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覺得,其實河水,也並不是那麼可怕,因為至少,它是乾淨的。而納蘭月,卻是一個渾身是血的惡魔,骯髒,血腥。
她坐在石欄之上。靜靜的看著遠方的落日,彷彿被遠方的落日吸去了魂魄。而她的身後,有著許多官兵的到來,她都沒有發現。因為她在向她遠方的親人,唯一的親人,祈願,告別。
直到一陣馬蹄聲的傳來,她才回過神來,她看見,那個男人,雙手沾滿了她親人鮮血的惡魔。
他還是一襲白衣白衣纖塵不染,坐立於馬背之上,渾身散發出一股傲視眾生的氣度。
他眉宇之間,有著一絲疲憊。他目光淡淡的看著她,唇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她從容不迫的站起身來,與他對視。
石橋的兩邊,河的兩邊,圍滿了官兵。
對視了許久,納蘭月才幽幽開口,「常相依,如果你敢從這裡跳下去,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的。識相的,就給我過來。」
相依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似的,竟是仰天大笑起來。
「你做夢。」相依驀然止住笑聲,「納蘭月,別做夢了。我就是死,也不會再落到你的手裡。」
她將她頭頂的髮簪取下,一頭青絲,在夕陽的映襯下,緩緩的散落下來。
她知道,跳入河中,只怕她還沒有死,便被納蘭月的人撈了上來。所以,她只有,刺破自己的喉嚨,然後,跳入水中。
納蘭月的眼底,全是陰騭之色。他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是如此的厭惡他,一次次的想要逃走。如此不識好歹,那麼,他也沒有必要憐惜她了!
相依舉起手來,閉上眼睛,將簪子狠狠的刺向她美麗的頸項。但是,沒有她預料中的疼痛,而她的手卻是重重的一震,她的簪子被震飛了出去。隨即,她被禁錮在一個溢滿竹香的懷抱裡。
她不顧一切的掙扎著,她低頭狠狠的咬上他禁錮著她的臂膀,突然的疼痛讓他一手甩開了她。突然失去支撐的相依,頭部狠狠的撞到石欄上。血,順著她的額頭流了下來,染紅了她的容顏,觸目驚心。
她忍住疼痛,對著愣愣的納蘭月陰陰一笑,翻身跳入了河中。
那些河水,從四面八方湧來,令她不能呼吸。
她好像聽到了,納蘭月驚慌失措的聲音………
後來,她還是被救了起來,並且,活的好好的。她想不通,明明她命不久矣,為什麼還能這樣像野草一樣,頑強的要命。
她醒後,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她的寢殿。
宮女服侍她洗好了澡,為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
她安靜的躺在床上,任由御醫女為她換好了藥。
然後,她目光呆滯的望著賬頂,一動也不動。
納蘭月踏進來,就看到她像一個破布娃娃一般躺在床上。他揮了揮手,摒退了所有人。
現在,偌大的寢殿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他走到她的床邊坐下,輕輕的撫弄她的頭髮。
他俯下身,親吻著她的眼簾,她的鼻子,她的唇瓣………
她靜靜的,沒有一絲反抗。直到他閉上眼睛,享受著她的柔軟,她的芬芳,相依的眼中閃過一絲光彩。
她放在被褥下面的手,動了動。
她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剪刀,狠狠的向他刺去。這把剪刀,時御醫女用來剪紗布用的。他趁御醫女的不注意,將它藏進了被子裡。現在,她就要用這把剪刀,要了他的命!
