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風頭無二
但如果你不是，那就只能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了！
二樓的各個雅間中，早就坐滿了人。平日裡難得一見的皇親貴胄，顯赫望族們，此時也全都過來湊這個熱鬧，有些朝中重臣不願意讓人識破自己的身份，就可以的保持低調，專挑一些不顯眼的地方落座。
廉王的鳳目淡淡的掃過，唇邊浮上一抹譏諷的笑意。這種低調僅僅是表面的功夫而已，真正會到這種地方來的全都是喜功好名，附庸風雅之輩，又有哪個是真正懂得『韜晦』二字的！
雲舟在人群中來來往往，如魚兒一般穿梭來去，一會兒忙著給客人上菜，一會兒忙著幫客人倒酒，這煙雨樓中盛況空前，倒是著實苦了他們這些龜奴小廝，一天到晚都忙得團團轉，連個歇腳的時間都沒有。
今天的比賽只是第一輪，要選出十六名勝出的姑娘，參加明天第二輪的比賽，然後最終選出三位姑娘參加後天的決賽，最後勝出的哪一位就是本屆的花魁了！
現下在台上獻舞的正是小鶯，她在顧盼回眸的瞬間將眼神掃過雲舟，雲舟投遞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示意她跳得很好。果然小鶯的臉上隨即便浮現出了更加自信的笑容。
雲舟知道小鶯很看重這次的花魁大賽，真心的替她加油，希望她能夠取得好成績。也希望她能夠被那個慧眼識珠的良人公子看中，然後替小鶯贖身，那就最好的結果了！其實這也是小鶯看重這次的比賽的真正原因。
樓上的廉王正凝眸看著台下的歌舞，這個小丫頭似乎有些面熟，好像是上次送出七星奪目珠的那個小丫頭。多日不曾留意，現如今已經出落的更加水靈了，舉止和舞技也成熟了不少。
廉王的嘴角含著微微的笑意，正要低頭喝茶，忽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皇叔好興致，好做派！侄兒進來的第一眼就看到皇叔了！」同樣輕狂的語調，與廉王有幾分相似，但是聽起來要稚嫩了許多。
廉王抬眼，但見眼前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身著白色錦袍，頭束一根白玉髮簪，手中一柄折扇在胸前輕搖，說不出的飄逸，道不明的風流！
少年的身後跟著一個黑衣隨從，光憑這個隨從身形氣息就可以判斷出此人是個絕頂高手。
「原來是太子殿下駕臨，真是讓人好生意外啊！」廉王輕笑著，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少年坐下。
少年輕笑著坐下，將手中的折扇收起：「皇叔真是懂得享受啊，此等的熱鬧怎麼也不叫上侄兒一同前來呢？」
廉王道：「太子身負江山社稷，小王怎好讓太子來著煙花之地，怕是皇兄知道了也要怪罪！」
「無妨！」少年的眼神掃過煙雨樓的各個角落，隨即又回到了廉王的身上，悠然開口道：「這煙雨樓中集合了我天朝的『半壁江山』，侄兒自當前來一看究竟，也算『與民同樂，與官同樂』是不是？」
廉王挑眉，多了幾分輕狂不羈之色：「太子何出此言？」
「想我天朝的文武大臣，此刻十有**都聚集於此，還有我那些叫得上名字的叔伯子侄們，他們可全都是皇親國戚，此刻不是一樣歡聚於此。這些人都是我天朝的『棟樑』啊！這麼多『棟樑』都立在這煙花之地，可不是集合了我天朝的『半壁江山』嘛？」少年的眼中透過一抹痛惜之色，隨即含笑看著廉王。
「太子說笑了。聲色犬馬，人之所欲也，何況是這些達官顯貴們。走出這煙雨樓他們依舊是『國之棟樑』，依舊為我楊家的天下馬首是瞻。至於其他的，太子殿下大可不必計較，須知『水至清則無魚』啊！」廉王盯著台下的歌舞，可是太子的臉色表情卻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少年道：「皇叔說的極是！若論權謀之道和馭人之術，侄兒今後還要多像皇叔討教，還望皇叔不吝賜教！」
「哈哈哈！小王不過一閒散之人，哪裡敢教太子些什麼？太子自有皇上教導，太傅輔佐，小王胸無點墨，還是醉臥花叢的好！」
少年垂眸，凝視著手中的折扇，若有似無的說道：「皇叔平日行事輕狂且張揚，輕狂到世人都以為您是真的輕狂，殊不知皇叔這輕狂的鋒芒之下，藏的卻是『韜晦』！皇叔的胸中或許沒有『點墨』，但是卻有著丘壑萬千！敢問皇叔，侄兒說的可對？」
