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白吟霜
雲舟瞥了一眼正在拍馬屁的襲人，戲謔的問道：「那是這張臉美啊，還是我原來的那張臉美？」
「呵呵，當然是小姐自己本來的容貌更勝一籌了，比那三月裡的桃花還要嬌艷幾分呢，否則冥主也不會那麼喜歡啊？」襲人一邊幫她梳妝，一邊開口嬉笑。
提起師父，雲舟心裡也甜蜜了幾分，道：「油嘴滑舌的丫頭！」
晚間，張管家用原來易容的樣子將『白吟霜』引薦給了劉掌櫃，隨後便換了身衣服，用自己的本來面目出現在了一品樓的大廳中。
此時，一品樓的中央早已搭好了檯子，專門為了給『白吟霜』說書用。
張管家要了幾個菜，一壺酒，坐在檯子的下方等著雲舟出場。
一襲素白雪色綢緞春裝的身影懷抱琵琶，徐徐跟在劉掌櫃的身後，走上了台，輕盈曼妙的身姿像極了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一般。
劉掌櫃對著樓下樓上的客人們抱拳行了一禮，道：「各位客官，今日我們東家安排了新節目，今後這位姑娘每日中午和晚間都會在我這一品樓說上一段，還希望大家多多捧場！」
隨後，雲舟自劉掌櫃的身後走出，將微頷的下巴揚起，眉宇間略帶一絲羞澀，但更多的是大方得體。
似銀鈴一般的聲音在大廳中揚起，眾人的心不由為之一震，好動聽的聲音！
「小女子白吟霜，路過貴寶地，承蒙劉掌櫃看得起，賞小女子一口飯吃，下面小女子就伺候各位看官們一段兒！」銀鈴聲既落，場中一片熱烈的掌聲響起，雲舟向著眾人行了一禮，隨後抱著琵琶落座，眼光淡淡的掃過眾人，最後落到了台下的張管家身上，綻放出一個溫暖的笑顏。
「這故事的名字叫《射鵰英雄傳》，起源要從一個叫做牛家村的地方說起……郭嘯天和楊鐵心是一對結義兄弟……」雲舟說道煽情處，不時的撥弄懷中的琵琶，為故事添加背景音樂，營造出的效果真是好極了！不說別的，但看台下那不時爆出的雷動般的掌聲，雲舟就知道，自己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
此時的張管家對這個少主小妹真是越來越佩服了！這樣的故事是她寫出來的？真是不可思議！
除了鼓掌和叫好，他都不知道該用什麼來表達此刻他內心的那種激動與驚喜了！
這個女孩，果真不同凡響！
某甲：「這姑娘真是個妙人啊，這段子說的精彩！我走南闖北也聽過不少段子，這樣精彩的，還是頭一次聽見！」
某乙：「依我看，這人可比這段子妙多了……哈哈哈！」「這姑娘生的好俏麗啊，簡直讓在下『驚為天人』！」
「這嗓子，這琵琶都好！真不知，這一品樓是從哪兒尋來這女先生的？」
「這一品樓菜好，人也好，估計以後這洛陽城的生意全讓他一家做了！」
「不如把她討回去做個妾，閒來的時候讓她說上一段，既飽了眼福，又飽了口福！何樂而不為呢？」
「有道理……」
這些個議論聲悉數落入的張管家的耳中，他的面色漸漸開始不善，但是轉念一想，這不就是少主想做的嗎？自己只要在旁看著就好。
如此一想，張管家反倒不去理會那些議論，專心的聽起雲舟的段子來！
第一天的登場無疑是驚艷的，是成功的！
光是客人們的賞錢，就足足抵上了一品樓一日的流水，劉掌櫃看的直流口水。
按照當初的協定，這些賞錢，白吟霜和一品樓五五分成，但當那些白花花的銀子落到雲舟口袋裡的時候，劉掌櫃眼中的那絲貪婪和不捨還是沒能掩蓋住。
雲舟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不動聲色，早晚有收拾你的那一天。
自一品樓的後門出來，雲舟故意饒了幾個彎，確定沒有人跟蹤後，她繞道了一口旁，張管家準備的馬車早就等在了那裡。
張管家扶她上了馬車之後，親自駕車，兩個人往抱綠山莊駛去。
「大哥，你猜我今日賺了多少賞錢？」雲舟自車廂中彈出探出一個頭，滿臉的興奮與得意。
張管家一邊駕車，一邊回頭笑道：「我猜少說也得有個三四百兩吧？」
「大哥你猜的真準！我整整分得了三百五十兩！好多錢哦！」
張管家道：「呵呵，你還會為這點小錢高興？你想要多少錢冥主不都一樣給你！」
雲舟自得道：「那不一樣！這些錢是我自己賺的，花起來都更硬氣！想當初我在煙雨樓做龜公的時候，每天累死累活的，一個月才十兩銀子的月錢，結果現在隨便說上一段書，就賺了幾百兩銀子，哎，這種感覺還聽複雜的！」
張管家詫異的挑眉，他只知道這個姑娘是冥主的徒弟，其餘的他並不知曉，她竟然還在煙雨樓做過龜公？
雲舟看著他那一臉不相信的表情，道：「怎麼？大哥不信？」
張管家輕鬆的笑了笑：「不是不信，只是不知你原來還吃過那樣的苦，我以為你一直都有冥主庇護呢。」
