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殘王溺寵,驚世醫妃

正文 V044:離去 文 / 菲菲木

    飯間,呂大娘詢問秦非離家境,錦言下意識抬頭看向他,只見秦非離溫潤一笑道:「我家裡做些小生意,以絲綢為生。」

    呂大娘聽了這才了然:「我說呢,你衣服的料子那麼好,摸上去又柔又滑的,跟嬰兒的小臉似的,摸著真舒服。」

    她說到這裡又想起錦言,遂問道:「夏姑娘家裡是做什麼的?」

    錦言一口飯都未嚥下去,聞言,下意識又看了秦非離一眼,只見他目光客氣疏離,唇角含笑,禮貌十足,卻又拒人於千里之外。她眸子一垂,安靜答道:「我家裡是行醫的,祖上傳承,所以,略懂些醫術。」

    秦非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呂大娘聞言,一臉驚喜:「夏姑娘會醫術?」

    錦言點了點頭。

    呂大娘和呂大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眸中看到了欣喜若狂,隨即,他們二人彷彿商量好了一般,飯也不吃了,一起起身,「噗通」一聲就在錦言面前跪下,錦言嚇了一跳,站起身來:「大娘,大爺,你們這是幹什麼?快快起來!」

    呂大娘不肯,哭著道:「求姑娘,救救我兒子!」

    呂大漢也抹了把淚,跟著給錦言磕了個響頭道:「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們兩口子老來得子,好不容易有了個兒子,歡喜不已,兒子長大後,也很難干,幫了我們兩口子不少忙,眼看著就到了娶妻的時候了,我們兩口子拿出這麼多年儲存的積蓄,為他說了一門親,本來說好今年過年迎娶,可是,就在去年十一月,兒子一天夜裡卻突然高燒不退,當時看了鄰里八村的所有大夫,都看不出毛病,我們兩口子狠心,帶了所有的錢,背著他去城裡看大夫,當時我們看的是城裡最好的一個大夫,老大夫,八十多歲了,聽說從前在宮裡當御醫,後來年紀大了,這才退了下來,當時,他給兒子看過之後,說是我兒子腦子里長了個東西,若是不除,只怕我兒子難活到二十歲。可是,那老大夫儘管醫術高明,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從未兒子腦子裡取出那個東西,姑娘既然是行醫世家,肯定認識不少高人,還請姑娘念在我們兩口子救過姑娘一命的份上,救我兒子一條活路!」

    錦言實在不知道有這一茬,她轉頭去看老漢兒子,老漢兒子怔怔坐在那裡,眉目低垂,顯然也是黯然神傷,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事。

    「大爺,大娘,你們先起來!」錦言去扶他們起身,秦非離也在一側幫忙,呂大漢呂大娘終於被扶起,他們便又去抱著自己的兒子哭,呂大娘聲淚俱下道:「我們就這一個兒子,原先定下的親事,也因為二狗得病,那家姑娘便退了親,死活不肯嫁過來了。」

    「大娘,你別急,我看看,讓我先看看。」

    一見錦言這麼說,夫婦倆頓時覺得有了希望,紛紛止住了淚。呂二狗抬起頭來怔怔看著錦言,沒說話。

    秦非離在一旁立著,瞧不出什麼情緒,只對著二狗道:「二狗,還不伸出手來,給夏姑娘瞧瞧。」

    二狗答應一聲,連忙伸出手來,錦言看了秦非離一眼,隨即又垂下眸光,在二狗身側坐下,伸出手,探脈。

    她探了許久,呂大娘和呂大漢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緊接著,錦言又起身,在二狗的頭上四周都按了按,問了他一些平日的症狀,隨即沉默不語。

    呂大娘和呂大漢更著急了:「夏姑娘,怎麼樣了?你說句話。」

    錦言抬起頭來,看向他們,實在忍受不了他們眼中殷切的光,抿了抿唇道:「的確是腦袋里長了東西,但是,如果真的想要治好,只有一個辦法……」她隨即深吸了口氣道,「開顱。」