「呵呵，太子殿下高抬小王了，其實不論是『點墨』還是『丘壑』，為的不過是對陛下盡忠而已！」廉王的鳳目含笑，一派輕狂不羈之色。
少年見他如此，便不再多說，轉而注視台下的歌舞。
此時小鶯一曲舞罷，正在向各方行李道謝。
廉王微笑，輕輕的道了一聲：「賞！」
身後的白衣侍女隨即將一隻翡翠玉鐲傳了下去，最終交到了小鶯的手上。
小鶯抬眸，向著廉王的方向行了一禮！
隨即便有龜奴唱和道：「廉王為小鶯姑娘投一千片金葉子！」
台下的眾人隨即一片驚歎，一千片金葉子，這可是今晚最大的手筆了！小鶯的名次一下子躍居首位，一時之間風頭無二！
「皇叔好大的手筆！怕是連襄王他老人家也要敗給您了呢。」少年別有深意的說著，目光凝視在剛剛下台的小鶯身上。
此時的小鶯正蓮步輕易，朝廉王雅間的方向走來。
白衣少年在侍從的耳邊輕輕的交待了幾句，隨從點頭離開，不一會兒便有龜奴唱出：「楊公子為小鶯姑娘投五千片金葉子！」
在場的眾人一片嘩然！驚愕不已！竟然，竟然有人敢和廉王叫板，出手如此闊氣？
廉王隨即輕笑道：「太子殿下好手筆！小王敬佩！」
此時的小鶯已行至廉王近前：「小鶯謝王爺賞賜！謝楊公子賞賜！」這位楊公子看起來面生的很，應該是第一次來吧？剛才在拐角處有個龜奴告訴她這就是楊公子，否則她還不知道呢。
少年道：「果真是位清秀佳人，近看更覺得靈氣逼人，難怪能讓皇叔另眼相看呢！」
廉王含笑不語。
少年從袖中取出了一串項鏈，霎時間七彩的光華萬丈，映射著整個煙雨樓的大廳，流光溢彩，奪目生輝。
「今日沒帶別的，這個就賞了你吧。」少年說著將項鏈放到了小鶯的手上。隨即對著廉王一拱手：「侄兒今日還有事，暫且告退。」
廉王道：「既然有事，小王就不強留了。」
少年帶著那麼隨從離開，並沒有回身再看小鶯的表情。他以為小鶯一定會被項鏈上的寶珠所折服，此刻一定目瞪口呆的驚歎著項鏈的美麗奪目。
可是如果他回頭，看到小鶯的表情，那麼他一定會為自己剛才的所想感到後悔！
少年行至門口的時候，忽然一個小小的身體跌入他的懷中，乍一看，不由得驚歎！
那張笑臉如同三月的桃花一般，清新醉人，而她的眼底還有一顆晶瑩閃爍的淚痣！
少年還沒有反應過來，雲舟先一步從他的懷裡掙脫：「客官！不好意思，小的剛才一時腳滑，沒站穩，多謝相救！」銀鈴般的聲音落地，悅耳動聽。
「你是……」少年詢問。
雲舟爽利的答道：「小的是這煙雨樓的龜公，名叫小舟！」銀鈴般的聲音再次響起，深深的落入了少年的心裡！
少年含笑，緩步踱出，走了幾步，又回頭凝望：「煙雨樓……小舟……小舟……」少年一邊走，一邊輕聲的呢喃，嘴角的笑意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
「這裡再添一壺女兒紅！」
「來了！客官稍等！」雲舟端著一壺酒行至客人桌前，正看到小鶯自樓上雅間下來，小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模樣有幾分怪異。
雲舟走了過去：「小鶯，你在看什麼？」
小鶯將手中的項鏈垂至雲舟眼前：「你看，又是一顆七星奪目珠誒！」
「是哦，和廉王上次送你的一模一樣，不過這個是項鏈，那個是朱釵！」
七星奪目珠靜靜的綻放出刺眼的光芒，像是炫耀，也像是譏諷……
杯中的茶已經淡了，廉王將茶杯遞到白衣侍女的手中。
侍女接過，道：「奴婢這就去換新的來。」
廉王不語，看似在欣賞樓下的歌舞，實際上他的思緒早已經飄出，今天是十五，月亮應該很圓吧？歌舞雖然還在繼續，但是他卻沒有了興致。
一股淡淡的荷香襲來，清新醉人。
「王爺累了？」清荷放下手中剛泡好的茶，立在廉王的身後。
廉王拉過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額頭，聲音沙啞道：「是有些乏了。走，去你房裡歇歇。」廉王隨即起身，往清荷的房間行去。
躺在軟榻之上，將頭枕在清荷的腿上。白嫩的柔胰在他的頭上輕輕揉動，緊蹙的眉頭漸漸鬆開……
「還是你的手最巧，每次頭痛只要你一按就會舒服很多。」廉王鳳目微閉，臉上掛著輕鬆的笑意。
清荷含笑，用她那極其細軟的聲音說道：「王爺喜歡就好，只要能幫王爺分憂，清荷就心滿意足了！」
廉王笑著，輕輕用手覆上了清荷的手背。
一股暖意在清荷的心中瀰漫開來，她的心在不知不覺中早已融化。
「王爺今晚要留在這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