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裴輕羅,我不會放過你
休息了幾天,江楚然已經能自己下地走路了。這天,他剛下床,在江梅萼和輕羅的陪同下到庭院裡走走,活絡一下筋骨,城管杜子騰求見,問關押在牢中的楊媚兒如何處置。江楚然這才想起還有這麼一茬子事呢,當下臉一沉,道:「杜大人,這件事情你還用得著來請示本王嗎?自己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嗎?」
杜子騰囁嚅道:「可是王爺,她畢竟是,是您的五夫人……」
江楚然淡淡的道:「從今天開始,她與安平王府再無任何瓜葛!」簡短的一句話,斷了他和楊媚兒之間的一切。
杜子騰頓時就明白了,「是,屬下這就去辦。」他躊躇了一下,猶豫道:「只是……」
江楚然不耐煩的道:「還有什麼?」
杜子騰訕訕的看一眼旁邊的正削水果的輕羅,小聲道:「王爺,五夫人,不,楊媚兒在牢中口口聲聲要求見您,她鬧得很凶,獄卒們也拿她沒辦法。王爺,不知您……」他正在考慮該怎樣問出王爺你願不願意見她這樣一句話,江楚然已經乾脆的道:「本王答應見她一面。」杜子騰頓時張大了嘴巴。
江梅萼也瞪大了眸子:「王兄,你……」話未說完,手背已被輕羅輕輕覆住。她不解的回過頭,輕羅輕輕的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別阻止。她只好怏怏的收回話,不滿的跺了一下腳。
杜子騰也以為楊媚兒的這個請求,王爺肯定會一口回絕的,畢竟曾差點死在了她的飛刀之下,但他沒有想到,王爺想也不想就同意了。王爺不愧是重情重義啊,那個女人雖然該死,但怎麼說,也跟了他兩年,有過那樣的恩愛。一時間他的心裡感慨萬千。
下人給江楚然披上了一件防風的披風,因為他身體還未恢復,怕馬車顛簸,所以便備了軟轎,抬著他去了府衙。
待他們走後,江梅萼這才不滿的對輕羅道:「你剛才為什麼不讓我阻止王兄?那個女人惡貫滿盈,早就該死了,幹嘛還去見她啊?」她不擔心她會對王兄不利,畢竟,王兄雖然受了傷身手不便,但有近衛跟著,她就算發瘋,也傷不到他。她怕的是王兄見了她,又會被她的花言巧語魅惑,輕易的原諒她,那麼他們所做的一切就白做了。那個女人心思這麼詭異,這麼擅長偽裝,誰知道又會編排出什麼來打動王兄。
輕羅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笑,她搖搖頭道:「不會的。」
江梅萼訝然,「你怎麼知道?」
輕羅抿唇,「他是你王兄,你還不瞭解他嗎?他什麼時候耳根子這麼軟,能任由一個女人擺佈?」若是這樣,他便不是安平王江楚然了。
江梅萼嘟嘴,「那他還去幹嗎?難道真是舊情未斷?」
輕羅挑眉:「你覺得可能嗎?」
江梅萼想了想,笑道:「好像不可能。」看王兄的樣子,如果不是杜子騰提醒,他似乎都已經忘了有這麼一個女人了。想想也是,這麼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做了這麼多壞事之後,王兄若還真的原諒她,那就真的不是她的王兄了。
「可是,他為什麼還要去見她?」她想不通。
輕羅提醒她,「難道你不想知道身為安平王府手無縛雞之力的五夫人,怎麼會使一手出神入化的飛刀絕技嗎?」
江梅萼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來王兄去見她,就是為了弄清楚這個問題,她差點誤會他了。說到這個問題,她也很好奇,「是啊,她在我們王府呆了兩年,我們從來都不知道,她居然還會使飛刀,真是隱藏得夠深的了。」
輕羅若有所思,「每個人都有過去,只是有些人藏得住,有些人藏不住罷了。你王兄怎麼說都與她有過兩年的感情,他這一去,一來是為了瞭解真相,二來,也是和她見最後一面,為這段感情做個最終的了結罷。換了是我,也會去的。」
江梅萼饒有興趣的看著她,「誒,輕羅,我怎麼發現,自從我王兄這麼一受傷,你對他好像不一樣了呢?」
輕羅臉一紅,「什麼不一樣?哪裡不一樣了?」
江梅萼一手支著下頜,研究似的看她,「真的,你自己沒察覺到嗎?你現在連看王兄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胡說!哪有?」輕羅心裡一慌。
江梅萼哈的一聲,「你別不承認,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可是看得真真的。」她嬉笑著湊近輕羅,「怎麼樣?留下來給我當王嫂吧?」
「懶得理你!」輕羅一扭身,轉身跑掉。可面皮卻燒得慌。唉,最近怎麼搞的?老是臉紅?靜下心來想想江梅萼說的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了。如果說之前她對江楚然,只是停留在好感的份上,把他當做一個多年的老友那般的感情,那麼,經過這一次之後,她的心態已發生了變化。沒有一個女人能抵抗得了一個男人這麼拼了命的愛護,尤其,還是一個這麼優秀身份這麼尊貴的男人。她不是神,只是一個凡俗的小女子,不管是在哪個朝代,她也終歸是個平凡的小女人,渴望愛情,也渴望幸福。所以,她對他也動了情。儘管只是剛剛處於萌芽狀態,但她對安平王妃這個位置,已經不那麼抗拒了。雖然,他還有兩個姬妾,但俗話說入鄉隨俗,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還是得遵循這個世界的規矩,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怎麼可能改變一個朝代?看來,也只能認命了!她不覺歎了口氣。
安平府衙大牢。
