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裡?當然是去呂承歡那裡!
一路去往紫竹軒,路上就跟過年似的熱鬧非凡,後宮嬪妃絡繹不絕,錦言早便想到了會是這樣的景象,卻未曾想過居然這般繁盛,一時,真心替呂承歡歡喜起來。
她到達紫竹軒的時候,正有幾個嬪妃告退,是幾個才人。錦言看到思雨在殿門口相送,一看到錦言,思雨頓時眼前一亮,歡喜著跑了過來:「秦王妃!」
因為尚有外人在,她也不敢表現得過分,只能壓低了些聲音歡喜道:「奴婢替我家環妃娘娘謝過秦王妃。」
「環妃?」錦言詫異,隨即欣喜道,「姐姐升為妃位了?」
思雨點了點頭,含笑道:「可不是,姐姐之前本就是貴妃,可是四妃之首,而今重得皇上恩寵,能得一個正二品的妃位,理所應當。」
錦言也欣喜起來:「而今後宮除卻一後三妃四夫人外,就是四妃了,這樣一算,姐姐可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
「可不是。」思雨笑得眉眼都彎了,「姐姐病重時,那些將姐姐踩在腳底下的嬪妃,今日紛紛來給姐姐請安,那臉色,別提有多精彩,真是解恨!」
錦言幾乎能想像得到那時的場景,無非是昔日如何冷臉相對,而今日如何討好云云,這樣的事情,早見得多了。
「對了,姐姐呢?」
思雨這才想起來,錦言專程過來是看呂承歡的,急忙道:「哎呀,瞧我歡喜得,姐姐剛剛見了太多人,到底是身子有些虛,這會兒正在內殿歇息呢。」
錦言點了點頭,連忙提了裙擺入內,只見正殿中央堆積如山的禮物,小玉正在那裡看著琳琅滿目的寶貝愛不釋手,思雨進來看她一副沒出息的樣子斥道:「去去,還不去把環妃娘娘要喝的藥端來,死妮子,就知道看重這些東西。」
那小玉眼下高興,也知道思雨心裡歡喜,這麼罵她,其實也並沒有真的生氣,便嘻嘻笑道:「奴婢這就去。」
她閃身出去,思雨隨即對著正殿內另外三名皇上新撥給紫竹軒的六名太監宮女道:「你們把這些都搬下去,另外,準備熱水,娘娘要沐浴。」
宮人們答應一聲,急忙領命行動,錦言瞧著煥然一新的紫竹軒,再不似當日的死氣沉沉,也打心裡替環妃歡喜。
她進了內殿,只見呂承歡正坐在梳妝台前,拆著頭上繁重的首飾,思雨看到,急忙走上前去伺候,同時回稟道:「娘娘,秦王妃來了。」
呂承歡歡喜的回過頭來,比起昨日的素淨,她此刻雖然卸去滿頭首飾,可面上的妝容依舊在,只見她芙蓉面,柳葉眉,眸如星辰,唇似朱丹,肌膚勝雪,皎皎如月,嫣然一笑,眉心半朵梅花盛開,恍若冰雪皆融,不可萬物。
錦言呆了一呆,隨即心裡便越發的歡喜,喃喃道:「姐姐真美!」
呂承歡已經站起身來,她腰間繫著一塊白色桃花形和田玉,一身粉色長裙,外罩一件鏤空桃色薄紗,襯得她妝容明媚。聞言,再次勾了勾唇道:「千萬般姿態也不如妹妹你國色天香。」
「姐姐又笑話我!」錦言佯作生氣,呂承歡急忙道,「哪裡是有笑話你,比之皇后娘娘端莊大氣,妹妹的美,是活潑俏麗又清新明媚。」
「好了好了,你再誇我,我就要心花怒放了!」錦言嘻嘻笑著看她即便滿面妝容掩飾了那份蒼白,可是,眉宇之間還是看得出她的疲憊,隨即正色道:「我剛剛看見那些禮物中有許多大補藥材,姐姐不妨一用,這樣對身體好得快。」
呂承歡點了點頭:「進補有度,這個我也不急,得慢慢來。」
錦言點了點頭,兩個人在榻上坐下,說了會兒話,呂承歡忽然「咦」了一聲,錦言還想問,她「咦」什麼呢,呂承歡已經掩唇笑了起來道:「我聽說秦王今日大軍今日已經回京,眼下正在御書房面聖,瞧妹妹這模樣,莫不是有人昨夜就已經回來,偷食了禁果……」
「哎呀,姐姐,你說什麼呢!」錦言臉色一紅,到底是忍不住害臊,昨夜秦非離已經跟她說過,大軍今日回京,他因為錦言身處宮中,怕一時半會兒難以見到她便提前回了京,潛入宮中。一想到昨夜的瘋狂,錦言忍不住面色更紅了些。
呂承歡看在眼裡,知道自己猜測沒錯,伸出指來,指了指她的後頸笑道:「自己去照鏡子。」
錦言一驚,心裡頓時湧起不好的預感,她跑到鏡中一看,待看到呂承歡所指之處,赫然一枚深深的紫色吻痕時,全身的血液都網上衝,氣得咬牙切齒:死秦非離,今晚有你好看!
