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眼淚就要掉下來
好累，為什麼還沒走到頭？
最後一絲氣力耗盡，她始終沒能走到盡頭，那個會有師父的盡頭。
身體頹然的倒了下去，她不想放棄，她不想死！可是，可是……
輕薄的身體在向前爬動了兩下之後，終於無法移動，就連她最後的意識也被黑暗吞沒。
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中她感覺有一雙微涼的手臂將她抱起，這個懷抱是那麼的熟悉，冰冷中卻透著溫暖。
師父，他終於來了。
當她再次清醒的時候，只覺得週身被濃濃的溫暖包裹著，溫熱的水汽讓她的視線一片朦朧，抬起眼，正對上師父一片擔憂的神色，那冷峻的臉上竟會顯出如此焦急的表情！
心頭沒來由的一暖，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師父！」
「你總算醒了！真是個傻子，明明已經耗盡氣力，為什麼還要強行運功，知不知道你現在激發了體內的血毒，如果為師再晚一刻找到你，你這條小命就保不住了！」清冷聲音中透著心疼，還有焦急，他似乎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是不是一開始就不應該讓她攪入這個局中，那樣的話，自己也不用這樣瞻前顧後，擔憂分神了！
現在這個局面他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雲舟這時才發現自己竟然泡在山洞的溫泉中，四周瀰漫著沁人的梅香，心智忽然為之清明。
「徒兒不怕！師父說過，無論如何都有辦法護我周全！徒兒相信師父！」靈動的大眼睛份外明亮，那裡面閃耀著信任，真誠，還有……執迷的愛戀！
仇萬劫的眉頭皺的更緊！清冷的眸光垂下，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已經將一切都計算的很好，幾乎所有人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唯獨這個小徒弟，自己是越來越算不準了！即是算不準她，也是算不準自己！按這個趨勢下去，事情還不定會發展成什麼樣！
忽然有一股衝動湧上心頭，讓他想要放棄佈局已久的計劃。不如現在及時停止，讓她抽身出來，然後自己再想辦法重新佈局！
「小舟，你有沒有想過離開煙雨樓？我讓你離開好不好？」
清冷的聲音讓人捉摸不定，只是隱隱的透著某種焦慮。
「離開？去哪裡？」雲舟不解，為什麼師父會忽然這麼問？這種表情她似乎曾經見到過，彷彿很後悔很糾結，他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讓他很為難嗎？
「去哪裡都好！為師給你一筆錢，讓你遠走他鄉，隱姓埋名，過平凡人的日子！總好過現在這樣，一條小命朝不保夕！」
「師父！」雲舟抬手，想要去握師父的手，可是她卻注意到自己正泡在溫泉中，只穿了小衣而已！
慌張的將手縮了回去，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仇萬劫的面色也有幾分尷尬，只見他將目光移開，頓了頓，然後說道：「當時為了你檢查你的傷口，還有這裡沒有換洗的衣物，要入溫泉中療傷，只能將你的外衣脫掉。」
他這樣一說，雲舟倒有幾分釋然了，反正現在自己又不是一絲不掛，而且……總之是師父，所以，她相信他！
雲舟道：「徒兒知道！可是師父，你剛剛說的話什麼意思？你想讓我離開，可是我還要幫你監視廉王，還有我身上的毒也沒有解，另外你說過……」
「那些都不用你了！你身上的毒我幫你解！然後你走，走的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回來！」仇萬劫不復以往的清冷，他第一次當著雲舟的面怒吼！真的是怒吼！
雲舟愣在了當場，這一切都太突然了！為什麼？
仇萬劫似乎也開始後悔剛才的失控，氣憤之下背轉過身去！不再看雲舟！
過了許久，雲舟才明白過來，喃喃的問道：「師父……你不要徒兒了，是嗎？」
仇萬劫的拳頭緊握著，那銀鈴似的聲音每一句都敲擊著他的心坎，動搖著他的決心！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帶給自己的影響已經太過強烈了，這樣下去他只會越來越危險！無論如何，是留她不得了！
要麼，現在就殺了她！要麼，放她走，永遠都不要再見！
前者，他已經無法做到；後者，又讓他心如刀絞！
仇萬劫啊，仇萬劫，你怎麼會把自己弄到這麼進退兩難的地步？難道真是天要亡你，所以才故意派了她來？難道真的要讓那個毒咒應驗？
「師父？你真的不要我了？」銀鈴般淒然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心幾乎痛到麻木。
