美無缺的王爺。人們大街小巷奔走相告,傳遞著這個喜訊,人人臉上都泛起了喜悅興奮的光彩,都在翹首相盼那一天的早點到來,都想爭相目睹新娘子的風采。而王府裡剩下的兩位王爺的姬妾,不知道江楚然是怎樣安撫她們的,居然沒有一點的爭鬧,許是都看到了楊媚兒的下場,也明白這位即將成為王府女主人的裴姑娘不是好惹的主,所以她們不但沒有流露出一絲不悅的神色,反而跟著江梅萼一起忙上忙下,籌備即將到來的盛大婚禮。
因為待嫁的特殊身份,不宜再住在王府裡,所以輕羅帶著引蝶和雲雀回了裴記,等大婚之日再由江楚然將她娶進府中。雖然聽說婚禮籌備得很隆重,但讓她鬆了口氣的是,江楚然最後還是顧及到了她的意見,並沒有上奏朝廷,朝廷也沒有派來道賀官員,所以她這才稍稍能安心了一點。但不知為何,她的心裡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尤其是隨著婚禮的日漸臨近,這種不安的感覺就越來越深,越來越強烈,導致了她開始坐立難安,心神不寧起來。
雖然說新娘子成親前都會有這種焦慮的反應,但輕羅清楚的知道,這絕不會是婚前恐懼症,因為她沒有那種新嫁娘的害羞,高興,喜悅,但又帶著怯懦,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和緊張的感覺,而是一種難以描述的不安,這種不安,就好像是某件危險事物即將要發生的前兆,具體是什麼危險事物,她不知道,也說不清楚,只感覺到很惶恐,甚至,還有一種想要逃離,遠遠的離開這裡的衝動。
心慌的時候,她就一個人跑到落雁寺去,跪在菩薩的像前,聽著耳旁傳來的木魚的聲聲梵唱,沐浴在裊裊的香燭青煙裡,雙手合什,緊閉雙目,跟著和尚們一起喃喃的念著心經,那一顆惶恐不安的心才能得到解脫,慢慢的沉浸下來,得到片刻的安寧。
也許,真的僅僅是婚前恐懼症吧,也許她的恐懼症比一般人要來得猛烈,畢竟,她可是從異時空穿越而來,根本就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她這麼安慰著自己,心裡倒是好受了些。
烤肉館已經正常營業,雖然生意不復往日的火爆,但還勉強能應付得來,店裡的竹籤全都換了一批新的,所有烤肉全都弄成韓國烤肉似的,雖然沒有了辣椒,還依舊很得食客的青睞。麻辣燙已經關張,引蝶本來是去烤肉館幫忙的,但看輕羅這段時間有些異常,以為她害了婚前恐懼症,所以便留在了麻辣燙,和雲雀每天陪著輕羅散心,開解她,說笑話逗她樂。
想比雲雀,被輕羅從刑場上救下來的引蝶更懂得揣摩她的心思,雲雀畢竟是個小丫頭,每天就知道伺候人,也沒那麼巧的心思,但引蝶不一樣。她吃過苦,逃過難,再加上差點死於非命,又在裴記當過掌櫃,歷練了這麼長時間,可以說,她的人生閱歷已經非常豐富了,也更懂得揣摩人的心思,已經變得非常世故和圓滑了。經過她這半年來跟在輕羅身邊對她的觀察,她已經非常能確定,自己的主子,絕對不像她表面上表露的那麼簡單,她一定是一個來頭非常不小身份複雜的女子。只是,她不說,她自然也不能問。雖然輕羅待她如親姐妹一樣,但畢竟她還是自己的主子,老闆。
這天晚上,輕羅翻來覆去在床上睡不著,最後無奈,只得爬起來,叫道:「雲雀,給我拿壺酒來!」她記得那晚和江楚然去落雁寺看月亮,就是喝了點酒,然後很快就睡著了,而且睡得特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雲雀急急披衣起床起來,驚訝的道:「姑娘,怎麼了?怎麼大半夜的要喝酒?」
引蝶也穿好衣裳過來了:「姑娘,發生什麼事了?」
大半夜的,天氣很冷,她們剛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一下子有點不適應夜深露重,說話的間隙,還在不停的打哆嗦。
輕羅歎口氣:「行了,你們給我找壺酒來就別管我了,趕緊回去睡覺吧!」
「可是……」雲雀欲說什麼,引蝶朝她使了個眼色,笑了笑,道:「去拿吧,姑娘可能是睡不著,所以想喝點酒助眠,雲雀,我和你一起去,順便炸個花生米,給姑娘助酒!」
看,聰明的人一點就破。輕羅不由讚許的看了引蝶一眼,引蝶笑笑,和雲雀逕自去了。
很快,兩人就溫了一罈酒,一碟熱的花生米,還有兩副碗筷和酒杯過來了。引蝶邊給輕羅倒酒,邊笑道:「姑娘,一個人喝悶酒沒什麼意思,這樣吧,我陪你喝幾杯,好嗎?」
輕羅笑笑,「好啊。」她看了看一臉困意的雲雀,道:「你去睡覺吧,這兒不用伺候了。」
「哦。」雲雀點點頭,打著呵欠走出去了,邊走心裡邊在想,姑娘肯定是因為要當安平王妃了,所以緊張得睡不著覺。想想也是,她雖然是安平城裡有名的女當家,但畢竟還是一個平頭老百姓,如今能嫁入王侯將相之家,怎能不興奮激動?所以臨嫁前睡不著覺,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說有引蝶陪著她喝酒,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於是放心的回房了。天氣越來越冷了,尤其是這大晚上的,地上都凍成白霜了。她趕緊進了自己的屋,鑽進了被子,繼續香甜的美夢。