楊媚兒被關進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已經好幾天了,昔日王府美艷逼人的五夫人,今日淪為階下囚,蓬頭垢面囚服襤褸,再也不復往日的風光與得意。這些天,她不吃不喝,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一直都在揪心著王爺的傷勢,直到從獄卒口裡得知他終於甦醒過來的消息,她才終於放下了心來,開始鬧著嚷著要見他。
終於,他來了!他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雖然身體尚未康復,看起來有些失血過多後的憔悴,但整個人還是那麼的風采不凡,風姿卓絕。
隔著粗大的鐵欄杆,他白衣出塵,負手而立,清俊絕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神色淡然,態度從容,即使是在大牢這麼陰暗潮濕的地方,他週身散發出來的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氣依然掩蓋不住。楊媚兒就那麼癡癡的望著他,望著這個自己深深愛著的男人,有淚輕輕的落了下來。「王爺,你,還好嗎?」她嘴唇顫抖著,終於吐出了這句這些天一直盤旋在心裡的擔心。
江楚然淡淡的看著她,「托你的福,還沒死。」
楊媚兒的淚落得更凶了,她哽咽著,淚光閃爍,「對不起……」柔弱的表情配上淒楚的神情,本就是個美人坯子的她此刻梨花帶雨,愈發顯得楚楚動人,再加上這柔腸寸斷的三個字,只恐怕再鐵石心腸的人都會被打動吧?可惜,江楚然早就見識過她的演技,所以,並不為所動。他的眸中閃過一絲不耐,「你求見本王,不單單是為了說對不起吧?」
楊媚兒的心顫抖了一下,她不甘的道,「王爺,媚兒如今,真的這麼讓你這麼不堪?你就這麼不願意見到我?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我們同床共枕兩年……」雖然江楚然讓她很失望,也深深的傷透了她的心,但她依然牽掛著他,依然還對他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
江楚然突然打斷了她:「你的飛刀是誰教你的?」
楊媚兒呆了一下,一顆心急劇的在往下沉,她不相信似的看著他,不死心的道:「王爺,這才是你來見我的目的嗎?」
江楚然像個陌生人一樣的冷然看著她,不發一語。
他的默認,讓楊媚兒終於無法承受,徹底崩潰。她「啊」的一聲瘋了似的抓起牢房裡的東西就砸,見一樣砸一樣,木板床,矮凳,還有獄卒送來的未曾動過的飯菜,每一樣都被她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霎時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似乎要將積攢了好久的怨恨與怒火都發洩出來。
獄卒正要上前干預,江楚然輕輕擺手阻止了他。獄卒躬身退下,江楚然默默的看著楊媚兒砸東西,他直到,此時此刻,她需要宣洩。
楊媚兒終於筋疲力盡,幾天來她就沒吃什麼東西,根本沒什麼體力,這麼一折騰,全身像是虛脫似的,無力的靠著堅固的牆壁,慢慢的軟癱在了地上。她披頭散髮的坐在角落裡,雙手抱膝,眼淚悄無聲息的流了下來。
江楚然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她,在他的印象裡,楊媚兒一直都是嬌美的,媚態橫生的,她永遠都是那副惹人憐愛的柔媚模樣,骨子裡透著一股子永不服輸的勁兒,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狼狽和無助,一時他也心有慼慼焉,眸光頓時黯淡了下來。
他歎了口氣,苦笑道:「媚兒,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這一句話,讓楊媚兒的淚落得更凶,她死死的咬住下唇,終於還是抑制不住的痛哭失聲。
江楚然默默的看著她,不發一聲。
終於,楊媚兒哭夠了。她慢慢的抬起哭得紅腫的眼,雙目紅腫的望著他,冷笑道:「你不是想知道誰教我使的飛刀麼?好,我現在就告訴你。沒有人教我,飛刀是我自己練會的。」
江楚然的表情莫測高深,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楊媚兒深吸了一口氣,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訴你,其實絕艷樓早就已經被我控制,我才是幕後的老闆。我的那些手下,他們也都是絕艷樓的人。我是在絕艷樓長大的,因為我娘是死於花柳,所以其他人都看不起我,我從小就體驗了人情冷暖坎坷,受盡了白眼和奚落,所以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出人頭地,總有一天,我要讓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和欺負我的人付出代價。」她的目光中射出了一股怨毒的光芒,「我恨那個男人,如果不是他蠱惑了我的娘親,騙了她的身子,娘親不會落到那樣悲慘的下場。所以,自我記事起,我就找人按照娘親的描述,畫了他的畫像,每天都對著他的畫像扔飛刀,以此發洩對他的怨恨。我詛咒他不得好死,果然,他不得善終,最後死的很慘。而我,也因扔了十年的飛刀,慢慢的練出了一手飛刀絕技。那天,我本來是能要裴輕羅的命的,可惜,最終還是功虧一簣。」她忽然間又癲狂了起來,雙目赤紅,嘴裡恨恨的咒罵著:「我不會放過她的,裴輕羅,我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