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四夫人之死,線索中斷
輕羅低下頭,急急的辨認著手裡的簽子,然後,她臉色一下子變得雪白,全身彷彿被人抽走了力氣,無力的跌坐在了木板床上,口裡輕飄飄的吐出三個字:「夾竹桃!」她認出來了,這簽子,居然是用夾竹桃的莖根做的。
江楚然和王立剛的臉色頓時就都變了。身為南方人,尤其是西南邊陲,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夾竹桃?怎麼可能不知道夾竹桃是有毒的?
王立剛驚魂未定,他死死的盯著手裡的簽子,半響,頹然的跌倒在了地上,口裡喃喃的道:「果然是用夾竹桃做的!」
江楚然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半響,才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他們好巧妙好狠毒的心思!」
夾竹桃,又名柳葉桃,半年紅。花有香氣,葉、皮、根均有劇毒,因藥用或誤服過量夾竹桃而出現中毒症狀,證見頭痛、頭暈、噁心、嘔吐、腹痛、腹瀉、譫語、甚則汗出肢厥、心律失常、直至休剋死亡,並能刺激腸、胃、子宮平滑肌收縮,引起噁心、嘔吐、腹痛及流產等。剝了皮的莖雖然毒性較弱,但如果是新鮮採用,其毒性還是會滲入到串好的肉裡,少量食用沒有大礙,對如果長期食用用夾竹桃莖做竹籤的烤肉,則會慢性中毒,最後積少成多,出現症狀。正因為它初期的症狀很像吃了不新鮮的東西,所以才沒有引起大家的重視,也都不會想到這小小的簽子上來,直到那懷孕的少婦流產死亡。由此可見,那背後的黑手有多麼的可怕,其心思之縝密,用心之良苦,用棋之巧妙,心腸之歹毒,實在是高出於常人,讓人不得不歎為觀止。
「難怪出事的都是長期來店裡的老顧客!」王立剛喃喃的苦笑,「真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在簽子上動手腳!」
輕羅呆呆的坐在那兒,像是失了魂一樣,神情像哭又像笑。
「輕羅,你沒事吧?」江楚然不忍,關切的上前詢問。
輕羅的樣子也把王立剛給嚇壞了,他從未見過這種狀態的裴姑娘,在他的印象裡,裴姑娘總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眉宇間透出一股子旁人無法能及的坦然自信,似乎沒有什麼能打得垮她,就連麻辣燙和辣醬鋪出事,她都依然堅強無比,可這次……
看來,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真的是足以致命的!一念至此,王立剛的心裡愧疚自責得要死。他撲通一聲朝輕羅跪了下去,哽咽道:「裴姑娘,你打死我吧!都是我的錯,是我的疏忽大意給烤肉館帶來了滅頂之災!裴姑娘,我辜負了你的信任,我對不起你,我真是混蛋啊……」說著,他一邊打著自己耳光,一邊流著淚,悔恨無比。
「行了,此事也不能全怪你。」江楚然看不過去,歎了口氣道,「連我們都沒有想到歹人的心思如此複雜。你就不必太過自責了,先回去吧,裴姑娘這邊本王會照應的。」
「謝王爺!」王立剛抽抽噎噎的起身,擔憂的看了一眼輕羅,愧疚的走了。
「輕羅,你沒事吧?」江楚然坐到她的身邊,安慰的道:「你也不用太擔心,好歹已經找出了毒源,只要我們順籐摸瓜,就能找到真兇。你放心,本王這才交代下去,懸榜通緝那姓張的婦人和她的侄子……」
輕羅緩緩的抬起頭,緩緩的搖了搖頭,「不。」
「不?」江楚然訝然。
輕羅清水般的眸子直直的看著他,「王爺,我已經猜到了是誰要害我……」
「誰?」江楚然的心裡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輕羅蹙眉,「王爺,你好好想想,這一切事情的發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江楚然想了想,道:「半個月前。」
「對,半個月前。」輕羅冷笑,「我自問做事公平公正,裴記的口碑有目共睹,雖然發了一筆小財,但賺的很多錢都拿出了救濟窮人。而商家們那兒我都送了一筆銀子,畢竟,辣椒原本就是你們安平的,我只不過是發現了它的用途並加以利用罷了,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裴記的後面有王爺和城管大人照應著,所以,才能在開業半年以來一直平安無事。直到半個月前,我在王爺的府裡發現了紅線蟲,幫四夫人揭開了得怪病的真相,這之後,我的裴記就接二連三的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如今還攤上了命案官司。王爺,我不得不懷疑,裴記的事,就是王爺府裡那藏匿的高人做的……」
