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一個多月,就像是一個魔咒一樣縈繞在君長夜的腦海裡,他的目光看似平靜,可是裡面卻蘊含著殺人的暴虐,那種想要把所有人,所有東西都毀滅的暴虐。
林清點頭出去安排,沒有再找君長夜說話,他知道這個手君長夜更想要自己一個人待著!
君長夜站了起來,手從身下的椅子離開,這個椅子就完全碎裂了,「花如陌,不管你懷了誰的孩子,你都逃不開我!」
君長曦和牡丹郡主那發洩的一夜之後,君長曦沒有再碰過她,甚至不再踏足鳳元宮,宮人都以為君長曦是因為戰事遷怒給了皇后,沒人敢怠慢,後宮卻也出奇地平靜。
只是三天前早晨,牡丹郡主在給莫太后請安的時候,突然暈倒,這可就是大事兒了,太醫來看了之後,牡丹郡主懷孕了!
莫氏的眼中流過諷刺,對所謂真情真愛的諷刺,有什麼比一個孩子更能證明的東西呢!莫太后發了話了,皇后懷孕了,這可是大事兒,宮裡都有賞賜,尤其那些伺候牡丹郡主的人。
君長曦自然得到消息,可是他卻是在三天之後才走進鳳元宮裡,見到撫摸著腹部笑得非常溫柔的牡丹郡主,一模一樣的容顏上少去了那點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多了一抹明艷,看起來著實耀眼,可是這不是她,即便裝得再像也不是他的小七。
不過,他還是沒有放棄,從他得到的消息,花如陌並沒有去找君長夜,那麼在花如陌心中可能偏向的還是他,只要他給她留著位置,他相信花如陌還是會回來的。
「皇上,」牡丹郡主一抬頭就看到目光有些溫柔的君長曦,心中不由得又有了些悸動,原本心中的難過在這種淺淺的溫柔中,消散了開去,「您來看我嗎?」
君長曦沒有應,走了進去,「陪我坐一會兒吧……」
在鳳璃國的長樂宮裡,很多時候,花如陌都是陪著他坐著,花如陌會看一本醫術,而他則是靜靜地思考,或者休息,這樣的時光,淡然卻又帶著一種難言的溫馨,前朝的事情實在是太多,戰事吃緊,他一頓焦頭爛額。
可是想到了花如陌,他心中無限不甘,又帶著某種懷念,明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她,可是卻還是想給自己一種錯覺,一種花如陌待他如昔,深深愛慕的錯覺。
牡丹郡主有些驚喜,她其實自己也知道能有這個孩子,手段有些見不得人,那日的君長曦大喜大怒,再加上之前讓蘇林給君長曦喝的酒裡都大有問題,那一夜牡丹郡主並不好過,可有這孩子也不是完全偶然,她請假了好一些有經驗的嬤嬤,用藥調理了好些日子,那是她最容易受孕的時候。
天時地利人和再加上一點運氣,她就成功了,雖然她也付出很可能被君長曦一輩子厭棄的代價,可是現在的情況卻比她以為的藥好得多了,君長曦的那種溫柔,讓牡丹郡主有種要落淚的感覺。
可是她不想讓君長曦討厭她,她只能安靜地坐著,摸著自己的腹部,一點一點地平復內心的洶湧起伏的情感。
君長曦並沒有時間長坐,只是坐了一會兒,就起身離開了。
看著君長曦離去,牡丹郡主終於落下了眼淚,不過她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皇兒,你的父皇會好好待我們的,」喜極而泣也不過如此了,「而母后也會為你爭取最好的!」
這句話牡丹郡主說得很低,就是身邊伺候的宮女都沒有聽見,可是牡丹郡主的眼中滿滿的都是屬於一種母性的光輝,還有一種深深壓抑的野心。
一個再不想爭的女人,為了孩子都會去努力,更何況是牡丹郡主這種常年在皇家權欲熏陶中的長大的她呢,可是這些君長曦都有知道,可是到底縱然了,一個對自己如此執著的女人,到底總是不一樣的。
初晴來了,可卻是負傷而來,不過她的臉色還好,甚至隱隱地在平時的俏皮之餘,多了一絲明媚,花如陌仔細地看著她,倒把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谷主,您瞧我瞅個什麼勁兒啊!」看得她覺得心底的那點點小秘密都暴露光了的錯覺啊!初晴抱著花如陌的胳膊,一隻手在她的腹部輕輕摸了摸,「感覺大了一點……」
說著自己就呵呵傻笑了起來,花如陌也被她鬧得沒辦法,不過看著她有些不便的手,臉色還是擺了下來,「怎麼受的傷?」
其實她還想知道初晴是怎麼被困在禹城,現在有事怎麼逃出來的,不過這些再想知道,都比不過初晴怎麼受傷的重要。
「假的,都是用來唬人的,」初晴笑了笑,沒有多少在意,可是心裡卻知道不是這樣的,這個傷是實打實的,若非如此,那個容閣怎麼肯放人呢,不過她不想讓花如陌擔心,再加上這些日子也養得差不多了。
花如陌怎麼會看不出來,她一把脈就知道了,只是初晴的心意她也知道,沒有揭破罷了,「以後定然不能在這樣了。」
「嗯,」初晴應著,繼續抱著花如陌的胳膊賣好,說著閒話,卻見花如陌的眉宇間的清愁淡了一些。
「你也是,還說我呢,懷著孩子不知道啊,你看看我不是過來了嗎,只是你這樣,存心讓我擔心不是?」初晴被花如陌先發制人給唬住,差點忘了和花如陌算之前的帳!
