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千軍莫入
烏蘭海心國鴻鈞皇帝申屠青山，頭戴金鷹冠，一身明黃袍，上繡紅藍黑白四色鷹揚伏波圖。手執一把鵝毛羽扇，此時正一臉肅然地端坐在由八匹馬拉的豪華御車上。身旁坐著的是一身純海藍廣袖羅裙，頭戴雀羽金箍的鴻鈞仁威賢德皇后米雲碧。御車前面是一千鐵甲軍開路，後面跟五百弓箭手，然後是手拿各種旗旛和樂器的五百儀仗隊。御車被一千長戟禁衛軍簇擁當中，押後的是兩千刀斧營。九面黃底黑鷹大旗在御車的周圍被風吹得獵獵翻飛。整支隊伍旌旗招展、刀槍兵器在陽光下寒光閃閃，浩浩蕩蕩向海心國國都昌平城而來。
這次他從烏蘭國乘船來到海心國就和剛從須彌國返回的米雲碧會合，來了一次歷時三個月的盛大出巡，現在出巡歸來，還有半天的時間就可以回到國都了。
雖然兩國是同一個皇帝，但兩國地域文化差異太大，申屠青山無法短期內合併兩國。只是將年號合併了使用，其餘的各種習俗還是各有各的。以前兩國幾乎沒有通商，現在他專門開設了往返於兩國之間的通商航道，令到兩邊的人民來往增加，物資流通也增加，形成一片繁榮的景象。
「皇上，已經快回到皇宮了，終於也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米雲碧對申屠青山說道。
「皇后可能不知，朕無法休息得了，因為據密報，龍角島的赫連光最近在蠢蠢欲動，意圖吞併附近的「大申」、「大豐」、「大敬」三個海心的附屬小國。朕回去後要馬上召群臣商議，這次索性把他給滅了。」申屠青山嚴肅說道。
「皇上兩年前就該把他給滅了，讓他們活多兩年太便宜他們了。臣妾雖然不懂軍事，但這次是非常贊成皇上的決定。」米雲碧說道。
「兩年前不是朕不想滅了他，而是那時海心國戰亂剛結束，百廢待興，不適合出兵征討。再何況龍角島乃是海中險地，人稱「海上墳墓」，那兒滔天，漩渦密佈，與世隔絕，沒有一定的準備，即便是百萬雄師也難動他分毫。據朕所知，赫連光能夠順利佔領龍角島也是靠南宮石偷出了國庫珍藏的唯一一本《龍角天水錄》。這本奇書是五百年前的奇人所著，收錄了龍角島周圍的海圖和天氣變化規律。沒有這本書想攻打龍角島真是異想天開。」申屠青山說道。
「那麼皇上現在打算攻打龍角島難道是已經得到了這本書不成？」米雲碧好奇問道。
「書就只有一本，在赫連光手上，我們連龍角島都進不去怎麼能拿得到呢？」申屠青山說道。
「那麼皇上還建議滅了他？」
申屠青山微微一笑道：「有人教過朕，書是死的，人是活的。這世界上，未必沒有人心中就有這幅海圖。」
米雲碧看著申屠青山流露一絲甜蜜的微笑，心中也猜到他所說的這個人是誰了。「如果臣妾沒有猜錯的話，說這句話的人就是凌霜姐姐吧！」
申屠青山歎了一口氣才說道：「如果有霜在，攻打龍角島根本就如踏上湖中的沙洲一樣簡單。可惜——哎！」想起當初葉凌霜足踏虎鯨小山背上，長裙飄動如海上女神般遨遊浪峰的颯爽英姿，談笑間指揮虎鯨兵不血刃就滅了南宮石的水師的情景。他那迷人的鳳眼不禁瞇成了一線，眼神中的神往止不住流露了出來。
正在申屠青山入神之時。前面的隊伍忽然停了下來，後面的儀仗隊和禁衛軍一時剎不住車，撞在了一起，亂作了一團。
「前面究竟怎麼回事？快去看看。」申屠青山下令。他一向治軍嚴厲，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自己亂起來的事情，他不禁大感奇怪。
