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高敏似乎喝多了,情緒有點激動,連忙勸阻她說道:「別激動,有話慢慢說,你喝醉了。」莫莫沒好氣兒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說:「你管她幹什麼?」
我有點尷尬,正想著,忽然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看到來電的人的姓名,臉色就是一緊,一時間,心裡更不是滋味了。上面寫著「柳毅」!
我有個特別不好的習慣,我喜歡到了哪裡先把手機掏出來放到桌子上,這樣來電話可以看得到。但是我看到了,高敏也一樣看到了。她嘴角帶著半諷刺半苦澀的笑容,看著我,對我說:「接吧。也放個公放,我想聽聽自己的男朋友和你說什麼。」
我沒說話,拿起了電話。放公放就放公放,反正我和柳毅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如果這一次高敏真的是想緩和關係,那麼最好不要再有什麼更深的芥蒂了。
我按下接聽,又按下喇叭,很快,柳毅的聲音就傳了出來,他有點著急的問我:「小瞳,你人在哪裡?」
我皺了皺眉,說道:「和朋友在啤酒屋。」
柳毅似乎很著急,說道:「是不是高敏約得你?你趕緊離開。別在那裡了。」
我抬起頭看了高敏一眼,高敏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嘴角卻在笑,那是一種心裡發涼的笑容,我看見她眼圈有些泛紅濕潤,我忽然覺得高敏也挺可憐的。
於是我對柳毅說道:「我很好,我自己有分寸。嗯……沒什麼事,就先掛了。」
我聽到那邊的柳毅愣了一下,然後失落的低聲說了一句:「小瞳……你,算了。到底還是不一樣了,嗯,照顧好自己。」
我掛掉了電話,高敏彎著嘴角別有深意的看著我,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柳毅。我的男朋友。」我頓覺尷尬,不知道說什麼。
我只能說:「你不要多想,我和他沒什麼。」
高敏點點頭說道:「我沒覺得你和他說什麼,小瞳,說實話,柳毅從那天晚上之後,就沒碰過我。他心裡一直有你,而且就算他出去找不乾淨的小姐,也不會碰我,已經一年了,這一年一直是我在粘著他。我想盡辦法想奪回他的心,我什麼樣的事情都做了。可是還是沒有效果。」
我和莫莫對視了一眼,莫莫似乎也覺得有些好奇了,於是我倆安靜的聽著。高敏說道:「我是真心喜歡柳毅,可是柳毅心裡卻沒有我,他心裡只有你。以前每次我約他出去,他總是說,小瞳在等我。我知道他喜歡的是你,可是他卻一點都不曾考慮我的感受。我也問過他,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你?可是,柳毅皺眉想了半天,說了一句,性格原因吧,他不喜歡太張揚的女孩子。陣何畝亡。
直到我過生日那天,我的生日,我才是女主角,就算他想要告白,能不能換一個場合?他心裡明明知道我喜歡他,不是嗎?她這是在給我難堪嗎?所以,我選擇趁他喝多和他發生關係。但是就算我們有了男女朋友的關係,他也依舊沒有疼愛過我。
小瞳,莫莫,我們曾經是閨蜜,你們不替我難過嗎?你們一直恨我,可是你們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嗎?柳毅有錢,我知道。可是我從來不是為了他的錢去的。因為我們有男女朋友這層關係,我給他買東西,他卻從來不要,我貼過去想和他親暱一點,他會躲開我。
更甚至我為他做什麼,他都視而不見。真諷刺,一個自己所愛的男人,卻仇視自己,這種滋味,你們知道嗎?
後來,我實在沒辦法,我只能蠻橫,我說我要買這個買那個,我想讓他為我付出,哪怕一點點感情,可是他卻從來沒說過一個『不』字,都只是把錢甩給我,我硬要求他陪伴出息的場合,他也都會去。可是,我就是見不到他有一絲的感情在裡面。完全是在履行合同一樣。我要的不是這樣的愛情。你們知道嗎?」
說完,高敏臉上有眼淚流了下來。
我覺得她是真的喝多了,平時像孔雀一樣的女人,不可能對我們說這麼多,聽她這樣說,我也不由的有些同情她,的確,如果是獅子這樣對我,我受得了嗎?我想,我寧可放手放他走,我也不會強留他在身邊,讓自己疼痛,讓他束縛。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不理解高敏的感受,畢竟曾經的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可是現在,我因為獅子,所以更能理解了高敏的痛苦。
高敏忽然提高了聲音說道:「可是就在剛剛,柳毅居然提醒你小心我,要知道,我才是他的女朋友?在他眼裡,我已經變成一個惡毒的蛇蠍女人嗎?哈哈哈……太好笑了。」
高敏放肆的大笑,笑了一會兒,眼淚跟著流了下來。
我對高敏說:「你喝多了,我們送你回去吧。」
高敏甩了一下胳膊,大聲說道:「我沒喝多,呵呵,我很清楚柳毅為什麼進入電競社,我開始以為他是因為電競社關於我的流言蜚語吃醋了,生氣了,可是後來我才知道,他進電競社,竟然是為了你。他為了你花時間去學習英雄聯盟,他為了進電競社自己把排位分打到了一千六百分,為的都是你。
所以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我對他說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小情人約出來,然後打她一頓?」
可是我們吵架向來一聲不出,理都不理我的柳毅,因為聽了這句話,竟然罵我惡毒,呵呵,黎瞳啊黎瞳,你究竟在他身上下了什麼藥?讓他這樣死心塌地的對你?
