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瘋狂的琵琶1
無雙不知她的心思，斂眉道：「琵琶我這裡沒有，但是去別家或許能借到。我記得樓裡的小玉最擅長的便是琵琶。她今天也該受邀來了。」
她招手喚來站立一旁的少年，吩咐道：「去找找小玉，就說我要借她的琵琶一用。」
「是。」少年道，轉身離去。
不一會，便見少年抱了一個琵琶回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臉色不太好看的漂亮姑娘。
無雙接過琵琶，送到南宮春燕手裡。「你看看這個如何？」
南宮春燕接過，隨意打量了幾眼，便皺起眉頭，不發一語。
「怎麼了？」南宮春花問道。
「中等貨色。」南宮春燕淡淡道，坐下，開始調弦。
「你說什麼！？」少年身後本來臉色就不太好看的漂亮姑娘聽了她的話，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差點就要張牙舞爪的撲過來。
「我說錯了嗎？」南宮春燕淡淡看她一眼，「這背料是花梨木做的，不是紫檀木，連紅木都不是，磨工粗糙，漆色不夠雅觀，琴弦也不是什麼高檔貨，音質只能算是上好，湊合著用用還行。你若想出類拔萃，靠琵琶混出個樣來，我勸你還是換一把好點的琵琶為好。」
漂亮姑娘被她幾句精闢的評價說得啞口無言。雖然心中為她貶低自己心愛的琵琶感到不服，但也知道她所言非虛，便只得吞下這口氣，不再言語。
南宮春燕調好了琴弦，嘗試著撥弄兩下，聽到不算太清越的聲響，眉頭又皺了皺。
南宮春燕受不了了，哀求道：「我的好姐姐，不過是用一次罷了，還是人家的東西，你就別給我吹毛求疵了好不好？這裡不是你家的琵琶庫，沒有上百把任你挑選，你就將就點，用了吧！」
南宮春燕無奈的撇撇嘴。「好吧！」
將琵琶抱進懷裡，兩手放到該放的位置。
一手按弦，一手撥弄。
艙內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豎起耳朵，想聽聽膽敢同韓二公子叫板的她到底能彈出什麼樣的音樂。
斷斷續續，略有些笨拙的琵琶聲響起，不刺耳，但也說不上悅耳動聽，而且很快就結束了，在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
漂亮姑娘的臉色泛青。
「還算短小活潑，這是什麼曲子？我似乎從未聽過。」無雙愣了愣，乾笑著問道。
「小狗圓舞曲。」南宮春花道。南宮春燕每次彈奏大型曲目之前必彈的前奏小曲目，用來熱身的。
「小……小狗……」無雙想強忍著不笑，但是發現好難。
漂亮姑娘的臉色青裡透出藍紫來。王鐸面無表情，林文臉上的鄙夷更甚。
就知道他們會這樣！南宮春花把他們一一看過去，只是輕哼了一聲，嘴角掛著一絲譏諷的笑。
自從琵琶上手，南宮春燕一直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全副身心都投注在手裡的琵琶上。
突地，她的指尖使勁在弦上一撥，頓時，聞聽之人只覺金戈鐵馬之聲、強烈的戰爭氣息撲面而來。
除了早有準備的南宮春花，其餘心不在焉的人全都被那重重的聲響驚得身心一震，耳邊似乎聽到戰鼓擂擂，人沸馬嘶的激烈聲響。
一秒的掃弦之後，緊接著便是一陣輪拂，連綿不絕的聲響聲聲撞擊人的耳膜，鏗鏘有力的節奏猶如扣人心弦的戰鼓，激昂高亢的長音好似震憾山谷的號角，讓聽者的一顆心都跟著振奮起來。
弦音漸漸拉長，聞者仿若聽到行軍時的笙管齊鳴，眼前似乎出現了紀律嚴明的軍隊浩浩蕩蕩、由遠而近、闊步前進的情景。
節奏愈見緊湊，將人的情緒直往高處推進。彈、掃、輪、絞、滾、煞，節奏越來越急促，樂音變幻極快，無雙等人只見弦上五指飛快揮動，竟看不清到底是哪指撥的哪根弦。漸漸的，眼前似見短兵相接、刀光劍影，扣人心弦。
撥弦的速度加快再加快，旋律上下起伏不定，鐵騎縱橫、金戈鐵馬，呼號震天，刀槍劍戟互相撞擊，千軍萬馬聲嘶力竭的吶喊和刀光劍影驚天動地的激戰彷彿就在身側，聽者彷彿身臨其境，情緒不覺更為緊張。尤其是靠近南宮春燕的幾位，連呼吸都顯得急促起來。
在這最高峰的時刻，突然，音律陡的轉為簡單反覆，彷彿戰敗的單騎孤單的遠去。
再來，音樂越來越低沉，與先前的高昂形成鮮明的對比。聽者胸口的耳邊依稀尚可聽見淒切悲壯、英雄末路的慷慨悲歌。
稍停。
待樂聲再起時，已是到處一片歡快活潑的景象，似是得勝回營，諸將論功行賞的的凱歌。
最後，一記短劃的強音，乾淨利落，為整首曲子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一曲彈完，南宮春燕的指尖都麻了。
吁了口氣，放開手，抬頭看看四周圍，卻發現時光似乎靜止了。舉目所見，每個人都是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各異，但都有一個共同點——盯著她看不放。
「小玉姑娘，謝謝你的琵琶。」南宮春燕站起來，將琵琶遞還給它的主人。
但是它的主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嘴巴張得老大。
狐疑的站住腳步，南宮春燕猛然發現，四周的一切都靜得可怕。旁邊小船上彈琴念詩的小姐們早停止了動作，岸上彈琴的白無常也沒彈琴了，比武的人不知是比完了還是怎的，也都一動不動的站在原處。
「花花，怎麼了？」她小心的推推身邊唯一的活物，小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