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同為姑娘家,她就這麼與常人不同?為了離開他,居然連自己的名聲都不在乎?
溫錦言啊,溫錦言,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是不是在你眼裡,我的一往情深,連旁人的一句噓寒問暖都比不過?你就那麼想要離開我?連女子最在意的名節都不顧?
那一刻,他想,他真的是瘋了。
他毫不憐惜地將她壓在身下,掠奪她的呼吸,撕碎她的衣服,他想,就算是兩個人相互折磨和傷害,他也絕對不會放她走。
可是,她說了什麼?
她說從前的自己根本就不愛她,她說她不想參和進他的復仇大計中,她說他的好是對她的負擔,她說讓他放她走,她還告訴他,奶娘死了,是被自己的母親害死的。
頃刻間,所有的憤怒全都冰封了起來,只剩下冷和痛。
冰寒刺骨的冷,痛徹心扉的痛。
原來一年的時間,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連奶娘都已經走了,他還以為,奶娘仍舊在鄉下頤養天年。
之所以不願意恢復記憶,一來,他不覺得恢復記憶有多麼重要,二來,他怕一切當真不如自己所想,他對眼前的女人,也許真的只是利用,又或者,她的背叛比想像中更痛,他一直在逃避,可是,逃避到現在,居然才知道,原來至親的人已經離開……
他想了很久,終究還是找來了孟楚絕。
恢復記憶的那一刻,如果有刀的話,他真的恨不得一刀捅了自己,他總算是明白過來,為什麼錦言在他失去記憶後,不願與他相認,他也想起,當日的母親有多麼冷漠絕情,他還想起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荒唐行徑,他傷了摯愛的人,卻對本該為仇人的母親,關懷備至。
施針的時間只有一個時辰不到,他卻獨坐了一整夜,艱難的回憶,每一寸回憶都像是一把利刃,切割著他的心臟。
他竟然,那般對她……
那是他曾經傾心相付的人,是他從心裡給出誓言要一輩子呵護備至的人,可是,卻因為一場誤會,讓他們彼此走得更遠,到了今日,咫尺天涯的地步。
夜很黑,窗外半點動靜也無,只有偶爾的樹葉沙沙聲陪伴著他,他置身於黑暗之中,想了一夜,痛了一夜,終究,選擇了放下。
如果,離開自己,她真的過得更好的話,他又何必將她綁在身邊。
這一刻,他身邊還有太多危險,也許,放她自由,她真的能過得更好,至少,會比在他身邊要好。
天還沒亮的時候,他直接一匹快馬去了一趟護國寺,親自向寧太后說明緣由,寧太后對他鬧出這麼大動靜一事,顯然慍怒之極,還是他千求萬求,才終於以「口頭訓斥」終結。
為了不讓寧太后降罪錦言,他又親自安排人找了溫恆,將事情緣由告知,並且請他早朝之後前來相助。
有了溫恆的出面,事情自然順利很多,太后對自己自然是厭惡至極,但是,對他這個手握重兵的一品大將,不得不禮讓三分,給幾分薄面,故而,口頭的幾句訓斥之後,很順利的,兩人平安無恙回到了秦王府。
他直接寫下休書,簽字的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心臟恍若被人剜去般的痛感,以至於拿筆的手一瞬間都止不住抖了一下,好在,他的自制力在,錦言也沒有注意。
他快速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蓋上寶璽交給她,他怕在緩一點,他會越發捨不得。
他看到錦言拿到休書的一刻,分明如釋重負,眸中也變得格外晶亮,他隨即斂下眸光,掩飾住心頭所想,他怕一抬頭,會掩飾不住眸中的神色。
她詢問自己,之前不是一直不肯答應麼?為何今日變化竟這麼突然,他強自笑了笑,抬起頭來看她,心口痛得厲害,以至於抬頭的那一眼,變得格外綿長。怕錦言覺出他的異樣,他急忙開口,淡然道:「強扭的瓜不甜。」
不是強扭的瓜不甜,而是,他不願看到她受到傷害。
她是他的妻子,不止曾經是,一輩子都是!
秦軒來找她,說起她搬東西的事,他告訴秦軒,從此以後,她已經不是他的王妃了。
她不再是他的王妃,可是,她卻永遠都是他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他活了二十多年,唯有這一次動心,他將所有的一切都傾覆在她的身上,又怎麼可能收回?又如何收得回?
