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這麼大的陣仗跪在衙門門口,是作戲給誰看呢?」
皇甫楠摟著心緒未寧的顧冷諾安然無恙的出了死牢的大門,令人驚奇的是,沒有一個衙役膽敢攔住兩人。
繞過後堂直直的來到堂前,卻看見王氏帶著所有的衙役跪在衙門門口,顫抖著身子,語不成聲。
顧冷諾以為沒人敢攔住皇甫楠是因為他的一身好武藝,但從王氏對待他畏懼的態度來看,皇甫楠應該不止是那樣簡單…
「請爵爺息怒,不知爵爺夫人大駕,還出言冒犯,請夫人和爵爺恕罪…恕罪…」
王氏沉沉的低著頭,匍匐著高傲頭顱。
「王大人您食君之祿,卻不知擔君之憂,該當何罪啊?」
皇甫楠語氣出奇的平靜,讓人心裡冒出幾許涼意,或許想必起來,他厲聲厲色的斥責都要好些,可偏要這樣笑著,很鎮靜的說著話…
「請爵爺息怒,小的有罪,小的該死…」
王氏整個人都要匐在地上去了,額壁上掛著一滴又一滴的冷汗,顫抖。
「來人,用本爵爺的轎輦把顧姑娘抬到宮中。」皇甫楠冷傲的一聲令下,而後又轉過身溫柔萬分的對冷諾說道,「冷諾,你先做我的轎輦回去,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置,待會兒就回來看你,乖,他們會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說罷,還輕輕的撫摸了她輕盈柔美的萬千青絲。
「嗯。」
顧冷諾點了點頭,淚眼朦朧之態還未消散,唇角總是夾著一抹陰霾的苦澀。
她在那群丫鬟的跟隨與攙扶之下,邁著柔美的步伐上了轎輦,入轎之時,還不忘回眸凝望著那道異常寬大的影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皇甫楠佇立在微風之中,衝著那久久不願離去的倩影溫柔的笑著,眸中氾濫著異樣的光華,愛慕之意在眉宇間流露,淡淡的揮了揮手,示意她離去:「走吧。」
「要回來。」顧冷諾不願回頭,「一定要回來,早點回來。」依依不捨的模樣,實在令人作疼,皇甫楠甚至感覺,心裡的某根弦為她而動,而後,便留給他一道極其孤涼寂寥的倩影。
馬蹄嘶鳴,在若同碎落金色的陽光之下搖搖晃晃的漫散著步子,緩緩的向皇宮的方向走去。
顧冷諾坐在華美的轎輦內,車身乾淨的一塵不染,似是以白玉造就,她身上還披著皇甫楠的衣衫,衣衫傳來一股濃郁的男子氣息,氤氳旖旎的滋味令她的玉臉見暈開了紅霞,那股氣息給了她十足十的安全感。
「這是,去哪兒?」顧冷諾撩開布簾,左右瞻望一番,對著轎輦外的丫鬟淡淡一問。
「回姑娘,當然是去公爵殿了,姑娘暫且寬心,爵爺命奴婢們好生伺候姑娘,在公爵殿姑娘就是安全的了。」門外一個可愛萬分的丫鬟欠了欠身,巧笑著應答道,指著前方在陽光的希翼下愈發刺眼的大道。
「這裡是寧府……」顧冷諾撩開車簾,炫金色的牌匾在陽光下格外灼傷心血,似乎腦海中倒影出自己在寧府內一次次的受到羞辱與苛責,一次次的哀求別人的憐憫與施捨,這個地方,就是所謂的家。
這樣的家,還有什麼值得期待的?這樣的家,還有什麼人性?這樣的家,何以抱有絲毫的希望?
嘶——
轎輦的一個停頓令人倒吸一口冷氣,居然有人跪在大道中央懇求見一見轎輦中的人?要知道,這可是當今公爵的轎輦啊,誰如此大膽居然膽敢阻攔公爵大人的去路?
「奴婢翠兒,受人之托,轉交遺物,請顧姑娘開恩,允奴婢上前遞交!」跪在大道上的女子一襲素衣,背著一個包袱,語氣中儘是死亡的決絕,她的面色很白,或許可以說是煞白,白的很瘆人,讓人不禁想起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