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保障的自然就是那威名赫赫的琴仙出馬,可是琴仙無跡可尋,就是有跡可尋也是來不及的,可是不過彈琴,在場的不懂的人也就是那些武將居多了,但是這可不是光會就行的,那使臣這樣說,肯定極是有造詣,若是強出頭,得了好不說,有一個萬一,那可就萬劫不復了啊!
就在大家都躊躇著要不要冒頭的時候,原本不說話的安寧公主又開口了,她目光極為不善,就那樣盯著花如陌了……
「老身看皇帝的妃子就是各家閨秀中的佼佼者,那個紫色衣服的,可願意來演奏一曲?」
安寧公主的話很是不得體,可是她的身份擺著,向來是任性之極,我行我素慣了,此時開口也顯得極無涵養,可是此時大家也顧不得她話語中的粗糙,她的確為大家提供了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只是……
「陛下還沒有聽過臣妾彈琴吧,這一曲就送給陛下,祝願我皇聖體康泰,福澤萬年,」她的話出,對著君長曦盈盈一拜,從一個宮人手中接過琴,試了幾下音,然後對著那個雄雌難辨的東辰國使臣點了點頭,流暢的動作中帶著一股爽利,還有自信!
「好,早就聽說鳳璃國才女如雲,娘娘更是冠絕天下,今日就見識了……」凡依笑了起來,笑緬風流,兩個人站在那裡就是一道絕世風景啊!
花如陌只是盈盈一笑,並不接凡依的話,她正了正裙擺,左手托置,右手彈了一下弦絲,七絃琴立刻發出了一聲渾厚深沉的低吟,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穿破了時間和空間,隨後她纖細的十指飛快地撥弄琴弦,泉水般圓潤的琴音飛瀉而出,琴音婉轉低沉,時而如高山流水,時而如黃鶯低鳴。
凡依同樣不落後,清的琴音傳了出來,兩種琴音的混搭,絲毫不顯突兀,更像是在對話一般,可是漸漸地又有些不一樣了,花如陌的琴音裡有一種特殊的感染力,她用琴聲把大家帶到了一個極為唯美的畫卷中,那個畫卷很長,像是一個故事一般。
凡依挑起眉梢,卻發現花如陌的目光裡完全沒有他,她已經沉醉到自己的琴音裡了,音由心發,凡依知道自己要輸了……
隨著琴聲悠揚,緩緩向眾人鋪陳開一個極為絢麗的畫面,一曲鳳求凰,如今由一個女人這樣彈出,絲毫沒有任何的彆扭之感,眾人只覺得眼前當真出現了一對琴瑟和鳴的鳳凰,它們交頸訴情,婉轉動人。
眾人的目光全部鎖定在了花如陌身上,他們或許覺得花如陌一個大家閨秀,會琴藝是極為正常的,可是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好,在場的人很多都聽過琴仙演奏,可是此時他們全然不記得什麼琴仙了,他們只覺得這樣的仙樂繞耳不絕,心魂都被勾走了。
而那凡依或許琴藝不錯,可是他的琴聲從一開始就淪為了配襯了,可即便這樣,他卻不覺得生氣,嘴角勾起笑容,到後面更像是甘心給她做配襯一般……
「這花如陌可不一般,絲毫不比那琴仙差啊!」
君長祺這樣說著,眉頭卻是有些鎖了起來,他已經試探過一次,那琴仙究竟是不是花如陌,結果卻不是,可是如今他不由得有些懷疑自己的結果了。
「是不錯,不過,感覺不同……」君長夜的目光同樣落在花如陌身上,淡淡然,似乎毫無觸動,可是再細看,那目光中沉澱著許多就是他自己都不懂的東西。
君長祺挑挑眉梢,心中的那點懷疑落了下去,的確是不同,這首曲子裡更多的是那種悱惻的纏綿,而琴仙的琴音裡更多的一種鋒利的決絕,他頗為訝異地看了君長夜一眼,卻沒有想到他會是琴仙的知音呢,不過轉而想到他的特殊嗜好,也就釋然了。
在眾人看來,這裡面最為尷尬的自然就是那個東辰國使臣了,他之前的豪言壯語,此時都是成了跳樑小丑的大放厥詞了,可是卻見他綻開笑容,流水一般的目光看著坐在他對面的花如陌,倒像是看到什麼了不得的珍寶一般。
「小人心服口服,娘娘琴藝小人比不得……」
「你也不錯……」花如陌淡淡地說著,她沒有客套,她師承獨孤離,能有這樣的技藝不奇怪,可是這凡依,一個番邦使臣能有這樣的琴藝很是不一般。
「琴音需由心發,感動自己才能感動別人!」說完這些,花如陌就轉過身,不再和那凡依說話了……
只是這樣兩個人淺淺而談,倒是有種知己的感覺流出,大家都只覺得凡依是真的遇到知音,花如陌知道了,只怕會笑,只不過是琴藝的知音,琴音裡的知音,只怕難尋……
「好,好!」
一曲終了,君長曦極是高興,看著花如陌的眼睛閃亮無比,他就知道他的小七任何時候,都不會讓他失望的,他親自走下位子,牽起了花如陌,就帶著她往他自己的位子而去。
這個時候,為國爭光了的花如陌,任何人都不敢有任何的疑議,就是那鐵青著臉色的安寧長公主也沒有敢再說什麼……
「我就知道小七可以的!」君長曦低聲在花如陌耳邊說著,語氣中滿是驕傲,那種與有榮焉,讓花如陌的嘴角微微上揚,卻又聽見君長曦說,
「我知道小七的心思了……」這聲音很是曖昧,轉而又帶著一絲保證的味道,「小七,此生能遇上你,是我之幸!」
花如陌張了張嘴巴卻沒有多說別的,能想起這一曲,她腦海中想的不是她和君長曦的感情,而是想起了前朝的那個女子,從眾人的隻言片語,君長夜的胡言醉語中,她能感覺到那個女人濃烈的情感,至死不渝!