他說過,他會用他千百倍的好,來彌補母親對她所有的傷害。
只是從此以後,他千百倍的好,換了一個身份罷了。
雖然不能再明著護她,但他會傾盡自己一切所能,保護她的安全,讓她之後的道路,一帆風順。
聽說她要離開京城了,他一面難過自己可能從此以後,再難時常見到她,一面卻又為她的決定高興。
離開京城,離開他,徹底離開紛擾的一切,一定就不會再有人惦記她,時刻預謀著去害她了!
只要她絕對的安全,他才有心思,徹底的放手一搏。
他細細查過錦言昔日他不在身邊時所有的大小事情,她的算盤的確打得極好,溫歌吟現下已經完全被宮廷瑣事絆得脫不開身,那環妃的確是一個極好的對手,心思靈透,雖然只是一個妃位,卻極有手段,又善於巧斂鋒芒,讓溫歌吟對她,一時要罰找不到理由,直恨得牙癢癢。
自從入宮
之後,溫歌吟便不斷的向他示好,那時他丟卻記憶,溫歌吟得知之後,在他面前更是聲淚俱下的哭訴,她後悔了昔日的決定,妒忌他對錦言的極致寵愛,她甚至大言不慚地說出,想要他守護她的話。
他聽過之後,只覺好笑之極。
這麼一個攀炎附勢的女人,就算她的心裡沒有皇帝又如何,就算她真的是喜歡自己又如何?既然她選擇了後位,選擇了做人上之人,便注定,她這一輩子,孤苦淒涼,尤其是,她對錦言做過那麼多心狠手辣的事。
她居然還來抱自己,那一刻,他沒有忍住,冷冷的推開她,冷漠的拒絕道:「皇后娘娘,您是皇兄的女人,我是臣,私下見面已經不妥,還望皇后娘娘自重,以後莫要做自貶身份的事情,那樣只會讓非離看輕你。」
他冷冷說完,分明看到那張和錦言一模一樣的臉上浮現出鋒利而惡毒的神情,那一刻,他真的覺得,她長著這樣一張臉,簡直是對那張臉的侮辱!
他沒有給她任何回擊的機會,冷冷的轉身離開。
他開始愈加韜光養晦起來。
雖然迷戀女色,卻也漸漸收斂,不再如之前一般一味沉溺,他開始接一些閒事,雖然都是一些不起眼的事,卻都是對百姓有幫助,能獲得名聲的事情,漸漸的,他賢王的名聲擴展開來,百姓對他也一點點擁戴起來。
錦言中間出了點事情,雖然不是太棘手,卻十分危險,他不得不悄悄放下手頭的事情,親自去了一趟楚國,解決那日,在街頭,他一眼便瞧見了她。
她易著容,身後跟著那四個丫頭,看起來意氣風發,鬥志昂揚,他心裡不由得掠起一絲釋然,同時又參雜一分苦澀來。
離開自己之後,她果然過得更好,可是,卻也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皇兄想與楚國聯姻,而唯一的人選便落到自己頭上,因為他剛剛休棄了自己的王妃,並且在十二王爺中,他現下已經是一個完好無損的人,年齡又算最大的,自然便是他最合適。
他本來是要拒絕的,因為他不會去娶什麼公主,他的妻子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錦言,可是,隨即,他又想到,錦言現下就在楚國皇都,如果接下這份差事,意味著他可以再見她,所以,當皇兄找來他相商的時候,他才沒有拒絕。
順利的來到楚國,終於再次見到她,那一瞬間,重見那張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臉,有一瞬間,他連呼吸都頓了下來,可是隨即,他又發現,這明明是那張與從前無二的臉,她又為何,要帶上面具?
不錯,儘管面具做得極其精巧,幾乎看不出什麼痕跡來,可是,還是叫他瞧了出來。
因為他向來最擅長這個,旁人可能留意不到,他卻一眼看了出來,因為戴了面具的臉,與常人的臉,到底是有不同的。
他旁敲側擊的詢問她臉的事情,從四女口中得知,她已然恢復容貌,可是,為何恢復了容貌還要戴著面具,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就三千吧,明天開始繼續接上次寫的地方。秦非離的番外截止到這裡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