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相依她是知道的,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愛我,所以她不會做出任何的回應。」顏池又到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但是,這一次,我不會放棄她了。第一次放開她的手,讓她落入了納蘭月的手中,第二次放開她的手,讓她承受那樣的痛苦。」
相依正在吃晚膳的時候,納蘭月走了進來,翠玉趕緊添置了碗筷。
「後天就要和葛小姐成親了,皇上還有空閒到我這裡來?」相依剛說完就有些後悔了,因為她的話聽起來,那麼酸溜溜的。
納蘭月揉了揉眉頭,好整以暇的問道,「你吃醋了?」
相依嗤笑一聲沒有回答,埋頭吃飯。
納蘭月的胃口很好,吃了兩大碗飯,平時他都只吃一碗飯的。她還記得當時的她問他,你的食量,怎麼比男子都要小許多?
那時候的她納蘭月就給了她一個很有哲理的回答。他說,我是要以此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不要被榮華富貴沖昏了頭腦。
見納蘭月吃了比平常多一半的飯,相依全當他是因為婚期到了高興的。全然不知道納蘭月是因為她拒絕了和顏池離開而那麼高興的。
晚上,納蘭月對相依很是溫柔疼惜,讓相依因為自己一定是看錯了。
纏綿過後,他摟住相依微微顫抖的身體,滿足的吻了吻相依的臉頰,道,「常相依,你真的不想要一個名分?」
名分?
她不想要,因為她不想昭告天下,說她心甘情願的做了仇人的女人。
知道相依不想要,可是他想給,因為他想讓天下人都知道,常相依是他的女人。
「大婚過後,我就封你為貴妃。」納蘭月不顧相依臉色和反對。他要給,是她的殊榮,她還敢不要,那麼他就和她較量一下。當然這個較量,是在床上了。
從納蘭月眼裡讀到了不良信息,相依只好緘口不言。
納蘭月和葛雲的婚禮,舉行的並不是有多麼的隆重。因為畢竟再打仗,說是可以長士氣,可是太過了,士兵和人民難免怨聲載道。這樣反倒和納蘭月預料的適得其反了。
大婚那天,相依也去了,顏池也終於再次見到了相依。
她看上去瘦了很多,就像是有一陣風就可以把她帶走似的。
顏池從來都不認為納蘭月會在物質上虧待相依是正確的,可是相依還是變得那麼瘦弱,他想,是精神上的壓力吧。
趁著大家都很盡興的時候,顏池走到了相依的身後,心有靈犀一般,相依突然轉過身來,和他相互對望。
他有很久都沒有和她說過話了,顏池居然有一點緊張,但是他掩飾得很好。
「相依,你瘦了。」他說。
相依一愣,有些尷尬的說道,「沒事,只是最近胃口不好。」
「是因為我嗎?你擔心我會出意外是不是?」顏池幾乎是破口而出。
相依遲疑的點頭,她的確是因為他,擔心得茶不思飯不想。
「相依,為什麼不肯跟我走?」顏池開門見山的問道。時間不多,他要把握好,才能不讓人抓住把柄。
「顏池,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我累了。」相依淡淡的說道,「納蘭月對我很好,至少,在物質上從來都不虧待我,所以我也沒什麼好難過的,留在這裡,至少可以每天不用擔心受怕。」
「是因為蝴蝶印記的原因吧?」顏池就像是沒有聽明白相依的話似的,自顧自的說道。
相依一愣,詫異的說道,「你知道了?」
「相依,我一直都知道,只是因為事關重大,所以我才沒有告訴你。」顏池認真的說道,「相依,不管是不是因為這件事,你也應該離開這裡。」
「顏池,既然你知道了,我就實話告訴你,我不會離開的。」相依偏過頭,不再看顏池,「只有我留在納蘭月的身邊,祈願才是最安全的。我已經失去了太多,所以我要保護好祈願。」
顏池愣了愣,道,「相依,你若是不走,祈願也是不安全的。」
「只要我和祈願分開,我們之間,至少有一個人會安全的,所以,我不會跟你走。」相依堅決的說道,她留下來,就是為了伺機殺了納蘭月。
顏池知道,相依決定了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改變的。他很無奈,如果把相依就在這裡,他辦不到。
逃避似的,相依對顏池說道,「我先回去了。」說完,也不等顏池再說話就離開了。
看著相依離去的背影,顏池茫然若失,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相依和他一起離開這裡。
相依回到相依殿,關上門,虛脫的坐到了地上。
很久,她才緩緩的站了起來,坐到桌子旁,那裡,有著納蘭月大婚發送到各個宮裡的糕點。相依覺得有些餓了,拿著一塊兒糕點就吃了起來。美味的糕點,相依竟是吃不出什麼好滋味。她味同嚼蠟的吃了好幾塊兒,才覺得沒有那麼餓了。
她真的很想和顏池離開,可是她真的不可以和他離開。
無奈的眼淚,從相依的眼裡滾落。為什麼她總是活得那麼累?為什麼老天爺對她那麼的不公平?
