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102章萬分焦急
早上7點廚房就開始提供早點，也開始有人陸續去吃，這在紀律作風整頓以前是沒有的事。就連高承東自己都是被廚房裡乒乒乓乓的聲音吵醒，見整頓的效果越來越明顯，他打心底是高興的。
楊冠江也被廚房吵醒了，想到還要通知開會，他趕緊起床，來到廚房，他遇上了蘇倩倩，順便就告訴了她。果然，臨近8點，廚房就再沒有人吃早點，大家都提前5分鐘進會議室。高承東最後一個進了會議室，在主席台坐下。
「還有誰沒到？」高承東問。
「幹部職工全部到齊，班子還有於副鄉長沒到。」蘇倩倩說。
「他為哈不來？」
「不知道，電話沒打通。」
高承東沒有說啥，掏出手機撥打於國華的電話，提示關機。這到底是啥回事？會不會直接去現場了？見高承東一臉疑惑，有些生氣，王朝明在心底笑了，只有他和侯玉林知道於國華是生病了，而且是故意生病的，為的就是讓你高承東出出洋相。
王朝明看了一眼侯玉林，侯玉林一臉的沉思，他想的已經不是如何讓高承東出洋相，而是如何維護他的面子，讓他感激自己，這需要把握時機，把握技巧。
高承東很想問問，誰知道於國華去了哪裡，但轉念一想，自己堂堂一個鄉長，一個書記，班子成員去哪裡都不匯報，還有啥顏面，既然你不尊重我，我何必要找著你去。
王朝明想，如果高承東問自己，自己也不會現在就說於國華生病，一定要到現場，有縣上的領導在才說。侯玉林想，如果問到自己，自己就建議打他媳婦的電話問問，假裝問後才知，反正整個現場會敗局已定，唯有自己才能力挽狂瀾。
兩人都沒想到，高承東不會問，而是很鎮靜的召開會議。
「好了，咱們開個短會，未到會的，等調查清楚，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我說過，所有規章制度，不論是誰，包括我，都不能特殊。今天上午九點，全縣的烤煙移栽現場會在我鄉召開，地點就是龍潭寨小壩子，總體來講，這次會議：一是規格高，縣委盧臨副書記親自參加，政府龔盛林副縣長親自參加，人大、政協在家的領導也參加；二是規模大，全縣所有鄉鎮的鄉鎮長、分管烤煙的副鄉鎮長、煙辦主任、煙葉收購站站長，縣煙草公司領導、生產技術股、相關單位等共有近0多人；三是技術性強，今年所有需要改進的種植技術，都會講到；四是時間緊，十點鐘開完現場會，十一點半在縣委小禮堂集中，到時候縣委書記要親臨會議對烤煙生產作要求……」
「為辦好這個現場會，於國華副鄉長及煙辦、煙葉收購站的工作同志早在一個星期前就開始準備，儘管我們有這方面的經驗，但我們還是不能馬虎，現在我提幾點要求，大家下去後各負其責：一是要樹立主人翁意識，人家是來到我們的地盤上，見了參會人員，不管是任何人，大家都要熱情的接待，不能拉著長臉，請大家放心，人家不會來我們這吃飯；二是煙辦人員要先進入，散會後，趕緊去組織煙農出來，不能讓領導等著煙農；三是辦公室組織幾個年輕的女同志，發一下全鄉的烤煙生產情況介紹，到時候我就不單獨介紹了；四是班子成員負責迎接工作，其他沒安排具體工作的，就負責幫著煙農移栽……」
這個會很短，二十分鐘結束，趙雯雯急了，沒有人告訴過她要發情況介紹的資料，她是負責文字材料的，這可這麼辦？蘇倩倩也不知道，急得團團轉。0多份的資料，一下能複印出來嗎？
這都不關鍵，關鍵是這材料誰負責擬稿？兩人同時想到了煙辦主任，這全鄉的烤煙生產情況當然他才知道。蘇倩倩跑了過來，煙辦幾個正想關門出去。
「主任，書記剛才說的情況介紹在哪？快拿來我們複印，要來不及了。」
「啥？這材料沒人叫我們寫啊。」
「也沒人叫辦公室寫，你們情況清楚，趕緊整吧。」
「整啥，我們這都急瘋了，於副鄉長說書記安排人準備了，可書記早上才說一直都是我們再準備，我們什麼都沒做，現在我們再不去，煙農都要出山了，開會沒煙農，這不要命嗎？」