    呂大爺半天沒緩過氣來,呂大娘聽了,差點沒暈過去,失聲道:「你說什麼?開顱?」

    呂二狗瞪大了眼,連聲音都有些顫抖:「夏姑娘……你沒開玩笑吧?這開顱了,人不就死了?死了還說什麼治好?」

    呂大爺面如死灰:「是啊,夏姑娘,我們老兩口子一大把年紀了,實在經不起嚇。」

    錦言深吸口氣,「手術」一詞,在古代,就是恐懼的代名詞,「開膛破肚」那就離死不遠了,更何況是開顱?她看著呂氏夫婦正色道:「大爺大娘,這樣大的事我又怎麼可能跟你們開玩笑?這種做法叫手術,就是從頭部取一個口子,將頭上長的東西給取出來,這樣病才會好。你們乍然聽到可能覺得驚世駭俗,但是這種醫法的確是存在的,只是因為風險太大,很少被世人所接受,所以,幾乎沒有被實施過,但是,二狗哥的病,只有這一種醫法。」

    她看著呂氏夫婦慘淡的臉色,垂下眸子道:「我也只能將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有所擔心,可以不同意手術,但是……」她看向呂二狗,前世,她雖然各個區域都有涉獵,大事最擅長的,卻並不是腦外科,所以,對這項手術,她心裡還是有忐忑,所以,她不能替病人決定生死,只能讓他們自己考慮。

    根據呂二狗的描述,她判斷病情並沒有至晚期,只要及時手術,應該是能救活的,但是,她也怕,這個決定一旦下下去,會害死這對夫婦唯一的孩子。

    人命何其重要,不是她可以肆意妄為的。她不擅長腦外科,並且,手頭沒有任何手術器具,也沒有現代的醫療設備,她根本就不敢做這樣的大手術,可是,如果不做,二狗又只有死路一條,所以,這是一個十分艱難的決定,對她,對呂氏一家,都不是那麼容易做選擇的。

    呂大娘和呂大爺在長久的沉默之後,最終是呂大爺開了口:「那,夏姑娘,如果我們同意這個手術的話,是由誰來做?令尊嗎?」

    錦言抬起頭看他,語氣平靜道:「是我。」

    聞言,呂大娘和呂大爺再次詫異了,連

    一旁的秦非離也忍不住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若有所思。

    呂大娘到底是不相信,遲疑問道:「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你還這麼小,即便是從小學習醫術,也得從七八歲才開始吧?幾年的時間,你有把握嗎?」

    錦言搖了搖頭,無奈一笑:「我只有二成把握。」

    呂大爺呂大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希望破滅。

    兩個人癱軟在位置上,一時之間,竟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錦言看向他們,又看了看秦非離,才道:「如果你們同意做這個手術,請提前告訴我,因為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準備,另外,我可能不會在這裡久待,我出來得太久,我的家人該著急了。」

    錦言勉力扯出一個笑容,對呂氏夫婦禮貌的點了點頭,隨即轉身走出了院子。

    她有些抑鬱,也不知是因為二狗的病還是因為秦非離,只覺心口鬱結難開,難受得很。

    呂林村上連著山,下連著海,她找了一塊岩石坐著,吹著海風,感覺涼風將她的全身吹透,連心窩都是涼涼的,她這才覺得好了幾分,可是回過神來之時,分明發現,臉上竟是一片風乾的淚。

    她慌忙擦了擦,卻又越流越凶。錦言未曾經歷過愛情,從來不知道情之一字這麼傷人。她越看大海的廣闊無垠便越覺得自己是孤身一人,天地之大,她的家人卻都在另一個時空,深她孤零零一人在此,本來以為自己一個人可以在古代生活得很好,卻到頭來,依舊忍受不住蝕骨的孤獨和寂寞。

    她到底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融入不了這個圈子,如果是在現代,二狗腦子裡的瘤子還十分小,一個手術完全可以搞定,可是在古代,不僅僅是手術駭人聽聞,實施起來,連她一個女博士都沒有把握。

    她也就只能做做剖腹產的小手術,像這樣的大手術,沒有現代儀器,要怎麼去做?不僅僅要面對血流不止,傷口割開之後,血液會將筋脈都遮住,人腦那樣的地方,一絲一毫的差錯都會取人性命,她根本就不敢隨隨便便去嘗試。

    說起來一手醫術,卻原來,離了現代儀器,她什麼都做不了。她頓覺自己哪一樣都不如意,一無是處。

    錦言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走到海邊的,她也沒有任何的想不開,她純粹只是心口鬱結難解,想要吹吹海風罷了,可手臂無端卻一重,她回過神來,正看到秦非離臉色有些難看的將她往回拖,她一時也未發覺自己是一直往海中走,只是看到秦非離的那一刻,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她猛的撲身將他抱住,秦非離身體一僵,卻沒有動,錦言隨即抱著他使命的哭了出來。為什麼他什麼都記得,卻偏偏忘記了自己存在的那一段記憶?是她對他不重要?還是,她從來都沒走進過他的心裡?