咬著牙，將那句會讓她心碎的話說出口：「是！我不要你了！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明智的話你最好遠走他鄉，否則，休要怪我下殺手！絕冥宮的手段你應該是知道的！」
一種窒息的感覺突然將雲舟包圍，為什麼？剛剛還好好的，為什麼會這樣？師父不要她了？現在師父是她唯一的支柱，是她全部的依靠，是她的所有……更重要的是，她早已經把心交到他的手上了……現在他不要她了，該怎麼辦？
「師父！為什麼？如果是徒兒哪做的不好你告訴我，你懲罰我！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小舟現在……只有你了。如果你要拋下我，那麼當初你就不要認下我做徒弟！師父……」
雲舟看到仇萬劫的背影忽然僵住了，她就知道，就知道師父的心裡還是在乎她的！
「從今往後，不要再叫我師父！從始至終我只是利用你而已！」冰冷的話用極重的口吻說出，尾音是顫抖的，卻又是殘忍的。
雲舟看著仇萬劫邁開了步子，向前方走去！他要離開了？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幾句話就要和她斷絕師徒關係？不！不可以！
她再也顧不得許多，逕直的從溫泉中起身，顧不得此刻自己衣衫不整的摸樣，她只知道她最重要的師父要離她而去了！
肩膀上的傷依舊疼痛難忍，由於動作太大，元氣又還沒恢復，腳下一個不穩，雲舟的身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右肩著地，一時間痛的天旋地轉！
仇萬劫的腳步停住了，身體彷彿定在了那裡一般，無法回頭，也無法前進。他知道她摔倒了，他知道她又碰到了傷口，他知道她痛的快要死了，無論是身上還是心上……
一隻白嫩的小手抱住了他的腿，那隻小手在顫抖，在膽怯，她害怕，害怕他會踢開她。無法想像她是怎麼一步一步拖著重傷的身體爬過來的，右肩無法動彈，沒爬動一下都會疼痛難忍吧。
他的雙手開始顫抖，理智和情感在做著最後的博弈，如果為她好，那就推開她！可是，可是……
「師父，別……不要我……」
此刻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單薄而瘦小的身體在顫抖著，是因為疼痛，還是心痛？
「師父……」
腦海中最後一根理智的弦崩斷！洶湧澎湃的情感如巨浪一般襲來，將他整個人整顆心徹底的淹沒！
不顧一切的將她抱起，狠狠的，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啊！！！」仇萬劫怒吼著！彷彿要將擠壓已久的情感和苦楚全都發洩出來！
幽幽的山谷中不停的迴盪著他的叫喊，每一聲都痛徹心扉……
雲舟含淚，彷彿身上所有的痛楚都消失了，他的師父回來了，他不會不要她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師父捨不得我，不會不要我！我就知道！」洶湧的眼淚澎湃而下，是痛極的眼淚，也是喜極而泣的眼淚！
「師父……」哽咽著的尾音被他吞入了口中！肆虐的吻像是懲罰，也像是發洩！
雲舟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師父在吻她！居然在吻她？
他近乎瘋狂的吞噬著她的一切，她的甜美，她的苦澀，她的笑，她的淚……他要將它們統統佔有！這一切都是屬於他的！如果注定要毀滅，那就一起毀滅好了！
哪怕是天要亡我，也隨它而去！
雲舟緩緩的閉起了眼睛，由開始的驚愕無措，到慢慢的輾轉承受，甚至學著一點點的回應他，她早就已經迷失了，沉淪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那麼就算天塌地陷也無妨了……
光潔而柔美的背脊曝露在空氣中，雲舟感覺到，他微涼的手掌開始在上面遊走，每到一處，都能讓她莫名的戰慄，像是冰，又像是火……
她漸漸的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變化，那種不由自主的感覺正在席捲她的全身，快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啊！」不小心牽動傷口的雲舟痛的叫出聲來。
仇萬劫猛然驚醒！
他在做什麼？她還只是一個孩子，而且還身受重傷！他怎麼可以？
驚慌中想要後退，卻被雲舟用一隻手緊緊抱住：「師父！你不會不要我了，對不對？」感激而又充滿期待的聲音在他的耳際呵出，帶著少女獨有的馨香，讓他剛剛尋回的理智險些再度崩塌！
終於還是沒有後退，只是抱她不再抱的那麼用力，自己剛剛真是該死！竟然忘記了她的身上還有傷口。
「對，我……不會不要你！只是希望你將來不要後悔！我真的只是利用你而已，如果這樣你還願意留在我身邊，那麼我……」
雲舟忙不迭的點頭，好像生怕他會反悔一樣：「我願意！我願意！師父你大可以繼續利用我，只是別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