「唉，這都是整些啥，好了，你們去吧。」
蘇倩倩不會整材料，很難體會材料有多難寫。她回到辦公室，要求趙雯雯盡快草擬一份。
「老大，時間馬上就到了，你不要說現寫，就是現抄都抄不出來。」
「既然你不寫，領導追究你負責。」
「憑啥我負責，臨十臨八你叫我寫，你有本事你為啥不寫？我沒那水平。」
楊冠江聽到吵聲，趕緊過來，問清緣由，很委婉地批評了她們。
「吵架解決不了問題，有時間吵，為啥不想辦法？」於是教她們找去年的材料。
趙雯雯覺得這方法好，於是在辦公室電腦上找到了去年的全鄉的烤煙生產情況介紹資料，改了日期、面積，三下五除二，一份標準的介紹就出爐了。
於是，辦公室幾個就負責複印裝訂，並留了一輛車給她們。班子及其他幹部職工都及時趕往現場作準備。高承東還是有些慌了，因為於國華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會議到底準備成啥情況，他一概不知。
煙辦主任帶著小龍小董等五個人來到龍潭寨村小組，先來找村小組長，可他媳婦說，小組長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是幹什麼。接著又去找會計、出納，兩人都沒在家。村裡顯得群龍無首。
「死定了，真的死定了，這於副鄉長到底是整啥球，他這是故意挖陷阱給我們跳吧，當時我就納悶，我們的工作，書記還能安排誰做，果然是他瞎說。」
「這明擺著是整我們，他來個不會面，這讓我們咋整？」
「我們挨處分我們都接受了，他是跟書記傲氣。」
「你兩個領導傲氣，不能這樣連累我們啊。」
光發牢騷當然不行，當分析出這事根本沒準備後，煙辦主任決定分頭，利用十分鐘的時間，一人動員一個大戶去參加現場會。
「我消毒液沒買……」「我的煙苗太小……」「我拉水的車被別人借去了……」
大家都再找借口，沒有人爽快的答應。煙辦幾個幾乎要跪下來求，可大家又說，如果早通知就好了，我們都想想辦法吧。煙農還是不敢跟他們鬧僵。煙辦主任當然知道，這是人家不情願的無奈之說。
動員不成，煙辦主任只得跟主要領導匯報，這事情太大了，誰都承擔不起。高承東帶著班子已經來到地塊，煙辦主任開著車衝過來，立即匯報。
「根本就沒準備？你們這幾天去幹啥了？」高承東已經氣急敗壞，這了得嗎，這玩笑開得起嗎。
「於副鄉長說不要我們來組織，說你已經安排人準備了。」
「好，好你個於國華，儘管跟我開這麼大的玩笑。誰有他家屬的電話，給我接通。」
王朝明心底樂開了花，這還不算，要是縣上的領導來了，那才更精彩。不過，他得裝作很著急的樣子。
「來，書記，我撥通了，是他老婆的。」王朝明撥打著於國華老婆的電話，遞給了高承東。
「弟妹，我是高承東，於副鄉長呢？」
「哦，是高書記，於國華他正在醫院輸液，還昏迷不醒呢。」
「那你好好照顧他啊，等有時間我們再來看他。」
高承東滿肚子的火氣，想發沒處發，他急，但沒糊塗，這是他跟於國華的矛盾，不能亂發在別人身上。這樣，對別人不公平，也有失自己的身份。
「楊副鄉長，你帶著煙辦的幾個進去看看，叫他們無論如何要組織煙農出來，現場會需要的東西都得帶著來。」
見書記沒把火氣發在煙辦幾個工作人員身上，主任鬆了口氣，又帶著大家跟著楊冠江返回村子，找三個村幹部，都說還沒回來，找種煙大戶，都說正在準備，可就不見有啥實質的行動。
此時，現場會已經來了部分車輛，按要求是在縣委辦集中，但有些請示，就直接來到了現場。見有車來，有人來，村裡的人也來看熱鬧了。群眾很多，就是沒一個是帶水來，帶煙苗來，都是來湊人數。
楊冠江焦急，他看得出，煙農積極性不高，甚至是漠視，冷淡，他難以完成高承東交辦的事情。高承東更焦急，這要是真叫不來，不是交差的問，恐怕幾個小時後，自己這個書記、鄉長的頭銜就要易主了。
