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突然之間變得有些不順暢,相依的心裡,就像是壓著一塊兒石頭,讓她喘不過氣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先讓她到大廳裡等一等,我馬上就來。」
「是。」翠玉緩緩的退下。
相依看著沉睡中的墨靜遠,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對墨靜遠說話。
「我知道她的死絕對不簡單,可是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她幫了我那麼多的忙,而我卻是連她是被誰害死的我都不敢去查。」想到了慕婉知難產而死的哪一天,愣子反常的神態,還有慕婉知臨死前說的那句話。
——皇上,是婉知不好,讓你蒙羞了。
答案似乎一直都在相依的心中,只是她不敢確定。
看來,她要證實一下,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如果,真的是有人存心害死了慕婉知,那麼作為姐姐,她可以做的,就是努力還她一個公道。
小小跪在大廳中央,即使天氣並不冷,可是白玉石地板上徹骨的寒意,還是滲透了她的皮膚。
身後有輕盈的腳步聲傳來,相依走到小小的面前坐下。
小小抬起頭來,看著美麗如花的相依,咬牙磕了一個重重地響頭,「奴婢求小姐為我家主子做主。」
「起來說話。」相依嚴肅的說道,「這裡沒有別人,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
小小唯唯諾諾的站起來,看著相依,眼中氤氳著淚花。
「小姐,我家主子是被人害死的。」小小啜泣著說道,「我在主子出事那一天吃的膳食裡,發現了這個。」
小小從懷裡掏出一樣用白絹包著的東西呈給相依,相依皺眉,接過了這東西。
打開白絹,是一片藏紅花的。
相依看向小小,「婉知出事的地方是慈寧宮,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太后想要殺死慕婉知母女,也斷然不會用如此愚蠢的手段和在慈寧宮。
「小姐,我家主子喝的這碗湯,是燕貴妃送來的。」小小復爾在相依面前跪下,「我家主子,是被燕偌蔓逼死的!」
「此話怎講?」相依靜靜的問道。
「那一日,我正陪我家主子用膳,慕貴妃就帶著人端著一碗藥膳過來了,她說,這是太后娘娘親賜的,要我家主子喝下去。」思及當日,慕婉知蒼白無助的樣子,她的心裡就十分難受。主子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卻落得如此,她真的好難過。
相依的眼眸微暗,「你知道太后為什麼要賜婉知這碗藥嗎?」
「太后根本沒有賜主子這碗藥膳,這是燕偌蔓假傳懿旨!」小小憤憤說道,「可是最後太后卻承認了,我不知道為什麼,就這樣讓主子白白妄送了性命。」
「小小,這件事情,你不要告訴別人,事關你家主子的名聲。」相依平靜的說道。
小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又磕頭,「小姐一定不要讓我家主子枉死。」
「華容公主現在在哪兒?」相依漫不經心的問道。
「太后收養了公主。」小小傷心的說道,「我聽宮人說,公主的身體不好,時常生病。」
相依若有所思的看著那一片藏紅花,這件事情,漏洞百出,可是皇宮裡,想要一個妃子枉死,就算是再不平常的事情,也會被人掩蓋過去。
「小小,你先下去吧,記住我說的話,今天你說過的話,不許再對任何人說明白嗎?」相依不急不緩的說道。
「謝謝小姐,小小明白。」小小恭敬的退了下去。
相依看著小小離去的方向,惆悵寥廓。
燕偌蔓固然是一個幌子,可是那又如何,在這裡,黑白顛倒,已是兵家常事。
將藏紅花包好踹進懷裡,相依起身站起來,阿蘭走了過來,道,「公主,你怎麼了?」
相依搖了搖頭,「沒事,替我好好的照顧祈願,我要出去一趟。」
「公主,你要去哪裡?」阿蘭擔憂的問道。
相依轉過頭來,「不要多問了,我就是出去走走。」
然後,也不管阿蘭的呼喚,相依快步的走了出去。走到養心殿門口,相依止住了腳步,她知道,納蘭月一定知道慕婉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他會告訴她嗎?
相依皺了皺眉頭,心想,自己怎麼那麼愚昧?納蘭月會告訴她?正待轉身離去,卻被剛剛從殿內走出來的年鐵涇喚住。
「小姐,你是來找皇上?」年鐵涇一臉笑容的走了過來。
看了年鐵涇一眼,相依小聲道,「年公公,我們沒有連累你吧?」這些日子一直沒有機會問一問年鐵涇的情況,如果因為他們年鐵涇受了重罰,她會良心不安的。
年鐵涇搖了搖頭,「皇上說,這一次就不跟我計較了。」
相依點點頭,道,「這樣就好。」說實話,她不討厭年鐵涇。
「小姐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年鐵涇詢問道。
相依點了點頭,「我是有事情,不過公公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小姐先說說看。」年鐵涇微笑著說道。
相依坐在涼亭裡,眼睛望著很遠的地方。
「不知小姐找我所謂何事?」愣子走到相依的身後,恭敬的說道。
相依站了起來,轉身看著愣子,道,「我有事情想要向大人求證一下。」
愣子愣了愣,道,「不知道小姐想要求證的是什麼事情?」
「華容公主,是不是你的女兒?」
愣子突然之間臉色變得僵硬,只是他眼底的悲傷,告訴相依,她說猜對了。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相依遲疑的開口,作為慕婉知的結拜姐姐,她有必要問清楚這件事情,還慕婉知一個公道。
愣子看了相依許久,才道,「是的,華容公主,是我的女兒,所以,她才會喪命。」
相依難過的閉上眼睛,慕婉知對納蘭月的愛,她看得清清楚楚,她也明白和不愛的人糾纏在一起的痛苦。慕婉知是一個理智的人,所以這裡面,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內幕。
愣子轉過身去,背對著相依,緩緩道,「你知道嗎?我愛她。從第一次見到她,我就愛她,可是她愛的,從來都只有皇上一個人。」
腦海中那一張美麗的臉帶著淡淡的微笑,清如蘭。他痛苦的閉上眼睛,晶瑩剔透的淚水,順著他俊秀的臉龐滾落,「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那麼傻的一個人,只為了可以見到皇上,她甘願在那華麗的冷宮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