花如陌一轉頭卻對上了君長夜的目光,她們交錯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不到,又錯了開去,可是花如陌發現自己的心在那一瞬間有些失律,她覺得君長夜懂她,懂她著一曲裡祭奠的到底是誰……
她悠然垂下眼眸,把所有的訝然都收斂乾淨,不露絲毫痕跡。
而一旁的季子畫差點絞碎了自己的娟帕,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太生氣了,她感覺身體裡有些不大對勁兒,一絲隱隱的熟悉的燥熱感從身體裡溢開,季子畫的一個杯子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畫嬪怎麼了,臉色這般不好……」君長曦掃了一眼季子畫的時候,淡然出聲,目光中透著一股審視的味道,季子畫的後背全部濕透了,她控制著嘴角的笑意,緩緩說著,
「陛下,臣妾前兒被吹了些風,有些不適,想先行告退了……」
「畫嬪既然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
君長曦頗為溫和地說著,倒是讓心裡有鬼的季子畫嚇得不清。
花如陌卻是一轉頭看向了鬆了一口氣的季子畫,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諷刺的笑容,她花如陌可不是被欺負了還不知道還手的笨蛋呢,這一晚有夠她折騰的。
時近凌晨這個宴會才近了尾聲,君長曦帶著花如陌直接進入他的龍攆,向著長樂宮而去,花如陌安靜地偎依在君長曦的懷裡,兩個人就這樣享受著寧靜的味道。
「以後不要穿這衣裳了……」
待龍攆在長樂宮前停下來了之後,君長曦這才開了口,倒是讓花如陌愣了好一會兒。
「不是不好看,只是……」犯了忌諱了吧……
「嗯……」花如陌輕身應著,可是她卻忽然意識到,今夜,君長曦很可能不會陪著她了,這是國宴這樣的大事兒,還有更重要的是,君長曦要去陪著的女人,懷孕了……
花如陌看著君長曦的龍攆遠遠離開,等冷風吹盡了身上的暖意了,這才在筱玉的再三催促下回屋了。
她本想在今夜和君長曦分享那個好消息的,洗漱好了之後,花如陌捧著一本醫書接著燈光又細細閱讀了起來,或許這樣的方式可以讓自己好受一點吧。
「筱玉,你去睡吧,不用陪著我了……」
「不用,奴婢一點兒都不睏,奴婢陪著您……」筱玉揉了揉眼睛,眼圈兒有些泛紅,卻還是嘴硬著,花如陌無奈地放下一本醫書,轉過身去,打算洗漱,卻看見秋華還在那跪著,
「起來吧,今天的事情是個教訓,下不為例……」
花如陌冷冷說著,她們會中計,秋華的原因確實很大,不過卻不能全怪她,她心底有些嗤笑,那樣一個女人,死了之後還能叫那麼多人在意著,不管是愛著,還是恨著,也很是成功了不是?
花如陌躺下不久,就在快要入眠的時候,一個熟悉的溫度包裹住了她,頓時讓她升起的那點睡意完全消了去,她的目光逐漸恢復清明。
「清辰?」
「是我……」
君長曦摸了摸花如陌的頭髮,他今夜會想到別的地方去休息,不僅僅是因為他有了孩子,他需要去安撫那個懷了他孩子的女人,更多的還因為,莫名地就對花如陌心虛起來,他有些不敢面對花如陌清明的眼睛,可是他在龍澤宮都歇下了,卻還是按捺不住心裡的彆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