王朝明嚴肅地凝望著晴朗的天空，心底很佩服於國華，這小子，太給力了。侯玉林手心再汩汩冒汗，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出手？如果幾個村幹部、種煙大戶被楊冠江說服了，自己豈不是弄巧成拙。
「李副、部長，你們兩個再去，給我抬也要把他們抬出來。」高承東已經沒轍了，但他還得裝作鎮靜。侯玉林、王朝明他是指望不上，不看笑話就算燒高香了。
急歸急，時間還是走到了九點，盧臨副書記作為這個現場會的最高領導，他很守時，來到了，緊接著，就是譚生勇等幾個常委、副處級領導，跟盧臨也來到了。
高承東帶著王朝明、侯玉林等幾個班子，一一與他們握手，大家都說地整得很規範，煙農來的也多，積極性高。可盧臨參加過幾年的烤煙移栽現場會，又是縣委口聯繫烤煙工作的領導，他當然能看出問題。
「高書記，怎麼沒有煙苗、剪葉器、消毒盆、定根水啊？」
「我已經安排人準備了，馬上就到。」高承東早已滿頭大汗，他轉過背，趕緊給楊冠江打電話。
「怎麼樣？叫他們快出來，縣上的領導都來了。」
「沒辦法，村小組幹部又不在，這些煙農又磨磨蹭蹭，急死人了。」
高承東啪掛了電話，臉一陣發綠，他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侯玉林豎起耳朵，聽見了高承東與楊冠江的對話，他揪准這個時機，把高承東拉到一邊，高承東說話的聲音已經有些發抖。
「書記，我來試試，你不用急，我有辦法。」
高承東激動得握住侯玉林的雙手：「兄弟，全靠你，就當是救火。」高承東這話是發自內心的，如果再沒有轉機，組織不免，他都沒臉再當這個全鄉的黨政一把手。
侯玉林轉過背就走向看熱鬧的群眾，他要來個現場動員。侯玉林剛走開，譚生勇走了過來，責怪高承東：「我再三提醒你，要做好充分的準備，你看看，現在成了啥，讓領導來等著煙農。」
盧臨好像聽見了譚生勇的責怪，也發現了高承東的工作失誤，愁眉緊鎖，心緒煩亂，焦躁不安，為了緩解他的壓力，於是寬慰道：「不要急，群眾工作嘛，有個過程，再說，龔盛林是政府分管領導，縣長早上有個臨時會議，他要晚到半個小時，咱們慢慢等。」
高承東聽完這話，不但不輕鬆，反而更沉重，因為大家已經進去半個多小時，還是沒有效果。要是龔盛林來到，還是一樣的，那麼，自己要死得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有些絕望，告訴自己政治生涯，可能就到今天為止，不僅如此，等會兒，還要當著這麼多人挨罵，他們可是來自全縣各鄉鎮，縣級各部門，自己將在全縣任何一個地方都無立足之地。
他正痛苦地分析著，突然傳來了侯玉林的聲音：「鄉親們，我是鄉黨委侯玉林副書記，今天是召開全縣的烤煙移栽現場會，縣上的領導來了，各鄉鎮的領導也來了，他們都說我們的地整得好，我很替你們高興，這說明大家有幹勁。但是，現在出現一個非常嚴重的狀況，我們的工作隊已經進村，動員大家帶煙苗來，帶各種用具來，拉水來，當著各級領導的面，教大家移栽，可大家竟然磨磨蹭蹭，半天準備不好。我不管你們是故意，還是真準備不好，不管你們認為自己已經很懂，還是裝懂。
我現在下命令：限你們分鐘把所有召開現場會需要的煙苗、定根水、剪葉器、消毒液等準備到現場，如果你們膽敢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那麼，請聽好，今年鄉黨委政府不會給你們龍潭寨村小組任何一個級別、任何一兩的煙葉收購指標，並且從今天起，只要我侯玉林在的一天，你們別想再種植烤煙。動不動，你們看著辦。」
群眾聽完後，嘀咕著迅速離開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