相依洗過澡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能力,她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時光,有她,有雲洛,有阿蘭,她們女扮男裝一起去溫柔鄉,還有總是在她們闖禍後替她們頂罪的顏池。
第二天醒過來之後,天還沒有亮,相依坐在梳妝台前為自己梳理頭髮。今天,她要去拜見皇后,是宮裡的老規矩。本來相依不想去的,可是一天到晚在這裡實在無聊,而且她也要去看一看,那個終於得嘗所願的皇后娘娘。
葛雲今天很高興,也沒有為難相依,但是言語裡總是明裡暗裡諷刺相依幾句。可是相依全部都充耳不聞。
也就在這天,納蘭月十日後將御駕親征的事情傳開來。
新婚燕爾就要分離,當真是可憐又可悲。所以接下來這幾天裡,納蘭月一有時間就陪著葛雲,再也沒有來找過相依。
相依感慨,要是葛雲早一點嫁過來就好了,那樣,納蘭月就不會時常纏著她了。
離納蘭月離開,還有五天。不知道葛雲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竟是宴請她和燕偌曼。燕偌曼和葛雲表面上看去倒是和平相處,可是暗地裡,也是相互算計。
葛雲坐在主位上,一左一右分別坐著燕偌曼和相依。
如今的葛雲,成為了皇后,一身鳳袍讓她看上去就像高貴的鳳凰一樣,耀眼奪目。她的眉宇之間,全是初為人婦的青澀和喜悅。看得出來,納蘭月把葛雲滋潤得很好。
其實相依也不知道納蘭月用了什麼辦法,竟然沒有人為難她將小皇子送走的事情,並且人人都是隻字不提。
「今天我請你們來,主要是聚一聚。」葛雲溫婉一笑,舉止言談之間全是皇后的高貴氣質。
燕偌曼賠笑道,「皇后美意,我們卻之不恭。」
葛雲微笑著點頭,淡淡的瞥了相依一眼,道,「小姐還好吧?」
「托娘娘的福,很好。」雖然是恭敬的答話,可是言語之中的諷刺之意明顯不過。可是葛雲畢竟是皇后,對於這種磨稜兩可的問題,挑不出問題,也不好為難什麼。
葛雲覺得,自己有點兒自討沒趣,於是,對著燕偌蔓道,「出征後,皇上就要勞煩燕妃照顧了。」
燕偌蔓雖說不是納蘭月的正妻,可是卻也是納蘭月封得貴妃,照顧侍奉皇帝明明是本分,可是葛雲這樣說,意圖就是在以納蘭月佔有者向燕偌蔓示威。燕偌蔓如何聽不出來葛雲的言外之意,但是她很逃跑大方的說道,「皇后娘娘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侍奉皇上的。」
葛雲滿意的點頭,又瞥了沉默不語的相依一眼,心裡面盤算著,給相依一個下馬威。
三個人各懷心思的吃過飯後,葛雲提出大家一起去御花園裡散散步,到底是皇后,有誰敢明目張膽的拒絕。雖然相依不吃這一套,可是一想到顏池還在這裡,她就得去了。因為她怕葛雲刁難,顏池為了她做出了什麼事來。
大冬天的,沒什麼好逛的。可是葛雲沒有提出回去,她們就不好沒有事情都提出回去。
之字形的迴廊裡,葛雲拿著魚食餵著湖中那五顏六色色彩斑斕的魚兒。相依和燕偌蔓站在裡葛雲的一步之外的地方。
葛雲一邊和相依說話,一邊丟出魚食。相依知道葛雲絕對沒有安好心思,於是她準備退了幾步是,葛雲突然腳下打滑,相依離她最近,下意識的去拉她她,可是沒有想到葛雲竟是在那一瞬間不動聲色的移開了一步,相依一下子撲到了水裡。
四處都沒有人,只有葛雲,燕偌蔓和香雨三個,她們冷冷的看著在水中撲騰的相依。
雖然相依不再像以前那樣那麼害怕水,可是寒冬如此冰冷刺骨的水,卻是讓相依渾身都凍的很痛。無意之中,相依看到了三人冷漠淡然的臉,總算是明白了。可是她明白又能如何,因為她感覺到自己都不能呼吸,手腳就像是別人的一樣,不聽使喚。
不知道過了多久,相依才醒了過來。她看見一個俊美如天神的男子,坐在床頭,眉宇之間,有掩飾不住的擔憂。
