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裡沉寂的只聽見嬤嬤們小心翼翼的喘息聲,三姨娘一言不發,此時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偷偷的瞥了一眼臨川公主,這個公主殿下,沒想到一來就給自己的婆婆還有小姨子使絆子,這不是擺明了跟定安王府過不去嗎?
三姨娘哪裡知道背後的事,染傾眸色不變,陰沉而森冷的眸光一挑,「公主殿下還是不要操心我的事了,染傾的終身大事,父母自然會做主。」意思就是,定安王跟王妃還沒說話,你倒是先開口了,真是多管閒事。
臨川公主靠在一旁的小几上,笑意溫柔繾綣,眼底的流光閃爍著波紋,「妹妹這麼聰明,當皇妃有什麼不好?我父皇的書房裡一直掛著一副妹妹的畫像,旁人一看便知,父皇對妹妹你可是念念不忘呢。」
染傾笑而不語,倒是王妃臉色一沉,她深吸了一口氣,眉眼間帶著幾分嚴肅,「公主殿下,請你注意說話。」
臨川公主這下才悶不作聲,只是幽靜的淺笑,眼底的流光一閃,目色愈發的冷凝,王妃站起身,扶著染傾的手,「我們走吧,不要打擾公主殿下休息了。」
染傾反手抓著王妃冰涼的手,低聲笑道,「母親先隨著三姨娘一起去吧,我與公主殿下再說說話。」
臨川公主一怔,難以置信的盯著染傾,她撩開珠簾,坐在一旁的繡凳上,王妃雖是擔憂,可仔細一想,還是走了出去。
染傾看著滿屋子的丫鬟嬤嬤們,揮了揮手,「都去外殿候著吧。」
臨川公主心一驚,立刻道,「你要她們下去是什麼意思?」
「公主殿下若是希望我跟你說的話被下人傳出去,我倒是沒什麼關係,」染傾優哉游哉的斜靠在椅子上,一臉的坦然無謂,「公主殿下可要想清楚了。」
臨川公主揮了揮手,滿屋子的丫鬟婢女全部退了出去,偌大的內殿只剩下染傾跟臨川公主兩個人,宮女們出去吹進來的風,輕輕的吹動著珠簾,發出清脆的聲音。
染傾倚靠在繡椅上,她笑著抬起頭望向臨川公主,眉梢微微抬起,滿目的冷凝,令臨川公主都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她撐著膽子,冷傲的抬起頭,睥睨了染傾一眼,「不知道妹妹有什麼話要跟我這個嫂子說,我是皇室的公主,而且才過門第一天,妹妹該不會將想給我一個下馬威吧?」
染傾幽幽的抬起眸光,冷厲的刀芒從裡面投射出來,她輕悠的瞥了臨川公主一眼,轉眼抬起指尖的護甲,笑意淺薄,「公主殿下是陛下的女兒,千金之軀,而我只是區區一個大臣之女,哪裡敢對公主殿下不敬,只是……公主殿下,你是怎麼成為我三哥的妻子的,你應該很清楚。」
臨川公主的臉色微變,染傾看著她滿臉的憤怒和驚訝,臉上露出一絲不露聲色的冷笑,慢慢的開口道,「公主殿下,你的生母是李貴妃,希國公的胞妹,而希國公與皇后又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為何皇后會選擇臨川公主殿下嫁入我們定安王府,李貴妃也一定告訴過你吧。」
臨川公主咬了咬牙,臉上的神情十分的凝固,強撐著傲慢,「南宮染傾,你別以為父皇喜歡你你就能無法無天,母后不會任憑你這麼囂張,你敢廢了太子哥哥,母后就敢廢了你!」
染傾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她笑意愈發的冷凝,「臨川公主,你是我三哥的妻子,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盡一個妻子的指責,一個兒媳婦的義務,若是你在王府興風作浪的話,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這話我說的出,做的到!」
染傾眉眼一挑,一雙眼睛裡迸出兇惡的火光,臨川公主冷眼看了過去,被她的眼神盯上的瞬間,她幾乎是嚇的縮了回去,染傾站起身,冷冷的笑道,「公主殿下應該很清楚,我南宮染傾沒什麼好怕的。」
臨川公主緊咬著牙,死死的盯著染傾,卻見她慢慢的起身,慢悠悠的衝著臨川笑道,「臨川公主還是好好的考慮清楚,既然你嫁到定安王府,染傾自然會好好的尊敬你。」
染傾從內殿裡走了出去,她稍一抬手,宮女嬤嬤們全部進了屋子裡,花園的宴會還沒有結束,染傾一個人走在院子裡,定安王府很大,遠處的絲竹聲悠揚的傳來,染傾輕輕的朝著院子的深處走去,慢慢的聽不見絲竹聲,卻聽到輕悠婉轉的簫聲。
簫聲落寞淒婉,每一聲高低起伏,連綿不斷,一聲一聲只貫人心,纏綿不絕,染傾呆呆的愣在原地,一時間竟然許久沒有挪開腳步。
「阮慕寒……」染傾喃喃的喚道這個名字,此刻前殿歌舞昇平,而這裡,此時只有他一人。
庭院的湖心亭裡,阮慕寒一襲黑袍,簫聲連綿不斷,一起一伏,一聲聲吹在染傾的心坎。
她不知何時走在他的身邊,他見到她來了,簫聲戛然而止,阮慕寒無奈的勾起一絲淺笑,「今日王府大宴,你怎麼會來這裡。」
阮慕寒將簫放在石桌上,幽森的眸中漾起一層落寞。
「你……」染傾低著頭,她沒有說話,只是一味的低著頭。
「我打算離開大明。」阮慕寒沉默了片刻才道。
染傾抬頭看向他,深吸了一口氣才道,「你打算去哪?」
阮慕寒從大慶一路護送她前來明國,難道說現在要回大慶去嗎?染傾抬起頭,目光盈盈如秋水剪影,望向阮慕寒的方向。
阮慕寒搖了搖頭,「我想去各國之間走走,如今明國的事,一切都有楚王,他會好好照顧你。」
染傾低著頭,聰明如她,她沉默了許久,朱唇便啟,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吐出幾個字,「對不起。」
一滴搖搖欲墜的眼淚氤氳在她的眼角,染傾低著頭,心口酸澀難以掩飾,眼淚終究是流了出來。
「傻瓜,」阮慕寒伸出手,幫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痕,「你沒有哪裡對不起我。」
染傾臉色依舊平靜,沒有絲毫波瀾,阮慕寒將手收了回來,「只要看著你安然無恙,我就心滿意足了。」
染傾沒有說話,她靜靜的抬起頭,直視著阮慕寒深邃幽靜的眸子,終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