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大皇子
可是那些拳腳還沒沾到仇萬劫的衣邊，人就全都被打飛了出去！
「誰敢打小爺的人？」秦二一聲暴喝，人群中站出一人。
「是我！」
雲舟循聲望去，但見那人一身素色的衣袍，二十來歲，眉眼長得十分端正，國字臉，相貌並不十分出眾，可那氣質是十足的貴氣逼人！他的身後立著四名侍衛，顯然剛剛出手的就是那四個人。
秦二一看來人，裡面傻了眼：「大……大皇子！」
陳小侯爺也趕忙上前見禮：「叩見殿下！」
大皇子並不予以理會，只凝視著秦二的眼睛問道：「秦二公子，我再問你一遍，這天下姓秦還是姓楊？」
秦二一時間慌了神：「姓……姓秦……啊不！姓楊！姓楊！」
大皇子的臉黑的像鍋底一樣！頭也不回的拂袖而去，只留下跪在地上的秦二和陳小侯爺。
而仇萬劫拉著雲舟給那個掌櫃的結了帳，拎著剛剛包好的首飾，轉身走出了那條街。
「師父，你是不是知道大皇子會來？」雲舟好奇的問道。
仇萬劫意味深長的說道：「一開始不知道，後來知道。」
「嗯？難不成是你引他來的？」
「聰明！」
雲舟又問：「那咱們現在去哪？」
仇萬劫道：「去密宅，東伯那裡，咱們在那兒休息一下，等到晚上我有些事情要辦，然後再來接你。」
「嗯，好。」
雲舟和仇萬劫在東伯那裡簡單的吃了些東西，隨後在房間裡睡了一小覺。
再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黑暗中，一個孱弱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在夜路中奔跑。時間不多了，她必須趕回去……快一點，再快一點！
氣息越來越微弱，夜空中瀰漫著清雅馥郁的荷香，冬夜的寒冷一點點侵蝕著她的身體。
不能，她還不能死！一定……一定要把解藥送到他的手裡！
又是一次重重的跌倒，她的手肘膝蓋已經不知磕破了多少次，她只知道，她已經快要感受不到疼痛了……
強行運功衝破了奇經八脈，眼下的她只不過靠一口氣在支撐著，還想……再見那個人最後一面！他應該會在那裡等著她吧！應該會的，每個月的這一天都是他與她相會的日子，三年了，他從沒有失約過！
他一定會在，她不介意他騙了自己，只要他今晚還在……
煙雨樓中。
白衣飄飄的仇萬劫邁入了煙雨樓的大門。
管事媽媽熱情的招呼過來：「呦！這位公子瞧著眼生啊，第一次來吧！要不要媽媽我給你介紹幾個姑娘啊？」
仇萬劫沒有說話，自懷中掏出一張一萬兩的銀票，遞到了媽媽手中。
「一個雅間，一罈酒！」
媽媽愣了愣，只當是個來喝悶酒的，也沒往心裡去，笑著應道：「好勒，你樓上雅間請，酒馬上送到。」
酒送到之後，仇萬劫拎著他走出了雅間，沒有人注意他的舉動，轉過了幾個迴廊，他再次邁入了那個房間！
聞著房內久違的荷香，他忽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真的……只是一個月沒來嗎？
她失蹤了，或者說，是他親手設計了她的『失蹤』！
他在賭，賭她會用自己的命去為他拿到解藥！
那麼今晚她會來嗎？明知道自己騙了她，她還會傻傻的賠上自己的性命嗎？
揚起酒罈，他大口大口的灌酒，可是濃烈的酒香卻無法壓下他心中的苦澀！
他不應該感到愧疚的！他救她，她卻騙了他，然後他開始利用她，一步步的讓她迷戀自己，愛上自己，以至於到最後的無可自拔，萬劫不復！對，沒錯，他一直都在騙她，他對她只有利用，沒有真情！
對，沒有真情！
猛然的又灌下幾口酒，他相信他沒有情，至少對清荷，他沒有！
那麼多的女人，他付出真情的只有一個，那麼清荷之於他又算什麼呢？如若真的沒有情，那麼為什麼他的心會痛呢？
今夜，她會來嗎？
現在他竟然有些不希望她來了，希望她遠走高飛，去過自己的人生！可是她不會，他知道，她一定不會！
那個聰慧機敏的她，那個傻傻癡戀他的清荷，一定會來！
房間中，多出了一個紊亂短促的氣息！
他放下酒罈，等待她的現身。
「是你……你來了？」那個細軟而微弱的聲音出現在了窗角。
他的心猛然收緊！
看到他的臉，她沒有感到一絲意外！
看到了她臉上的欣喜，和滿身的狼藉，他快步上前，一把接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能夠倒在他的懷裡，她，於願足矣。
「真好……能再見到你，真好！」
他看著懷裡的她，蒼白的臉色，嘴角掛著血絲，脆弱的彷彿要轉瞬即逝！只有那一雙眸光，依舊清亮，滿含深情的望著他，亦如往常那般！