呂承歡還在一旁笑著,錦言已經羞紅了臉,但她隨即想到,她昨夜明明也是受過恩寵的人,可是失望的是,她並沒有在呂承歡露在外面的皮膚中看到什麼,頓時失望,但是她到底想要扳回一局,隨即道:「姐姐也別笑話我了,我看,你呀定然也好不到哪裡去,皇上昨晚……」
她沒繼續往下說,呂承歡卻臉色一路紅到脖子,錦言這才掩唇哈哈大笑起來。她到底是古代的女子啊,男女之事,哪兒有她看得開,看吧,這個玩笑,最終倒把她自己給坑害了。
呂承歡看錦言笑得歡暢,一時愈發的急了,伸手掩住臉道:「哎呀,不跟你說了!」隨即便匆匆坐到了床榻上,放下帷幔,背過身子。
錦言哈哈大笑起來,一旁的思雨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能憋著。
一整個上午,錦言都在紫竹軒中,呂承歡既然恢復了妃位,剩下的再沒她什麼事兒了,她該跟秦非離回王府了,不過,錦言一想到自己那位美人蛇蠍的姐姐,心下一驚,到底還是沒有忍住,
囑咐呂承歡,小心皇后。
呂承歡極為不解,錦言可是溫歌吟的妹妹,可是錦言卻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是親姐姐也不例外。」
呂承歡雖然不知道這姐妹倆究竟有什麼過節,卻還是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已經失過一個孩子,定然不會像從前那般傻了。」
她眸中到底是難掩悲傷,想來,定然是想起了傷心過往,錦言點了點頭:「姐姐保重,日後宮中,便只有姐姐一人孤軍奮戰了,妹妹幫不了你什麼,但是,若姐姐有用得著妹妹的地方,只管提及,妹妹定然竭力相助!」
呂承歡點了點頭,卻生出難捨的情緒來:「妹妹也是,珍重!」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忽然就有宮人來傳稟,說是皇上御書房宣見錦言。
錦言當即精神一震,呂承歡知道,定然是秦非離在,她隨即看了看錦言,心裡一歎道:「妹妹不如在我這裡更衣吧?」
她感激錦言,而今便是分別,她還是想為錦言做些什麼。
錦言想了想,便接受了她的好意。呂承歡隨即吩咐宮人在外等候,給錦言重新更衣,待呂承歡拿出一件紫色流仙裙,錦言驚得半天都沒反應過來。那裙子華美至極,外面是鏤空紗裙,薔薇花朵朵怒然綻放,裡頭衣襟袖口處是祥雲圖,別處並沒有花飾點綴,內斂之中又精緻到恰到好處,可以說,這是一件並不張揚,卻獨特到極致的流仙裙,那衣服的材質觸手極柔軟,摸上去,就如同摸上了動物綿軟的皮毛,呂承歡解釋,這是當年她還是貴妃時,邱曲國進貢的貢品,只此一件,但是這件衣服賞下之後不久,她便流產,後來被降妃位,因此一直都不曾穿過,這次,錦言要去見秦非離,呂承歡便將這件衣服拿了出來。女為悅己者容,同為女人,她自然更懂女人的心思。
為搭配這身衣服,思雨給她梳了一個凌雲髻,發中簪上怒放的薔薇,錦言膚白,那紫色的薔薇便襯得她整個人妍麗如玉。
明眸皓齒,膚白如瓷,即便是在這深宮之中,這樣的美人也依舊令人奪目。連錦言自己也看得有些呆,確切的說,每照一次鏡子,她都有一種恍若夢中的感覺。
「我就說,妹妹的姿容絕對是舉世無雙。」呂承歡驚艷的看著鏡中的她,賞人悅目。
錦言笑著站起身來,對著呂承歡施了一禮道:「多謝姐姐!」
呂承歡受了她一禮,隨即扶起她道:「快去吧,莫讓秦王久等。」
錦言點了點頭,提起裙擺,殿外,那傳喚之人看到她出來,愣了一下,隨即趕緊在前面引路,心裡卻想著,剛剛那麼一瞬,他還以為見著了皇后娘娘,真的是,太,美了。
紫竹軒到御書房的路有點遠,錦言走了好久,才到了御書房,彼時正見了人從御書房出來,錦言細細瞧去,居然是孟楚絕。他提著個藥箱,看起來,像是剛剛給什麼人診治完畢,錦言心生奇怪,出聲道:「師父這是給誰看診?皇上生病了嗎?」
孟楚絕本從另一頭離開,未曾注意到她,聞言回過頭來,看到錦言,目光停滯了下,隨即躬身行了一禮,回道:「見過秦王妃,是秦王受了傷。」
錦言一驚,有點沒反應過來,昨晚上他還好好的,莫不是昨晚就有傷?錦言倒吸了口涼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那廝,居然受傷了還幹那事!昨晚黑燈瞎火的,她連他的樣子都看不清楚,哪裡還能知道,他有沒有受傷一事。
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錦言提了裙擺快速上了台階往御書房而去,她能放過他才怪!
