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追敵遠來（下）
「怎麼，你們不是懷疑葉兄弟吧？！」
在兩人的注視下，葉天自然是不適宜開口說話。為了緩解這種略顯尷尬的氣氛，高山不得不開口說了一句。隨即，他看了看蔣天威和崔道明兩人，道：「行了，兩位老兄，我們知道你們的意思。別說小兄弟根本不是那個葉天，即便他是，憑借咱們一起搏命的交情，這與葉家的交情誰厚誰薄，咱們該怎麼做那也不肖明說吧。」
「那是那是，剛才只是咱無意的舉動，卻不是真個要懷疑葉兄弟。」崔道明連連應和了一句，便再沒有說話的意思。
本來在這個時候，蔣天威也應該表個態才行，只不過這中年人卻是在沉吟了一會兒後，神神秘秘對葉天說道：「小兄弟，咱們可否借一步說話？」
「有事？！」葉天辭過高山和崔道明，跟蔣天威一起來到了旁邊一處密林裡，歪著腦袋問了一句。
進了這林子，蔣天威猶自小心的朝左右探了探頭，待發現此地無人後，放才輕舒了口氣，道：「葉兄弟，依我看你還是先走吧，否則呆會那卞梁等人來了，可是真會有大麻煩。咱且不說你究竟是不是葉天，只論你十四五歲的年紀，恐怕就會讓卞梁那些人忍不住前來查探一番，需知那些先天強者可不會把我們當人看，小兄弟若應對得當則罷，但若萬一惱了他們，他們動輒就會滅殺掉普通人行徑，可不單單只是傳說裡才會出現。」
他才開始說讓葉天趕緊走的時候，葉天心裡早生出了一股殺機，只不過瞧他說的誠懇，好像並非是要戳穿自己的樣子，葉天遂將這份殺意重新壓回了心底。誠如蔣天威說的一樣，就只衝著自己十四五歲的年紀，卞梁他們得知之後，且不管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絕對都要來將自己拿去審問一番當然，若自己真實的身份確實是這個叫做葉林的少年，那或許最後還不會有什麼事情。但真實的情況葉天卻是非常明白，卞梁只要真見到自己，就絕對能夠用某些手段將自己的身份戳穿。那樣的話自己或許在夜色中還有逃跑的機會，但想必若自己真那樣做的話，卻是絕對會連累到老黃和高山等人。
累及無辜，這自然不是葉天想要看到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他再想繼續留在鏢隊裡，在這種情況之下，卻也不得不重新考慮自己的下一步行動。
朝蔣天威笑了笑，葉天點頭道：「好吧，麻煩跟高山幾個替我告個別。咱也就不回去了，直接離開隊伍便是。反正剛剛經歷過一場混戰，我正好籍這個機會離開。至於該怎麼跟老黃和那幾個先天去強者交代，相信蔣兄應該知道如何去做。那麼，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吧！」
說完，葉天也不待蔣天威有何反應，便徑直掉頭走向了密林更深處。
翌日清晨。
葉天從一蓬枯草裡鑽了出來。
昨天離開了鏢隊之後，他一陣疾行了近百里的路程之後，方才找了這麼一個地方休息。十來天的鏢隊生活，因為要隱藏自己實力的緣故，葉天從來連修行都只有趁別人熟睡了之後才能開始。而如今拋開了這份顧及，他在不用擔心有人看見的情況下，竟是覺得莫名的爽快和酣暢，這使他早上醒轉過來後，感覺精神好到了出奇的狀態。
在附近找了找尋到條小溪，他胡亂洗了把臉卸掉易容裝扮，葉天更是忍不住仰天長嘯了一聲，隨即驀然身形一動，跳入這小溪裡練起了拔劍式。
玄清以前講過，若他能達到以劍斷掉流水，他的一招十六劍就能夠更進一層。雖然說那樣依舊達不到力逾萬鈞的層次，但亦可是劍招變得更具威力。葉天最開始還不懂這兩個境界之間該是什麼層次，但是今天看到這條小溪，他忽然隱約的感覺到，若真能達到一劍斷流的程度，應該就是拔劍式從靈巧向厚重改變的第一步。
將慢練到快，再由快練出力，這就是拔劍式基礎層次的所有境界。
雖然這種說法一開始讓葉天感覺到很晦澀，但隨著他本身水平的提高以及對拔劍式精研練習，他卻是逐漸明白了最開始自己練的是速度，現在需要領悟的則是力量。當然這並不是說後者是要捨棄先前的東西，而是在能夠使每一劍都具備萬鈞之力的同時，還要達到一如先前流光電閃一樣的速度。