他搭上她的脈搏，不由得呼吸一窒！奇經八脈全部震斷！無法想像，她是怎麼拖著這樣的一個身體，來到這裡的……
沾染著血污和泥濘的手想要撫上他的臉頰，看到她眼中的期盼，他不由自己的將臉頰貼到她的手上。
嘶……
人皮面具被一點點的撕開，面具後的真顏一點點的展現在她的眼前……
雖然早就知道是這樣，可是當看到那熟悉的輪廓一點點展現在眼前時，她的心，還是會痛，可是痛過之後，便覺得釋然，無論多麼深刻的痛，今晚都會結束，她終於可以解脫了……
她的手指撫過他的眉梢，他的側臉，三年了，她愛了這個男人三年，為了他，她已經賠上了所有！
顫抖的手自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瓶，她的笑格外甜美，儘管她的臉色枯黃，瘦弱的不成樣子，可是此刻的她卻帶著一種釋然的美麗，純淨的讓他幾乎不敢直視！
「給你……解藥，我終於，幫你拿到了……」她的眼神如嬰兒一般純淨，讓他更覺自慚形穢。
他沒有伸手去接，眼神中早已是一片茫然！
這一切都如他所願，解藥是他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有了解藥，他就可以不用再受楊九霄的鉗制，不用在為每月的毒發而痛苦，他可以將母妃從深宮中接出，可以血刃自己的仇敵，甚至奪得那個至高無上的寶座！
他應該欣喜若狂，應該舉杯高歌！應該……
可是，此刻的他竟然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王爺……不，霆鈞……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她依舊在笑，恬靜而釋然的笑，她一直夢想著，有一天可以叫他的名字，今天，她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
「清荷，你不怪我？我騙了你，我一直……都在利用你。」無悲無喜，此刻的他，心中只剩下苦澀，綿延不絕的苦澀。
「沒……沒辦法啊，清荷生來就是棋子，一直都在被人利用，可是清荷願意被你利用……霆鈞，我終於可以叫你的名字了……」
「清荷……」他緊緊的把她擁在懷裡，除了如此，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清荷將手中的瓷瓶舉起來，顫抖著說道：「快……
快把它吃了吧，我想感受到你的體溫，我不希望你的懷抱一直……都是冷的！」
接過那瓶解藥，把它倒入自己的口中，在仰頭的瞬間，眼角的一滴淚滑落，正滴到了她的眉間。
抬手拭向他的眼角，清荷笑著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落淚呢？原以為你這個人是沒有淚水的……」
他揚起了一絲苦笑：「解藥……太苦了。」
「不用擔心，他沒有發現，我用別的藥替換了，他不會發現解藥已經被盜，他只會以為我不堪折磨……私自逃走了。」
他點了點頭，明白她的意思。她這是在為他爭取更多的時間！
懷中的人兒漸漸沒有了氣息……
他竟然前所未有的慌亂，毫不猶豫的將真氣注入她的體內，可是那些真氣就像泥牛入海一般，完全沒有了蹤跡。
他不肯放棄，恍惚間，她再一次睜開了眼睛，骨瘦如柴的小手再次握住了他的大手，她的眼神已不再明亮。
「真好，你的手……是熱的了！我第一個觸碰到了你的體溫……讓這煙雨樓，給我陪葬吧，這裡，是屬於你我的地方……我想讓它，一直陪著我……」
他的目光如炬，顫抖著答道：「好……」
一道掌風揮落，房中的燭台跌落至床腳，墜地的床幔被火苗點燃，須臾之間，床幔上的火苗竄到了雕花大床之上，火光越來越大，清荷的嘴角，掛著甜蜜的笑。
竄動的火苗倒映在她的眼裡，是暖，是痛，她都已經感受不到了……
真好，霆鈞，我終於可以解脫了，這一生我都是受人擺佈的棋子，希望來世，我能擁有自由，也希望來世，我不要再遇到你！無論是劫，是緣，我和你再也不要遇見！
空氣中最後一絲荷香也被濃煙衝散……
竄動的火光將整個房間包圍，懷中的她逐漸冰冷，他癡癡的抱著她，跪坐在地上，心，愈見麻木。
「救火啊！走水啦！」房間之外，呼喊聲求救聲不絕於耳，他恍若未聞。
火勢蔓延的很快，但救火的人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