殿外太監進內通傳了,錦言才得以入內。
這是她第一次進御書房,與其說是御書房,不如說是御書殿,因為裡面,真的很大。
裊裊龍涎香從殿內散出,難怪秦非墨永遠一身龍涎香的氣息,被這樣的香熏著,沒有香氣才怪。
她下意識掃了一眼殿內,所料沒錯,秦非離就在殿內。
他坐在殿中右下方的位置,秦非離坐在左邊,右邊則還有一人,居然是大將軍溫恆。而秦非墨一身龍袍坐在上首,也唯有他是正對著門口,因此,錦言一入內,他便看見了她。那一身紫色流仙裙,秦非墨自然是認識,眸光有些發深,下首的兩人自然留意到了他的目光,隨即轉過頭,溫恆看到一身華服的錦言微微一笑,而秦非離回過頭來,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唇角噙著他招牌式的似笑非笑,似深情又似漫不經心。
足有三個月沒有見面,他似乎清瘦了些,皮膚也有些黑了,卻更加了幾分陽剛之氣。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綰色華服,腰間繫著一塊美玉,卻並不是鬼王府的那枚,而是由紅玉製成,色澤飽滿華美,只有銅錢大小,且那玉看上去紅得純粹,只怕價值不菲。錦言從前沒見過他戴這種玉,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收穫的。
他在打量秦非離的同時,秦非離也在打量她,肌膚勝雪,清冷如月,尊貴典,這樣大氣的風範,好似不是他那狡黠靈動的小妻子。於是,他衝著錦言,眨了眨眼睛。
錦言本來還在強忍著,這會兒看他突然眨眼,忍不住便趁那兩人不注意,瞪他一眼,秦非離瞬時便笑了,十分得意的笑。雖然換了一身衣服,分明還是那個沉不住氣的丫頭。
他看起來身心愉悅,尤其是剛剛那勾唇一笑,魅惑眾生,錦言心裡忽然就平白無故的冒出了一句話,一句十分奇怪,卻極其貼切的話:她家的那個貌美如花的妖孽又回來了!
上首的秦非墨若無其事的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隱去眸中那一抹黯然。剛剛兩人的互動,他盡收眼底,這一下,也叫他看清,原來,私底下的錦言,是這樣子的。
她從來在他面
前表露得彬彬有禮,進退有度,時刻謹慎小心,這樣的她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她的身份,一次又一次的叫他卻步,他不曾見過她真實的一面,永遠都是那一張可恨的面皮,直至,這一刻。
他抿了下唇,下方,已經傳來那女子溫細的請安聲:「臣妾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秦非墨放下茶杯,抬起頭來,神色已經恢復如常,不鹹不淡道:「平身吧。」
錦言起身之後,又喚了一聲「爹爹」,溫恆對她溫潤一笑,而一旁原本坐著的秦非離這是站起身來,走到錦言身側,躬身道:「多謝皇上照顧錦言,臣弟不在的這三月來,討擾皇上了。」
看吧,這才剛一見面,就要開始夫唱婦隨了。
秦非墨抿了下唇,淡淡笑道:「非離在邊關馳騁沙場,你的家眷,朕自然得照應著。」只是,這照應太過了些罷了。
秦非離勾了勾唇角,回道:「為皇上分憂是臣弟分內的事,臣弟不敢居功。」
「這一回,你順利逼退敵人五百里,朕說有功,便是有功。」秦非墨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就坐。錦言隨即坐在秦非離的下方,秦非墨接著道,「既然你人以為,秦王妃,朕這便還與你,朕許你三日假期,三日後,還望你即刻啟程,如有所需,溫大將軍定會援助與你。」
錦言看到,溫恆在聽完這話後,點了點頭。她心下卻是一緊,怎麼剛回來,又要啟程了?什麼啟程?還要去惠州嗎?
她心頭生出難過,這時卻不敢插嘴,只聽秦非離應道:「臣弟定不負皇上所托。」
秦非墨又交代了幾句,這才讓他們二人退下,溫恆繼續留了下來。
一出御書房,錦言立刻劈頭蓋臉下來,冷聲道:「你又要走?」
秦非離原本走在前面,聞言,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自然便看到了錦言的臉色不好看,她此刻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又怎麼好看得起來?
他隨即回走幾步來拉錦言的手,錦言一下子甩開,問道:「到底是不是?」
「你別擔心,這件事回去跟你說。」他再次捏住錦言的手指,這一次,她沒掙脫開,只是一雙不悅的眸光,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一遍,隨即聲音悶悶的:「你哪裡受傷了?師父說你受傷了?嚴不嚴重?」她問過之後,又小聲的嘀咕道,「昨晚也沒見你說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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