雲舟的臉上閃過一抹黯然：「我也不是一開始就認識他啊，再說了，那個時候他對我也不像現在這樣好，他只是想利用我而已。」
張管家詫異道：「你不該和我說這些。」
雲舟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多了：「是不該說，不過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知不覺就說出來了，也許是大哥太讓人想要相信了吧。哈哈哈。」雲舟打哈哈，這大哥給她的感覺真的很親切，像是親人一樣，和仇萬劫那種完全不同。
張管家的臉上顯出了溫暖的笑容，道：「能被小妹相信是我的榮幸！我要感謝上天，賜給我這樣一個妹妹。」
「我也要感謝上天賜個我一個大哥！」
張管家的心情格外的好，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被人真心的無條件的相信過來，其實被這樣一個小姑娘相信的感覺，真的不錯……
雲舟的心情也是格外的輕鬆：「那不如這樣吧，以後如果我有了什麼煩心事，或者不想讓師父知道的，我就來找大哥訴苦怎麼樣？」
「好！大哥保證是個最最忠實的聆聽者，而且絕對不會把你的事情洩露給任何人，就算是冥主也一樣！」
「一言為定，擊掌為盟！」雲舟伸出手掌。
「哈哈哈！好，擊掌為盟！」說完，張管家的大掌擊在的雲舟的小手上！
啪！
寂寥的夜色中，兩串笑聲揚起，一個似銀鈴，一個似古琴，一仰一抑，一粗一細，月色被裝點的格外歡快明朗。
「那不如就說說你做龜公的那段經歷……」
「好啊，當時餓暈了，又被人追殺，正好躲到煙雨樓的後院，被一個老婆婆救了，給了我一碗飯……當時我還不知道那裡是青樓……後來廉王救了我，把那個秦華給打跑了……後來太子竟然要給我贖身……」
這一路不算短，但是兩個人都聊得格外投機，張管家不自覺的放慢了速度，他從沒想過原來和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丫頭聊天也是這麼有意思的事情……
聽著她在煙雨樓的種種的經歷，他不時為她感到開心，慶幸，揪心，難過……
原來小小年紀的她已經經歷過那麼許多，可是單是這些，還是不足以解釋她身上的那些謎團，她似乎總有些東西，是讓人摸不透的。
等他們回到山莊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襲人在屋子裡急的團團轉，儘管她知道小姐根本不可能出什麼事，畢竟還阿大和張管家他們跟著，可是這麼晚了，萬一有什麼事情可怎麼辦啊？
就在她急到快不行的時候，雲舟他們總算是回來了，襲人這時的心情只能用『喜出望外』來形容了！不過她可沒有那個膽子去向雲舟抱怨什麼，她只能悄悄的把心擱回肚子裡。
夜裡，雲舟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她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那麼信任張管家，明明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那種信任卻像是天生的一般，它滋長的速度簡直令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今夜她對大哥說的那些話，有很多是連師父都不知道的，她竟然一股腦的全都告訴了大哥！不，那不是告訴，是傾訴！她雖然很喜歡仇萬劫，而且已經喜歡到了『愛』的程度，但是有些話她還是無法對他說的，而大哥就不同了，她在他面前可以毫無顧忌，暢所欲言，把她的想法她的感受全都說出，那種自在的感覺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
忘年之交？最後雲舟的腦子裡浮現出了這四個字，但是這個詞似乎也不是很準確，無法形容，就是想要相信而已！
此刻，如果仇萬劫知道他千辛萬苦得到的『信任』被另一個男人僅僅用了一個多月不到的時間就得到了，不知道他會不會氣憤嫉妒的想要殺人！
第二日，雲舟繼續用白吟霜的身份去一品樓說書。
這古代沒有什麼多餘的娛樂活動，稍微新鮮的事物只要一兩天就會在百姓中間傳開，從第三日起，關於一品樓有一個女先生在講《射鵰英雄傳》的事情，就在洛陽城的坊間傳遍了，對於那個故事和說故事的女子，大家紛紛是一片讚譽。而且一些其他的說書先生特意跑去一品樓偷師，通常都是雲舟頭一天在一品樓說的段子，第二日便會在街頭巷尾傳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