我不知道高敏說這些話,我要怎麼接,於是只能沉默不語。高敏又開始耍酒瘋,笑了哭,哭了笑,從她的話裡,我聽得出,她似乎很久沒訴苦了,她還說:「我有難過都不知道要和誰說,和那些攀比的異類嗎?每天就知道比,比誰的包包好,比誰的化妝品好,比誰的男朋友好……哈哈哈,比他x了x!」
莫莫低聲對我說:「讓她發洩吧,她已經快要精神病了。」
我點點頭,又瘋了一會兒,高敏終於醉倒了,我和莫莫給她扶到了學校宿舍裡面,看了看表,已經晚上十一點了,莫莫說:「我們去吃點夜宵吧。」
我點點頭同意。說起夜宵,我們學校後面很隱蔽的小區裡有一整條小吃街,裡面有好多小吃,甚至還有碳烤,以目前北京的狀態來說,能看到碳烤實屬不易,要知道我們這裡並不是五環外,而是正正經經的三環。我打小艾的電話,小艾蹦蹦跳跳的就偷跑出來了。
我們三個一起來到小吃街。小吃街還是那麼熱鬧,可是看到這條小吃街,我情不自禁的就想到了獅子,現在天氣已經漸暖了,只穿一條薄薄的長袖t恤就可以出門,可是當時在積雪和寒冬,和獅子一起走的日子,卻再也見不到了。
我還是多穿了一條厚厚的外套,似乎想留住獅子的溫度一樣。
我勉強讓自己回過神來,不要在去想獅子,小吃街裡面人山人海,莫莫和小艾找了一個攤位去吃麻辣燙,我不經意的回頭,看到了賣臭豆腐的攤位,於是對她們倆個人說:「你們先去,我去買點炸串來吃。」
說完,我一個人跑到炸臭豆腐的攤位前面。我喜歡吃成串的炸臭豆腐,記得當時我和獅子逛小吃街,看到炸臭豆腐的攤位,我們捂著鼻子,獅子說:「敢不敢吃?」我瞪著他說道:「你敢吃我就敢吃。」
獅子說:「行,拼了,一人一串?」我說好。可是沒想到聞著那麼臭的東西,吃起來竟然那麼香。獅子當時還笑著跟我說他從來不吃臭豆腐,但是這次和我一吃,竟然覺得很好吃。想到這裡,我不由的看著臭豆腐攤位的油鍋裡的豆腐發呆,嘴角還帶著笑。
緊接著,我看到臭豆腐被撈起來,就和當時我在老家旗城的時候一樣,只是那個時候,有一個人,牽著我的手。賣家伸手把臭豆腐遞出來,我伸手去接,卻觸碰到了另一隻手。我嚇的一激靈,閃電一般縮回手,抬起頭一看,只看了一眼,我就撞進了一汪漆黑的深潭裡。
那一瞬間,時空交錯,天旋地轉,塵埃落定之後,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夜滿地銀白色的雪,覆滿了我們的腳下,雪,有溫玉般耀眼的光華,在那個北國小城,我們相互依偎,銀鈴般的笑聲伴隨著時而害羞而青澀的臉紅,將我們的身影烙印在我的記憶深處。
我是在做夢吧?這一切,都是夢境吧?獅子……我心心唸唸的獅子,那個我為他牽腸掛肚,又痛徹心扉的獅子……真的,會在北京這個城市,與我相遇嗎?
我就這樣愣愣的看著他,而他,也愣愣的看著我,一時間,我們彷彿都不在有了時間的流轉,停留在了彼此的雙眸裡。
我只能傻站在這裡,迎接這個做夢都未曾想到的相遇,如果說,意外是可以裝點的,那麼,這是我遇到的最美麗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