江楚然默認半響無語,良久,才苦笑道:「本王其實早猜到了,只是,不敢相信……」
「是,我也不敢相信,王爺的府裡還藏著這樣的高人,其手段,其心思,其人脈,不但可以對付府裡的四夫人,還可以對付府外如日中天的裴記。王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打算任其發展下去嗎?」
「當然不。」江楚然斷然道,「本王的身邊藏著這樣歹毒的人,如果今天不加以制裁,那麼他日定會連本王一併暗算了。」他皺了皺眉,厭棄的道:「只是苦無證據……」
輕羅反問,「誰說沒有證據?」
江楚然挑眉,「你的意思啊?」
輕羅沉靜的道:「只要把四夫人叫來,一問便知。她定然知道那個要害她的人是誰。」
江楚然煩躁的道:「這個本王早就想到了,這段時間一直在盤問她,可她始終不肯開口,只求本王罷手。本王甚是苦惱,又不能拿她怎樣,所以紅線蟲一案才遲遲沒有結果。」他蹙了蹙眉,道:「宛青似乎頗為懼怕那人,而且,就如你所說,她似乎有把柄在那人手裡,任本王怎樣保證承諾,她依然不肯透露。」
輕羅想了想,道:「王爺,我想見她一面,也許有些話,女人對女人要好開口一些。」
江楚然沉吟道,「這倒可以一試。本王這就叫人去傳。」
有侍衛得了他的口令,便急急的往王府而去,輕羅這才鬆了口氣。只要四夫人能來,她就有把握說服她,證實心裡的猜測。其實這個時候,不單是輕羅,就是江楚然,心裡也有了個底,只是,沒有證據,就算他貴為王爺,也不能在他以律法治理出來的安平拿人問罪。只有找到突破口,調查清楚所有事情的真相,才能讓他的子民信服。
為了方便輕羅辦事,所以江楚然暫時迴避,離開了大牢。在整個等待四夫人到來的時間裡,輕羅有點焦急,煩躁的在牢裡踱來踱去。連那幾個原本說要戲弄她的犯人,看見王爺跟她的關係非同一般,再也不敢出言不遜,只遠遠的縮在角落裡,看著她。
輕羅拚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知道為何,她總感到不安,心裡七上八下的。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坐下來,開始梳理情緒,努力讓自己鎮定。
不知道過了多久,牢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輕羅遁聲抬頭,只見先前派去王府接人的侍衛回轉。輕羅幾乎是撲了過去:「這位大哥,四夫人呢?」
侍衛抹了一把汗,一臉的可惜和抱歉:「裴姑娘,我們去晚了,四夫人她……」
輕羅心裡的不安終於得到了證實,她呆了一呆,幾乎絕望的說出了那個答案:「死了?」
侍衛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輕羅頓覺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那個人,又趕在了他們的前頭,先動手了。幾乎他們的每一步,她都能猜到,於是,每一條路都給他們掐死了。
她無力的問:「王爺呢?」
「已經趕回府中去了。」
唯一的一條線索斷了!輕羅終於不支,全身癱倒在地。
得知輕羅暈倒的消失,江楚然匆匆處理了府中之事,便馬不停蹄趕到了牢中。
輕羅已經醒來,看到他,勉強綻開了一個笑容。
「輕羅,你怎麼樣了?」江楚然的神色很憔悴,往昔的瀟灑也悉數不見,想必是連番事故讓他有些心力交瘁。
輕羅搖頭,「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四夫人的事怎麼樣了?」
江楚然苦笑,「她死在自己的房間裡,凶器是一把匕首。」他歎了口氣,「看來,敵人比我們又快了一步。」
輕羅苦笑。
江楚然神色凝重,「輕羅,我們不能再這麼坐以待斃了步步受人牽制了,必須要主動出擊……」
輕羅微笑,「嗯,我已經有了主意……」
「哦?」江楚然精神一振,「說說看。」
輕羅輕啟朱唇,緩緩的吐出了四個字:「引蛇出洞!」
裴記烤肉館出的人命案攪得安平城人心惶惶,死者一家更是天天都上府衙追問查案結果,搞得負責審理此案的城管杜子騰大人焦頭爛額,只能不斷的向民眾保證一定早日將兇手緝拿歸案。
塵埃未定,真相未明,人們尚在等待當中,這個時候,府衙傳出消息,命案責任人之一裴記的女當家竟然被無罪釋放了。這下老百姓可炸開了鍋,案子還沒破,裴輕羅就被放了出來,不但死者的家人堵在了府衙門口請求給個說法,就連跟此事毫無關係的老百姓們也都憤然不滿,紛紛強烈譴責朝廷包庇欽犯,隻手遮天,一個個的都聚集在府衙的門口喊冤,把個府衙鬧得雞犬不寧。
就在老百姓都到府衙鬧事去的時候,輕羅卻由後門在府衙護衛的護送下,平安的離開了府衙,脫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