    一年!一年的夫妻只是夢一場嗎?

    可是,那些種種過往,他們在一起的,不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到如今都依然歷歷在目,明明就只有一天的時間,可是為什麼,所有的一切都變了?他們之間連告別都沒有,就這樣結束了,徹徹底底的結束了?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秦非離不知道她情緒為什麼這麼激動,他向來不靠近女人,也不喜靠近女人,可是當眼前的女子撲進懷裡,哭得撕心裂肺的一刻,他竟不忍心將她推開,他心口有莫名的情緒在翻騰,可他想不透那到底是什麼,只是一臉茫然。

    錦言抱著他哭了好久,終於是哭得累了,她才從他身上下來,卻看到,他一邊肩膀都被她蹭滿了鼻涕眼淚。她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可秦非離似乎倒是並不在意。他掀開衣擺,在錦言身側坐下,看著她已經止了哭泣,只是怔怔的看著大海,隨即詢問出聲道:「夏姑娘是遇著了什麼煩心的事嗎?」

    錦言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轉過頭來詢問他:「你丟掉了多久的記憶?」

    秦非離一怔,下意識瞇了一下眼睛看她:「你怎麼知道我丟了記憶?」

    他神色看起來有些冷峻,彷彿之前那個芝蘭玉樹的人根本不是他。錦言當即便怔了一下,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他突然的情緒,隨即,她明白過來,自嘲一笑。從前的秦非離,從來不曾用了這樣的姿態對她,因為一切都被謊言包裹著,他對她從來都不曾真心,可是這一刻,撕掉了身份的光環,她蛻變成一個完完全全的毫無用處的陌生人,他便開始了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她,是因為,原本他就該是這樣的態度,她所認識的秦非離,從來都是披了面具的秦非離。

    她看向大海,微微仰頭笑了起來:「因為我是神醫啊,而且昨晚給你包紮的時候,我把過你的脈,你忘記了?」她回過頭來,忍住眼裡的濕意,湊近他的耳垂道:「而且,我還知道,你不僅僅失憶了,你還受了內傷,很嚴重的內傷!」

    秦非離沒說話,只是神色越發冷峻起來。錦言隨即彷彿後怕般的縮了縮脖子,膽戰道:「你幹什麼?你該不會是要殺我吧?」

    秦非離臉上的神色卻頃刻間又鬆懈了下去,只是看著她面無表情道:「我不會殺你,但是你若將這件事傳揚出去,我必不放過你。」

    錦言頃刻便笑了,並且是捧腹大笑,她笑著笑著眼淚都快出來了,秦非離不明所以,只覺自己遇著了一個瘋女人,遂也懶得與她再說話,艱難站起身來,杵著枴杖,走了。

    他這副枴杖是一大早二狗幫他做的,雖然粗糙,但是走起路來卻方便很多。

    錦言看他一瘸一拐的離去,忽而便朝著他的背影大喊道:「我根本就不想認識你,一絲一毫也不想認識你——」

    秦非離彷彿沒有聽到,連頭都沒回,錦言看著他決然的背影,心裡頃刻間便又要決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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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呂家兒子的病,一連幾天,呂家人臉上都愁雲慘淡。錦言知道他們需要時間考慮,她跟呂家夫婦說好了,她會在他們家留五天,而作為他們收留她的報答,她一連三天都去山上採草藥,看到有活血化瘀的藥材,她忍不住便為秦非離採了些,搗碎給他敷藥。

    他隨將一切都忘得一乾二淨,可她還做不到絕情。

    她想好了,她也不回京城了,等五天過完,如果呂家夫婦決定不給兒子治病,她便直接離開,繼續去鍾離定居,如果他們堅持做的話,那她得好好置辦一些東西。這個村子貧瘠,很多東西都得去十里外的鎮上買,很多都要從頭開始準備,而且,還得花錢。