天知道她知道花如陌居然前去齊華山的時候,有多擔心,她在軍營裡是一刻都待不住了,她給花如陌傳消息只是讓她安心罷了,卻沒想到她倒是把自己給折騰過去。
一般的方法出軍營是不可能的了,她不能讓容閣太過深入地調查她,否則有一絲一毫牽連到花如陌都是不行的,於是,就只能用這種最粗暴也最直接的方法。
隔了兩天的夜裡,蕭遲那個二貨又來了,初晴也是臨時起意,讓蕭遲帶著她出去,卻沒有想到容閣窮最不捨,最後那一箭是想要了蕭遲的命,她本能地就去擋了。
「我……我是習慣了,醫者父母心……」初晴也只能用這種蹩腳的理由來掩飾自己的行為,只因為不想讓映星太被為難,不好脫身。
卻不想讓蕭遲心疼壞了,他抱著初晴,一狠心居然投江了,不過這樣是最好的逃生方法了,蕭遲要帶著她回到青城去,初晴卻不肯,雖然有些狼狽,可是她還有事情,蕭遲更是勸不了她,最後只能把身上的傷藥全給了初晴。
「這是我常年隨身的玉珮,你也拿著,」夜色之中,蕭遲的臉還是有些紅了,可是他的語氣卻不容拒絕的,或者說是怕被拒絕。
初晴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著這個玉珮,最後默默地收了起來,運起輕功走了。
卻留下心再次空了的兩個男人,蕭遲自是不說,他不知道初晴本意就是想讓他挾持著她出了這軍營的,只覺得自己怎麼就頭腦發熱又跑到敵營裡去,上次被發現之後,這軍營裡的戒備自然是提升了的,何況,他還故意弄出動靜,就因為這容閣又把初晴弄到他的軍帳中了。
在蕭遲看來初晴已經與他定了心意,自然是他的人了,這容閣作為兄弟也好,還是如今的敵人也罷,怎麼都不能靠初晴太近,這一發熱,就故意驚動容閣。
這才有了後面的事情,那一箭,他有點不敢置信,他連容閣受了傷都要來瞧瞧,可是容閣卻沒有將他們曾經的那點情誼放在心上,或許,真的都不一樣了。
原本還有些傷心,現在想來卻是好的,他做不了決斷,容閣幫他做了,從此以後,他們就是各為其主的曾經的朋友罷了,不過想到初晴,蕭遲臉上還是浮現了和平時很不一樣的傻傻的笑容。
「你思春了?」洛寒看著蕭遲那膩死人的笑容,抖了抖,覺得手有點癢,要不要抓過來研究一下呢?
蕭遲無語地看著洛寒,轉了個身繼續做事情,卻又不自覺地歎了口氣,洛寒直接鑒定這小子春天還沒到就真的思春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程度上的那種思。
「爺的消息,」蕭遲皺著眉頭,將林清傳回來的消息條子遞給洛寒,洛寒遲疑了一番才接過,一般來說,他雖是龍衛之一,可也只是一個大夫而已,難道有人受傷要讓他走一趟?
他接過看了一遍,和蕭遲很有默契地歎了口氣,多少為君長夜的情路艱難感到難過和心疼吧,不過作為絕對忠於他的龍衛,他自然是無條件地聽從君長夜的命令。
「你安排,我收拾一下,」話落,洛寒轉身就出了蕭遲的帳子。
而在河對岸的南辰**帳中,皺著眉頭的還有容閣,守在門外的小兵都有些惶恐,進來的榮大將軍實在是生人勿近,大家都有些怕怕的,那種怕怕的情緒並沒有隨著時日的見長而消失,反而越發地戰戰兢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