前面葉天曾自己試驗過，那就是當他有意識將每一劍的威力增加後，卻是很顯然發現，拔劍的速度比以往慢了一截不止。而當他想要保持原先的速度時，卻又發現自己很難將拔劍式的威力，提升到每一劍力逾萬鈞的地步。是以早在許多天前，葉天就發現這似乎是一個非常矛盾的感覺。
力量，代表沉重、笨拙。
速度，代表輕靈、多變。
在靈變中賦予絕對的沉重感，或是在厚量中將速度飆至極限，這根本就是一種違背自然原理的事情。就像天上的飛鳥，速度雖然快，但你要它一爪就破開山脈，那基本上能夠說成是天方夜潭。或者一隻笨熊，它一巴掌下來那力道確實是大，可你若讓其瞬間將速度達到飛鳥橫空的水準，那也萬難做到。
可，拔劍式的下一個階層，要求的確實是將這兩者完全融合起來。
要說融合力量和速度，葉天也曾試驗過，因此誕生出了流星閃這種暗器手法。只不過那種手法的威力畢竟有限，就是連葉奉先所穿的那件內甲都無法擊破。這很顯然就說明，葉天在其中所賦予的力量和攻擊還不夠強，否則那一擊之下，按照玄清所說拔劍式下一階段的效果，則應該是無物不破，無堅不催。
當然那時候葉天還沒達到先天，而等他達到先天之後，卻又發現用流星閃手法施展暗器，依然無法貫注足夠多的力量和攻擊。這轉換到拔劍式本身上來，也就是他還無法提升到下一個境界。不過在今天，在這條小溪旁邊呆了一會兒後，葉天卻是忽然間發現，這兩種矛盾的手法中，似乎應該有一個平衡點存在。
就像他在跳入水中之前所看到的，一條幾乎才剛剛孵出來的小魚仔，在溪水的衝擊之下不僅僅沒有半分退卻，相反還一擺尾巴就逆流而上了數尺之遠，其速度之快雖然並不誇張，但相較其本身的體積來說，卻無疑有種跨越天塹似的精神。當然這其中雖然有小魚本身先天條件的原因，但其利用流水特性所展現出來擺尾而上的情況，依舊讓葉天感覺到眼前一亮。
是的，小魚仔在承受比之身體龐大不知道多少倍的流水沖擊下，依舊能夠迅疾逆流急上，這其中似乎就有將力量和速度融合在一起的味道兒。而既然小魚仔可以利用這樣的條件，隨心達到兩相歸一的地步，那麼自己這個有腦袋可以思考的人，為何又不能利用某些東西，將力量和速度融合在一起呢？
欣喜之下，葉天找了個齊脖深的小水潭處站好，然後就在水中，開始練習起了拔劍式。
水流的力量無處不在，幾乎才發出第一劍的時候，葉天就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敘的滯塞感，好像附在了戮心劍上，任是他如何調動起力量也根本無法將之消除。在這水中，葉天似乎感覺到了以前在重力空間裡練習的味道，不過細緻體悟一下，這兩者之間所帶給自己切身的感覺，卻有著非常大的差異。
原先身在重力空間裡，那壓力雖然同樣無處不在，但卻是實實在在向下的壓力，而在這水流中，同樣有無處不在的滯塞感不說，並且因為水的特性，又多了一種無時無刻不存在的浮力。這種浮力甚至能夠使葉天感覺手戮心劍，比其本身的重量要「輕」了許多，讓自己根本不需要用多少力氣，就能夠將之輕鬆拿在手裡。
可是，戮心劍雖然比以前輕了許多，但是要想將拔劍式施展到以前的速度，葉天卻又感覺到萬萬不能。
這，似乎又有一種極為矛盾的感覺。就好像你面前有十斤重和一斤重的石頭，你明明感覺自己拿起一斤重的石頭，能比拿起十斤重的那個拋得更遠，但是當你真正往外投擲的時候，卻是很奇異的發現，自己竟然不能夠將比較輕的物品拋到預計的距離不說，甚至比自己前幾天拿十斤重石頭拋出的還要近！
當然，葉天並不是不知道這是因為身在水中的緣故。可但凡武者，在遇到一個問題後，所要究尋的乃是這件事情背後所蘊涵的天地大道，若不能將這天地間大道剖白的清清楚楚，那所謂的感悟、所謂的境界提升，就只能都是一句空話。就像現在的葉天，他若不能夠將遇到的事情完全弄明白，他這拔劍式的境界就絕難提升起來。
相反，若他將這份感悟完全領會，並籍機抓住此處所蘊涵的一絲天地大道，那麼他的拔劍式當能晉入到另外的一個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