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押赴刑場
申屠瑞雪還是忍不住去天牢,看看雙兒,但看到的卻是她的觸目驚心的慘狀。
雙兒痛苦地咳嗽了幾下,伸出血淋淋的手掌想要擦去嘴角吐出的血絲,但由於刑傷過重,鐐銬也份量不輕,手伸到一半就已經無力再進行下去了。
申屠瑞雪一眼望見,她原本如春蔥般的手指上已經沒有了指甲,指尖血肉模糊,是被生生拔下的。再看看她同樣血淋淋的雙腳,情況也是一樣,上面的趾甲也是被生生拔去了。她不禁有點反胃的感覺,差點想嘔吐出來。幸好她忍住了,不敢再看她的手腳,連忙用衣袖幫雙兒把嘴角的血絲擦掉。
「多謝公主了!」雙兒喘著氣淡然地說道。
「不用謝!」她似乎從來沒試過和雙兒說話說得如此客氣,這過分的客氣反而顯得兩人越來越陌生。
半響,雙兒再次努力提了一下神。「聽說,他們明天要對我施以凌遲極刑,這是真的嗎?」雙兒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非常鎮定是一點驚恐都沒有,對於這凌遲極刑,不知她是真的不怕,還是不知道它的血腥殘酷。
申屠瑞雪沒有說話,只是痛苦地點了點頭。
「公主,請告訴奴婢,你真的相信那些都是我做的嗎?」
「這——!這個——!我想不信,但——。」申屠瑞雪不知如何回答。
雙兒馬上打斷了她的話。「奴婢也不為難公主了,你心裡是不信任奴婢。奴婢很想把公主當成朋友,但朋友最基本的就是信任,但這點公主你沒有。」雙兒淒然笑著,那笑容蘊含著酸楚、痛苦、怨恨!「所以我們永遠都成不了朋友。」雙兒繼續說道。
申屠瑞雪無言以對,但心中卻是覺得很奇怪,現在的雙兒和以前見到的雙兒都完全不同。不單止說話毫無傻里傻氣,還相當睿智沉穩,氣定神閒。
「如果公主要救奴婢,公主有這個能力嗎?」雙兒的臉上浮現出奇怪的笑意。
申屠瑞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還是不知如何去回答雙兒提出的問題。
雙兒又苦笑了一下。「奴婢明白公主,公主卻不明白奴婢啊!」
「雙兒,你老實告訴我,你真的沒有做這些事?」申屠瑞雪突然問道。
「如果雙兒說,絕對沒有做過,公主您相信嗎?」雙兒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是來了個反問。
「我——!」這一問,申屠瑞雪又陷入了無言以對之中。心裡非常混亂,即便雙兒真是無辜,但所有證據都指向她,根本無力翻案。
「奴婢多謝公主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說著竟然想掙扎著起來跪拜。申屠瑞雪忙按住她,手觸到了雙兒傷痕纍纍的身體,她不禁痛得輕輕呻吟出聲。
過了一會兒,雙兒喘過氣來,繼續說道:「公主,有句話,雙兒現在不得不說了。由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我的主人,我的公主,雙兒與申屠瑞雪後會無期!公主請回吧!」說完,雙兒掙扎著挪動身子,手腳上的鐵鏈發出「嘩嘩」的聲音。她把頭轉向了另一面,閉上眼睛,再也不看申屠瑞雪一眼。嘴巴卻在反覆唸唸有詞:「日出西院盡,斜陽照東牆。朱雀折雲羽,碧目凝淚光。」
兩行清淚從雙兒緊閉的雙眼眼角滾滾而下。
申屠瑞雪最終還是走了,她帶著沉重的心情走了。她知道她其實可以用自己的權力去救雙兒的,但她實在無法憑著雙兒幾句話就推翻所有的證據,申屠明浩的那番話也是縈繞耳邊,她是未來海心國的女皇,祖先留下的千年基業要靠她維繫。她蹣跚地走回天水宮,嘴裡也不停地念著雙兒那句話「日出西院盡,斜陽照東牆。朱雀折雲羽,碧目凝淚光。」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第二天一早,由昌平城中,從皇宮通往城中心祭台的道路兩邊卻是人山人海,人人都想來看看凌遲處決這個據聞艷絕塵寰的須彌大陸蘭朝的奸細雙兒。
在一大隊兵馬的開路之下,一輛馬車從皇宮駛了出來。馬車上固定著一條木樁,一個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被鎖在上面。
她被鐵鏈縱橫交錯地緊緊纏繞著全身,固定在木樁之上,她那張晶瑩如玉、美艷無比的臉在滿頭青絲披散的襯托之下,顯得尤為突出。她美麗的大眼睛彷如蕩漾著一池清水,頭微微仰起望著遠處天邊的浮雲,嘴角還有一絲淡然的微笑。那表情雖然帶有點憂傷,但卻並不顯得憔悴,反而是一種冷然的鎮定。
她就是雙兒,她一早就被人幫她穿上了一套白色的衣裙,這是申屠瑞雪特別交代過的。這樣就沒有人能看見她白色衣裙之下那慘不忍睹的身體。
她一直沒有反抗,或許知道反抗是徒勞,或許也無力去反抗。任由人把她用鐵鏈鎖到了馬車的木樁上,一路在萬人矚目下穿過昌平城的街道,押往祭台。不久之前她也是在萬人矚目下出現,但此時卻是時過境遷,等待她的將是殘酷的命運。
街道兩邊的人們看著雖然被鐵鏈鎖在木樁上的雙兒,心中都有一種難言的感覺。人們竟然被一個鎖在木樁上即將接受凌遲處死的美麗女子所折服。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神,高雅恬靜的氣質,散發著一種聖潔的氣息,這讓人們很難想像出她是那個榜文上描繪的「心狠手辣、放蕩無比,以色相誘,不擇手段套取國家機密」的蘭朝奸細相提並論。
雖然街道兩邊站滿了人,但卻是出奇的安靜,空氣中只傳出押送隊伍的車輪聲、馬蹄聲、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