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漢一走,屋裡也安靜下來。
高麗梅拉著張秀蘭坐回炕上,「你不用管鎮裡的這些人,說是個鎮,可也就三十多戶人家,連屯子大都沒有,還在這裡欺負外來人,也不看看自幾個都是啥得行。」
張秀蘭困難的時候,見高麗梅能挺身而出,心下感動,眼圈也不由得一紅,「嫂子,今天多謝你了。患難見真情,這話不假。只是我大姐那到底是咋回事?怎麼和石民走了?有我姐夫在,我也沒機會多問。」
張秀蘭不相信姐姐是那樣的人,再想到石民的秉性,後悔怎麼就沒有多注意一下,也不至於出現今天的事情。
「哎,這事我都沒有想到,當時你姐只說死也不和你姐夫回去,等吃飯的時候她心情不好就先回了屋,我回去原想勸輕她,她又說出去方便,這人一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還是你姐夫第一個發現人不見的,等叫了人出來找人,才發現石民也不見了。平日裡看著你姐和石民接觸不多,只是做了那一件棉衣,咋就變成這樣了?」看著都不像那種人,偏偏就私奔了。
高麗梅的話引起了張秀蘭的注意,「我姐給石民做棉衣?」
「可不是,還是我陪她去供銷社買的東西,到了山上她只做了兩天就弄好了,我聽你姐說欠了石民的人情,做件棉衣還回去,也就沒有多想。」關係是張秀枝太老實,高麗梅哪會往這方面想。
張秀蘭想到姐姐在山上前把自己先支開。又去了供銷社,心就涼了一半,原來並不是石民的算計。姐姐心中也是有石民的。
怎麼會是這樣?
難不成姐姐的命運真的改變不了?
打重生之後,張秀蘭的心就沒有亂過,這一刻也不知道怎麼了,煩燥的想破口大罵,更想罵的人卻是她自己。
在多的惱憤也不及被姐姐的背叛帶來的傷痛厲害。
高麗梅看她臉色不好,勸道,「妹子。這事都出了,你現在傷心也沒用,這人活著就得往前看。哪家沒有點鬧心的事?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是回家還是在外面找份工?」
「找份工作吧。」張秀蘭斂起心底的傷心,強扯出一抹笑,「嫂子,你那裡還用不用做飯的?」
眼下已經沒有了出路。張秀蘭放下身段來低頭。或者可以說是張秀枝的事情,也讓她受了打擊,那鼓起來鬥氣也被澆滅了。
高麗梅笑道,「怎麼不用?我這一天天習慣了打麻將,還真幹不來活,如今你要回山上做飯,這可是好事。」
「嫂子,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和胡老闆說一下,不用再請做飯的了。我一個人干兩個人的活,給我兩個人的工資行不行?」都開口了,也不差這一件。
「好啊,那怎麼不行?不用問他,這事我做得了主,就這麼定了。」高麗梅到也喜歡張秀蘭的性子,年歲小就能知道頂起事來,「一大早我就下山來,就是不放心,你姐姐跟著石民在一起,總不能出什麼事,你也不用太著急,等她想開了,自然就回家了。你跟我到山上也好,我量你姐夫也不敢鬧到山上去,我到鎮上的時候都聽說了,就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男人,好在我當時不在,要是讓我碰到,非給他幾個大巴掌不可。你現在收拾一下東西,咱們去曹家把房租要了,就上山。」
「嫂子,你的恩情,我記一輩子。」張秀蘭說的是心裡話。
縱然胡老三不是個好東西,可高麗梅卻是個實心眼的,看著脾氣不好,卻沒有壞心眼。
「好了好了,雇誰不是雇,啥恩情。」高麗梅心裡聽著張秀蘭的話也高興。
東西也簡單,把曹家借來的盆和碗一起拿著,帶上褥子,裹著小包裹,張秀蘭和高麗梅去了前趟街住的曹家,曹老漢看到張秀蘭拿著東西,也知來來意,退給張秀蘭二塊六毛錢。
臨送了張秀蘭出門,曹老漢還為自己辯解道,「秀蘭啊,這事你也不要怪大爺,大爺說是個村長,可哪裡自己做得了主,還不是一直做著惡人。」
「曹大爺,你放心吧,我沒怪你,我和我姐來到這,你也幫了我們不少,人得有良心,我很感謝你,也知道你為難,哪裡會怪你。」張秀蘭不會為了外人讓自己難受,最後又客套的說了句心裡話,才轉身跟著高麗梅走了。