相依雖然不認識這個男子,但是卻認為他一定不會害她。於是,她輕聲問道,「你是誰?」
男子的身體很明顯的一頓,疑惑又擔心的看著相依,「你不認識我了?」
聞言,相依想了想,卻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為什麼她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她為什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的頭開始劇烈的發痛,她伸出手包住自己的頭,痛苦的說道,「我是誰?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的頭髮,被她抓得很亂,她的臉,因為痛苦,變得通紅。納蘭月一愣,隨即將相依摟進懷裡,「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在納蘭月的安撫下,相依慢慢的鎮定下來,她伸出手緊緊的抱住納蘭月,依賴的將自己緊緊的依偎在他的懷裡。
她的懷抱很溫暖,就和心裡某處一樣溫暖。抱著他,就像是抱住了一切似的,讓她感到安心和滿足。
許久,相依才依依不捨的從他的懷裡出來,抬頭看著他,目光柔和得就像是三月的陽光一樣,「我是誰?你又是誰?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納蘭月知道了相依這一次落入水中,失去了記憶。他敢肯定相依一定是失去了記憶。因為她的眼底深處,他再也看不到那閃躲的恨意,看到的只是依戀。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對她的感覺,就像是破堤的洪水一般,勢不可擋的湧現。
他愛她!
原來,他愛她。當在水中,他找不到她的身影的時候,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向他席天卷地而來。在找到她的那一刻,她全身冰冷,紅潤柔嫩的唇瓣,變得烏黑青紫。他好不容易才將她從生命的邊緣救了回來。而且……他還處罰了葛雲,讓葛雲三月之內不得跨出椒房殿一步
一直以來,他對她的佔有慾是他意想不到的強烈。她對別的男人好,他心裡不好受。她嫁給了夏子夜,他震怒至極,心裡也難受至極。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吃醋。但是他卻一直沒有意識到。
他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麼感覺。
「我是納蘭月,你是常相依。你我之間…………」看著相依一臉詢問和溫柔,他突然開不了口告訴她他是她的什麼人。
然而,相依看到他只穿著單薄的衣物,而她也是,他們都只穿著薄薄的一件裡衣,又在同一間屋子裡,她試探性的回答,「你是我的丈夫對不對?」
納蘭月一愣,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丈夫?
這兩個字眼,讓他的心裡又欣喜又低沉。
是啊,從實質上來講,他的確是她的丈夫。可是………
但是,他還是點頭。
得到納蘭月的回答,相依高興得一下子抱住了他,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胸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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