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清醒
「魯太醫，她現在怎麼樣了？」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雙眸緊閉，沒有一絲生氣的書兒，我頓時覺得心如刀絞。一切都是因為我，要不是我，當初她也不會孤身一人跑回翠竹林以致引來殺身之禍，弄得神智不清。現在才剛來清泉宮沒多久，不過坐下喝了些湯而已，就中了毒，我該怎麼跟李奉交待啊，剛把書兒送到我手中不到兩個時辰就出了這樣的事。
魯太醫神情凝重，把完脈，伸手捋了捋鬍子，看著我道：「啟稟娘娘，這種毒下官還從來沒有見過，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解，下官會先下貼藥克制住這位姑娘體內的劇毒，其他的得等下官跟另外幾位太醫商議一下才能做決定。」
「那就有勞魯太醫了。」我感謝著，喚來了秀秀將魯太醫送出去，順便過去取藥煎藥。
我心事重重的坐到了床邊，看著書兒，心頭像是壓了千斤重的石頭，喘不過氣來，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臉，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就好像躺在這兒的已經不是一個活人了一樣。我馬上跑到了櫃子旁，又從裡面抱出了兩床被子蓋在書兒的身上，可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李將軍？您怎麼來了？」風舞在外面說：「哎，李將軍，您不能進去，那是娘娘的寢宮，李將軍，你不能進去，李將軍……」然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是李奉來了？我急忙迎出去，才到門口，就看到李奉陰沉著臉，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李奉？你怎麼來了？」我有點膽怯地看著他。
他冷冷的瞟了我一眼，走到了床邊，專注的看著書兒，眼中滿是疼惜。隨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掀開被子一把抱起了書兒就往外走。
我擔心的追了上去攔住了他：「你想要帶她去哪兒？快把她放回去，她現在的身體很虛弱，你不要隨便移動她。」
他停了下來，轉頭看看我：「把她留下？」他搖搖頭：「不可能，我不可能讓她就這麼死在這兒的。」
「她不會死的。」我堅定地看著她：「我保證我不會讓她死的。」
「你？」他輕笑了一聲：「你連自己都沒有辦法保護，怎麼保她不死？她已經為你死過一次了，現在應該要為自己好好活下去了。」
我頓時啞口無言，理屈詞窮地低下了頭,確實我自己都已經使自身難保了，又憑什麼保護書兒呢？剛剛的下毒事件，擺明了目標是我，偏偏又讓書兒做了我的替死鬼。
「那我來作保呢？」冽的聲音冷不丁的插了進來，等我們看過去的時候，他已經進來了。
李奉沉默了，低頭看著書兒半晌沒有說話。
冽看看我，又看看李奉，語重心長道：「奉，你就安心地把書兒留在這兒，宮裡有太醫，各種名貴的藥材也一應俱全，而且我已經派人去找申神醫了，你完全可以放心。」
李奉遲疑了一會兒，轉身重新將書兒放回到了床上，然後走到我面前：「幫我好好照顧她。」
我點點頭，他則很快就離開了。
房間裡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周圍的氣氛陷入異常的尷尬中。
「你……我……」我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原本以為他會很擔心我，結果他卻直接轉身往外走，平淡的聲音中聽不出一點感情：「你跟我出來。」
大殿裡，一屋子的奴才都戰戰兢兢的跪在了那兒，看著已經坐下悠閒的喝著茶的冽。我呆呆得站著不知道該怎麼辦。
冽放下茶杯，不解的看了我一眼：「怎麼啦？快坐下啊。」
「哦。」我應了一聲，乖乖的坐下了。
「說吧，是誰搞得鬼？」冽慢條斯理的看著下面跪著的人，話語中表現出的犀利讓所有的人都不禁渾身發顫。
一直呆在一旁的李公公額頭竟冒出了細細的冷汗，彎腰小聲叫道：「皇上，奴才……」
冽猛地轉身瞪了他一眼，狠狠道：「你給我閉嘴。」
李公公無奈，畏畏縮縮的往後退了退，這下，連很少見過冽發火的我也覺察到了，他真的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的生氣。
「快說，是誰在湯裡面下的毒？」列冷冷的向下掃視了一眼。
跪在下面的宮女太監們相互看了看都不敢作聲。
「那湯是誰取來的？」冽又問。
風舞的身子微微一顫，臉色刷的就變白了，抖抖索索的低頭道：「啟、啟稟皇上，是、是奴婢。」
「來人。」冽略有深意看了她一眼：「給我拉下去亂棍打死。」
不僅是風舞，所有人都嚇呆了。
兩個侍衛很快就走了進來，要把風舞拉出去。
「等等。」我馬上站起來阻止了他們，然後看著冽道：「我不相信風舞會下毒害我，你應該先查清楚再說的。」
冽眼睛一瞇，看著我：「你認為我沒仔細查清楚嗎？」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才說道：「我、我相信風舞不會做這樣的事。」
話音剛落，風舞就猛地抬頭看著我，痛哭流涕：「娘娘，是奴婢對不起娘娘，娘娘如此信任奴婢，奴婢卻做出這樣的事情，奴婢、奴婢真的是迫不得已的啊，請娘娘不用再為奴婢求情了，奴婢是罪有應得啊，實在沒臉再活下去了。」
我呆呆得站著說不出話來，冽一聲令下：「拉出去。」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外面已經響起了打擊聲，風舞的慘叫聲讓我感覺心都揪起來了。
我慌忙抓住冽的胳膊，哀求道：「快，快放了她吧，風舞她一定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一定是有人脅迫她的，問清幕後主使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冽複雜的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不一會兒，兩個侍衛就走了進來：「皇上，那個宮女已經死了。」風舞還是死了。
我無力的癱坐在了椅子上，緩緩地說道：「你知道誰是幕後主使者了？」
他沒有說話，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我抽回了我的手，疲憊的轉身回寢宮。身後傳來了他異常無奈的聲音：「清清，我也有我的苦衷。你只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我停住了，身後的腳步聲又漸漸遠去了，我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半夜的時候，書兒的情況突然惡化，大口大口的向外吐著黑血。連夜找了太醫過來，卻依然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解決。
看著一盆盆的黑血被宮女們端出去，我更加擔憂了，真怕她就這樣一睡不醒了。
快到黎明的時候，書兒的情況總算是穩定了下來，我忙了一整晚，在這個時候也累得睡了過去。
突然，感覺到一隻柔軟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我不禁嚇了一跳，抬頭看了過去，書兒正微笑著看著我。
我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書兒，你總算醒了，太好了，我還以為……」
書兒的手漫漫的擦去了我臉上的淚水：「小姐放心好了，書兒再也不會離開小姐了，書兒要一直留在小姐身邊照顧小姐。」
我使勁的點點頭，卻又馬上怔住了，呆呆的看著她問：「書兒，你知道我是誰嗎？」
書兒笑了，眼波清澈：「書兒當然知道小姐是誰，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好不容易才找到小姐，小姐不會不要書兒吧？」
「不會，不會。」我拚命搖頭：「怎麼會不要呢？」忍不住感謝上蒼，終於讓書兒恢復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