納蘭月感覺到風聲,下意識躲過這致命的一擊。
相依並沒有放棄,她繼續向納蘭月刺去,瘋狂地,毫無章法地。
納蘭月輕鬆的躲過了相依的襲擊,然後,打掉了她手中的剪刀。那把剪刀,掉落到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然後他,緊緊的摟住她的腰,喘著粗氣,啞聲道,「不要再掙扎了,你逃不了的。」
說完,將她壓在身下,狠狠的吻上她的唇瓣。
她的手,不停的推拒著,敲打著。她的腿,不停的踢蹬著。但是他一把扯落了她的衣裳,將她的雙手手拉過頭頂束住。他的強健的雙腿,緊緊的夾住她的,令她動彈不得…………
不——
不————
她不可以讓這個殺死她親人的男人,毀掉他作為一個女主的貞潔。
「納蘭月,你…你停下…我會恨你……恨你的!」她驚慌的哭喊著,「我會…我會恨你…恨你的…」
納蘭月抬頭,他的眼睛,布上了一層血絲,他的聲音,沙啞無比,「恨,難道你還不夠恨我嗎?你再怎麼恨我,又能怎樣!」
他知道,以她的能耐,是逃不了的。直到到了清水鎮,他才知道,顏池並沒有死,而且,就是他帶走了她!他不知道是什麼人,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救走了顏池。
「以前,我敬重你是個公主,冰清玉潔,不願你無名無份的跟著我。我憐你的冰清玉潔,敬你的冰清玉潔,可是你回報給我的,又是什麼?跟著顏池,一次次的逃跑?」
他不顧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吻去了她臉頰上的淚水。
似乎知道了她的反抗,只是無望的掙扎,她停了下來,淚流滿面的看著他,這個要毀滅她一切的男人。她暗啞著聲音,「求求你,放過我,我求求你……」
是的,她在求他,求這個深深的傷害了她的男人。
她的面容,十分憔悴,像是輕輕一碰,便會灰飛煙滅。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堅定而低沉道「不會,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你,永遠都不會!」
………………………
一切都完了!她什麼也失去了,她的地位,她的親人,還有她作為女人的貞潔,都沒有了,全部都毀在了,眼前這個男人的手裡………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想要得到她的?他不清楚,但是,他清楚的是,現在,她實實在在躺在了自己的身下。所以,他不應該隱忍的不是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一切才結束了,終於都結束了……………
納蘭月翻身在她身旁躺下,將她摟進懷裡。他知道,他傷了她。
相依的目光,自他得到自己的那一刻起,便是呆滯的。他輕輕的吻著她的眼簾,喃喃道,「對不起,是我不好。」他還從來沒有跟葛雲以外的人道過歉,但是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他便這樣不經思考的說出了口。
是我不好!?
相依的胸腔裡,突然散發出一陣陰陰的笑聲,然後,她開始不斷的踢打著他,但是他的胸膛,像是銅牆鐵壁般堅硬,打痛了她的手,她柔嫩的小手,不一會兒便紅腫了。然而他的胸膛,卻是一點事也沒有。
完了,真的一無所有了,為什麼上天,就連最後一點兒的自尊,都不留給她?
眼前似乎慢慢的黑了下來,直到成為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她好像聽見,納蘭月擔憂的呼喊她……………
納蘭月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沒有一絲生氣的,孱弱到不行的人兒,心中十分難受。
她已經高燒昏迷了半月了,吃了許多珍貴的藥材,卻不見好。
御醫說,如果她再這樣下去,只怕是再也醒不來了。
御醫告訴他,心病所致,藥石無醫。
他知道,她不甘心。可是,她始終都會成為他的女人不是嗎?而且,在知道顏池安然無恙的情況下,為了不回到他的身邊,她早已報了必死之心。
他也懊惱,為什麼她的病還沒有好,剛剛才醒過來,他就對她做出了那種事情。但是事到如今,再後悔也沒有用。
他絕對不會,讓她就這樣離開。他要她一輩子留在他的身邊,做他的女人。
這些天,他都沒有上朝,大臣們對他這位新君不上朝已怨聲載道。但是又不敢忤逆他,所以,朝中的事物,都是用上交奏折來解決。
他不知道,對於她,他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對葛雲,是愛。愛葛雲,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
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對她,會有那麼強大的佔有慾。
相依躺在床上,安靜的彷彿死去一般。她的面容,沒有絲毫血色。她的呼吸,也是極弱的。如果不是靠千年人參吊著,她恐怕早已去了。可是現在,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她醒過來?
納蘭月正想得出神,忽然聽到殿外一片嘈雜,他不想管,也難得去管,但是殿外的嘈雜聲卻是久久不停,他皺了皺眉頭,不耐道,「到底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