不一會兒，禁軍首領禾鑒驚慌失措地跑了回來稟報道：「微臣稟報皇上，前面是昌平谷谷口，谷口路中央有個白衣蒙面女子盤膝坐在那兒彈琴。鐵甲軍想要上前驅趕，但只要一靠近這女子十丈範圍內就似乎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一樣，根本沖都衝不進去，而且凡是靠近的人心臟都像是被重錘敲擊一樣的難受，氣血翻湧。微臣覺得這個女子有古怪，來者不善，就讓鐵甲軍先退後，弓箭手上前，如果她再不退就萬箭齊發。」
「什麼？堂堂所向披靡的御前鐵甲軍竟然連個女子都對付不了？還得用弓箭手？」米雲碧有點不大相信禾鑒的話。
「慢著！那個女子是什麼樣子的，她彈的琴是什麼琴？」申屠青山一下子從車上站了起來，一把揪住禾鑒的胸口緊張地說道。
禾鑒被申屠青山一把揪住胸口，一時驚慌失措起來。「快說！」申屠青山又催促道。
「稟——稟——告稟告皇上，那個女子一身白紗長裙，連頭髮也用白絲帶紮著，白紗巾蒙面看不清面目，隱約見她眉心好像有個紅色的印記，她彈的琴是一把黑色的古箏。」
禾鑒話音剛落，黃影一閃，已經失去了申屠青山的身影。
「難道是凌霜姐姐？」米雲碧自言自語道。身形一展也施展輕功去看個究竟。只剩下一頭霧水的禾鑒站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趕緊帶著一群禁衛軍去護駕。
此時，正在最前面的五百弓箭手已經是彎弓搭箭向著那個白衣女子了。弓箭營統領，禾鑒的弟弟禾明正在大聲吆喝著。「前面那個女子再不讓開，萬箭穿心。」
可是那個女子就像沒有聽見一樣，自顧自在彈著古箏。禾明連叫幾次，見女子沒有反應也光火了。「弓箭手，放箭。他舉高手向下一揮。霎時間萬箭齊發射向那白衣女子。密密麻麻的箭飛蝗般射出，眼看一個如花女子頃刻間就被亂箭射死了。
「住手——！」突然一聲如驚雷似的大喝從眾人頭頂上傳來。這是皇帝申屠青山的聲音啊！那些弓箭手一聽趕忙都收住了箭。
「霜——」一聲悲鳴似的叫聲瞬間而至，黃影一閃一個人已經從眾人頭頂上掠過，站在了地上。
申屠青山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禾明下令放箭，趕忙出聲阻止，但已經晚了，第一波的箭已經全部射了出去。只驚得他眼前一黑差點暈倒，卻又不敢睜開眼睛看葉凌霜渾身插滿箭，血流滿地的慘狀。
「啊！」這一聲不是來自葉凌霜的慘呼，而是來自申屠青山身後兵將的齊聲驚呼。閉著眼睛悲痛欲絕的申屠青山卻發現葉凌霜的琴聲依然在飄蕩著，他趕緊睜開了雙眼。
只見數十丈開外的黃土地上，一個女子盤膝坐於路中央，春蔥般的十指撩撥這琴弦，正在彈著放在她雙膝上的古箏。一身雪白的紗裙鋪散在地上，烏黑的長髮用白絲帶紮在了頭頂，兩條長長的絲帶尾在風中舞動著。她用白色的紗巾蒙著晶瑩如玉的臉頰，只露出了眼睛以上的容顏，那個殷紅的梨花印記在她的眉心上顯得分外刺眼。在她身前十丈的地上是弧形堆放著一堆跌落的箭。
剛才申屠青山一緊張竟然忘記了葉凌霜是什麼人了，她的武功，這些箭又怎麼可能傷到她。
「霜——，我好想你。」申屠青山只覺得心中一股囤積多年的酸楚像噴泉一樣湧了上來，說話都梗嚥了，忍不住衝向葉凌霜。
「申屠青山，你給我站住！」琴聲頓止，一個冰冷如地獄飄出來的聲音從葉凌霜的口中傳出。
這聲音實在是冷得讓人不寒而慄。申屠青山不禁打了個冷戰，腳步不由自就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