曹老漢看著人走遠了,才搖搖頭回屋,坐到炕上抽煙,到底也覺得這事做的不地道,活了這麼些年,竟然欺負一個外來的小丫頭,想想臉也臊的熱了起來。
張秀蘭和高麗梅走到山裡的時候,都已經是下午了,到了地方,張秀蘭把東西送回小木屋,就去了廚房。
看著不用開口就知道怎麼做,高麗梅也越覺得讓張秀蘭回來做飯這主意不錯,等到晚上的時候,周術民帶著眾人回來,看到做飯的是張秀蘭,也沒有多說,只讓她好好的別多想,到是高大江一臉的不樂意,趁著空擋去找高麗梅說話。
「姐,你咋又把人弄到山上來了?先前出的事你還不長記性?她姐那樣的性子都幹得出那種事,更不要說她了。」
「她姐是她姐,她是她,你好好幹你的活去,這事用不著你管,還有我問你,你姐夫讓你拉著百十來顆的白菜上山,我咋聽張秀枝說起來數目不對?你是不是又給村頭那個小寡婦送去了?高大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幹的好事,那老娘們勾引了你姐夫,被我撓了一頓現在知道怕了,又勾搭你,你是不是還讓我去撓她一頓?還是你姐夫讓你去給送菜的?」趕上張秀枝的事,不然聽說的那天晚上,高麗梅就找弟弟問了,「我告訴你,家裡的錢可都在我手裡,你姐夫那裡有多少,我心裡也有數,你自己掂量著辦,要是哪天再讓我知道你在背後搞這些,你就給我滾回爸媽那去。」
高大江早就變了臉色,忙湊到高麗梅身邊求饒,「姐,你別生氣,我錯了還不成?我就是看那小寡婦挺可憐的,再說我也老大不小了,連個媳婦都沒有,冷不丁有個小媳婦關心我,你說我這心裡能不癢癢嗎?」
高麗梅推開他,「你還好意思說,你是咋娶不上媳婦的?不說咱家的條件,就憑你是我弟弟,還怕找不到媳婦?還不是你好吃懶做,在鎮裡都出了名,鎮裡就那幾十戶人家,有姑娘也不願嫁給你這個懶漢。」
「爸媽不管我,你是我姐你得管。」高大江知道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鎮裡的人看不上我,就找鎮外面的,總有合適的。」
高麗梅看向他,高大江被盯的渾身不舒服,「咱家沒有地,爸媽每個月領了工資也到不了我的手,等他們退休我再接班,還不知道要幾年,誰不知道咱家的情況,要不是我給姐夫幹活,更一分錢沒有,哪個願意嫁給我。」
「你自己知道自己啥情況,還不好好的?每個月給你三十塊錢,你都花哪去了?供銷社賒的帳,我可背著你姐夫都偷偷還上了,你自己悠著點,等你姐夫哪天知道了,看還不和我急?」想到弟弟不爭氣,高麗梅就一肚子的氣。
「哎呀,我知道了,你整日裡見到我就知道說這些,累了一天,我回去歇了。」高大江原想著趕張秀蘭走,這到好,事沒辦成,到是差點把自己給弄的栽進去。
等高麗梅回到廚房,張秀蘭把碗筷都洗了出來,正準備明天早上和中午的飯,都幹過一個月,做起來也順手,先把米在另一個大鍋裡泡上,另一個大鍋裡蒸著玉米面的窩頭,灶吭裡架著木頭,也不用管,張秀蘭正切著白菜。
「秀蘭,我不是帶來些白面嗎?一會兒你弄點疙瘩湯咱們倆吃,一天天吃這些,看著我都飽了。」
「行,等做好了,我端屋去。」張秀蘭也沒客氣。
高麗梅見沒有幫得上忙的地方,轉了一圈又走了。
回去的路上,高麗梅想著張秀蘭的爽利和能幹,再想想自己弟弟說的話,又搖了搖頭,看著就是個有主意的,哪裡會看得上自己的弟弟,這樣一來,到也沒有再多想這事。
等鍋裡的窩頭一出鍋,張秀蘭就把泡好的米撈出來放到蒸屜上,蓋上鍋架起木頭,另一口大鍋唰出來,放了少量的水,添了把木頭,拿起盆去舀面,一小碗的面足夠兩人吃,張秀蘭又把切好的白菜和土豆條扔了些進鍋,也沒有放油,只放了點鹽。
高大江到廚房裡弄熱水,看到油燈下那纖細的身子,微微愣了一下,才沉著臉進去,大鍋燒的快,張秀蘭的疙瘩湯正好出鍋,見高大江用熱水,「你等一下,我把鍋刷出來,一口火就有熱水。」
高大江冷哼一聲,「不用了。」
轉身出去了。
張秀蘭也知道他看自己不順眼,也沒理他,不管他用不用,這鍋得得唰出來,又添了水進去,把蒸好的窩頭放在簾子上,蓋上鍋蓋才端著盆和碗回了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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