輕羅和引蝶對坐小酌,幾杯下肚,終於覺得身體裡有點熱度了。她終於忍不住滿足的歎道:「真好。在這麼冷的寒夜,喝著燙好的小酒,吃著香脆的花生米,還有人陪著聊聊天,說說話,這感覺,爽!」說著,又是一杯酒灌了下去。
引蝶無奈的看著她:「姑娘,還是少喝一點吧,喝多了傷身。」
「無妨,這不算多。」輕羅嘻嘻一笑,「俗話說小酌怡情,咱這樣,頂多算是小酌,沒事的。再說,就算醉了又能怎樣?反正是在自己家裡,大不了倒頭就睡。本姑娘正愁睡不著覺呢。」
引蝶只好作罷。跟在輕羅身邊這些日子,她也知道了輕羅的酒量遠不如她,就像現在,幾杯下肚,她還啥事兒都沒有呢,輕羅已經微醺了,臉頰迅速的染上了粉紅色,眼神也開始變得迷離起來。但她還是能看得出來,不管她怎麼笑,怎麼嘻嘻哈哈,但她的眸子深處,還是隱藏著一抹憂愁和深深的不安。她想不通,輕羅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生意做得這麼大,雖然前段時間遭了重創,但她卻因禍得福,很快就要成為了安平王的正妃,眼看就要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換作是她們,早就欣喜雀躍,高興激動還來不及呢,她不明白她還在憂愁什麼?還在擔心什麼?姑娘的心思,真的是難以猜透啊!她不由得在心裡歎了口氣。
好奇心作祟,她終究還是沒克制住自己,躊躇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問了:「姑娘,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害怕嫁入王府?你在恐懼什麼?不安什麼?」
輕羅渾身一震,她迷離的眸子朝她看了過去,有點吃驚的道:「你,你?」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婚前恐懼症,就連跟她時間最久的雲雀,都以為她是待嫁娘的緊張羞怯,可沒有人卻能像引蝶一樣,一眼看穿了她的內心深處。
迎著她疑惑驚訝的目光,引蝶坦誠的道:「姑娘,也許是我多慮了,我怎麼總感覺,姑娘的心裡還藏著一段心事呢?姑娘,是不是這段往事太過傷人,所以,你才害怕嫁做安平王妃這樣天大的好事?」
她說得誠懇,目光也很真誠,語氣裡流露出來的關切,跟是讓輕羅忍不住鼻子一酸,瞬間就迷濛了視線。她苦笑了一聲,道:「引蝶,還是你最懂我!」
引蝶搖頭:「別人看不出來,是因為別人沒有我這樣的關心姑娘。我可是姑娘從刀口下救出來的人,這條命都是姑娘給的,姑娘的喜怒哀樂就是我的喜怒哀樂。本來知道姑娘要成為安平王妃,我心裡挺為姑娘高興的,安平王是一個好王爺,也是一個好男人,姑娘能嫁於他為妻,他自然不會虧待姑娘。引蝶只是不懂,姑娘為什麼不高興?難道,你不愛安平王嗎?」
輕羅被她問得有些發愣。是自己不夠愛江楚然,所以害怕要和他共度一生嗎?好像不是,她雖然愛江楚然還沒有那種愛得死去活來的感覺,但從她答應嫁給他的剎那起,她就已經下定決心,今生要和他相扶相攜,共度到白頭。一個女人,穿越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有這麼一個優秀的男人這麼死心塌地的愛著她,甚至不惜以命相救,她覺得這種被愛真的很幸福。人活一輩子,要的不就是一種幸福的感覺嗎?既然已經擁有了,就一定會好好珍惜。她素來是理智的,敢作敢當的女子,認定了一樣事物,或者一個人,就不會再輕易改變。而且自從江楚然受傷後,她在他身邊精心照顧著,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對他,也有了一種說不清楚到不明白的感情,她相信,假以時日,自己一定會像他愛自己的那樣愛他的!所以,對於答應嫁給他,她一點也不後悔。她不明白這股不安的情緒從何而來,也許是自己杞人憂天,也許是懷疑這一切來得太過完美太過幸福,所以,她開始有些患得患失了。
一杯又一杯的下肚,輕羅真的有些醉了。她托著滾燙的雙腮,無力的癱倒在桌子上,支著雙肘,眼神迷濛的看著燭光瀲灩淌著淚滴的蠟燭,苦笑了一聲,喃喃道:「難道,我是在怕他?怕他找到這兒來?」當初,神通廣大的他就是在皖南發現她的蹤跡的,如今,一晃半年過去了,他會不會,再一次找到安平來?
引蝶迷惑的看著她,「他,是誰?」
輕羅真的喝多了,多到她的腦子裡一片混亂,額際太陽穴像是有千百隻蜜蜂在嗡嗡的飛,吵得她幾乎要崩潰了。她苦惱的揉了揉額際的太陽穴,此時此刻,突然很想發洩,想把心裡壓抑了許久的秘密一股腦兒的侵洩而出,急需有人分享。所以,她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他就是當朝九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