    主意打定之後,她也不再有開始的消沉心態,很積極的面對生活,只是在每次面對秦非離的時候,她都可以避開,連草藥都是讓二狗幫她送,自從那日後,他們幾乎就沒有再說過話了。

    這樣也好,她可以慢慢沉澱自己的心,終有一天,它會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在面對他的時候。

    除了採集一些常用的祛風寒的藥外,錦言也採了外傷用藥,幾乎是她能想到常用的,都備了一些,趁著天氣好,大太陽把草藥曬乾,然後再搗碎收集起來,留著需要的時候用。

    終於到了第五天,呂家夫婦最終還是沒能定下主意,不打算冒那麼大的風險,錦言便只有選擇離開了。

    也就在當天晚上,呂家也算是為了感謝她的一番好意,和給她餞行,把家裡一隻養了兩年的老母雞殺了熬湯。錦言把草藥的用法一一寫在了紙上,包在了草藥裡,告訴他們,到時候若是不記得用法了,就找村裡識字的人給念一念,呂家夫婦連連答應下來,呂二狗知道她要走,一直垂著個腦袋,秦非離還是那副樣子,自那日之後,對她談不上敵對,卻也並不和氣,聽著她跟呂氏夫婦說著告辭的話,甚至連眼皮都沒抬。

    錦言當晚便收拾好了自己的行禮,其實根本就沒有行李,她來的時候兩手空空,走的時候自然也是兩手空空。

    她將房間恢復到原來的樣子,這才安然上榻,打算第二日便離開。

    她不擔心秦非離的傷。他的腳接骨後,又經過藥敷和休養,只要再好好養著,便沒有大礙,至於內傷,同樣也是休養的問題。

    只要他腿好了,自己能回去了,內傷自然不在話下。

    錦言摸出枕頭底下的匕首,摸著上面的圖案。她其實應該將這把匕首還回去,可是眼下秦非離已經不記得她了,她也就沒必要還回去了,若是還了回去,反倒會遭他逼問,所以,為了省麻煩,她還是選擇自己帶走,又或者,行路的時候,隨便找個當鋪當掉,換點盤纏。

    但是一想到要將它當掉,她忽然又不捨得了,左思右想之後,最終還是決定留下,哪怕,防身也好。

    主意打定,便該是安然入睡了,可是卻怎麼都睡不著,好不容易撐到了後半夜,錦言又想著第二日要起早,索性便不睡了。

    她找出一早準備好的筆墨紙硯出來,這是她昨日白天讓呂家夫婦幫忙去村裡皆的,她用完之後還得還回去。錦言打算趁此刻將書信寫好,她一旦離開,總要跟溫恆夫婦說一聲,怎麼說他們也是她的生身父母,如果不說一聲就這麼走,她總歸是頂替了溫錦言的身體,這樣悄無聲息地一走了之,只會是不孝!

    新寫好後,她用蠟封好,卻又對著手裡多餘的空白紙張出了神。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為何,居然鬼使神差的多要了幾張紙,難道,她還妄想要給秦非離寫信嗎?

    她自嘲的搖了搖頭,將筆墨紙硯一併收了起來。

    然後,對著鏡子梳好了一個男裝,又換上了呂二狗的衣服,這還是呂二狗知道她要男裝後送她的,不過錦言到底是女子,雖然不矮,可是,呂二狗十分彪壯,這麼穿起來,便有些像戲服。

    她的那套衣裙,給秦非離包傷口的時候便已經撕過不能穿了,之前,她穿的是呂大娘的衣服,不過這會兒既然要走了自然還是男裝方便一些。

    做好這一切之後,天色已經開始放亮。原本是該呂家人送別她的,不過錦言卻想一個人悄悄的走,她怕看到秦非離過後,會不忍離別,露出別樣的情緒出來。所以,倒不如,一個人靜悄悄的離開,來得乾脆。

    她輕悄悄的打開房門,外面一片漆黑,雖然天色已經有幾分光亮了,但依舊是灰濛濛的,就好像下雨天一樣。她緊了緊身上的包裹,關好房門,又看了秦非離住的屋子一眼,最終深吸一口氣,大步朝外走去——

    聽說明天某某某生日,可能會加更,你們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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